《妖怪先生的书》木糖苏

24、第六话

　　寻找地下室入口的过程并不顺利，苍夜指出这异常的沙沙声之后，其余三人立刻分散开来，在废墟般的一楼，仔仔细细地搜寻。
　　“这种地方真的会有机关和暗门？”福田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寿山则比较沉得住气，他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拨开散落在地上的杂物。
　　“这是什么？”福田发现一件东西，与这栋满是尘埃的房子格格不入。
　　那是一顶海蓝的窄檐软帽，帽子边缘点缀着层层精致的蕾丝。
　　福田弯腰，将软帽拾起，怀疑地端详了一会儿，正要递给寿山。
　　神原却先一步拿过软帽查看，“绫真的帽子……”他脸色微变，立刻抬头，望向偏厅的方向。
　　“怎么回事，神原先生？”福田拧起眉头，意识到应当出了什么事。
　　神原没有理睬他，低下头，目光扫视着地面，慢慢地走到一个镶嵌在墙内的壁柜前。
　　柜门歪斜，里面空空如也。
　　神原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壁柜底部的木板，奇异的是，壁柜底部并没有多少灰尘。
　　就在这时，那阵微弱的沙沙声更清晰地传来。
　　神原蹲下身，伸出手指，沿着木板的边缘缝隙，用力一抠，那块看似固定的木板竟然被掀起一角，一股浓烈的霉味立即攻击了鼻子。
　　“咳咳……是暗门！”福田警员被呛到，随后他忍不住惊呼，“真的有暗门。”
　　神原将那块木板完全掀开，一个入口暴露在众人眼前，陡峭的阶梯几乎是垂直向下，通向深不可测的黑暗。
　　“绫真？绫真！你在下面吗？”神原往洞口深处喊了两声。
　　然而并没有回答，但是台阶上落下了一朵淡蓝的蔷薇花。
　　“绫真她是从这里掉下去的……”神原捻起那朵蔷薇花，同时心中也松了口气，至少确定她不是被什么怪物抓走的。
　　“发生了什么事？”苍夜走过来，瞧见神原手里的软帽和蔷薇花，“是那只小狸子的东西？”
　　“她应该没事，我们也下去看看吧！”神原放下软帽和蔷薇花，转向两位警员，“寿山先生，福田先生，情况紧急，救援与调查刻不容缓，请两位赶紧出去联系局里。”
　　“神原，跟上。”苍夜没有回头，只丢下这么一句，纵身一跃。
　　他的身影迅速被下方浓稠的黑暗吞噬大半，只余下一抹沉默而极具压迫感的剪影。
　　神原拿出提灯，迅速掏了火柴点燃，紧跟上苍夜。
　　空气如同沁凉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们。
　　腐烂的木头，沉积的灰尘，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挥之不去，随着深入愈发浓郁。
　　头顶那方形的入口光亮，迅速缩小黯淡，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唯有神原的提灯亮着微弱颤抖的光，投下扭曲怪诞的光影，不停地闪动跳跃，如同鬼魅舞蹈。
　　在这封闭压抑的地下空间里，沙沙声被无限地放大，令人头皮发麻。
　　台阶仿佛无穷无尽，每一步都踏在恐惧与未知的边缘。
　　终于，脚下不再是阶梯。
　　神原稳住摇晃的提灯，灯光勉强照亮了前方的景象……
　　一条幽深笔直的走廊像是往两头无限延伸，直至灯光所及的极限，没入黑暗之中。
　　光与暗的交界处，阴影扭曲蠕动，似乎随时会凝聚出可怖的形体。
　　走廊十分宽敞，两侧是锈迹斑斑的铁门。
　　这些门紧密地排列着，一扇接着一扇，如同囚笼，又像墓碑，伫立在无边的死寂里。
　　每扇铁门上方都开了一个长方形的小窗口，镶嵌着数根约有筷子粗细的铁条。
　　右侧的铁门里传来声响，神原将提灯举高，通过门上的窗口看去，里面竟然坐着一个人，还是活人。
　　刹那间，沙沙声变得无比清晰，也无比诡异。
　　它不再是单一的来源，而是从每一扇紧闭的铁门后面，从墙壁的缝隙里，甚至从天花板上渗出，形成一种持续不断的回响……
　　“神原？”苍夜回过头，他的声音低沉，像冰锥刺破了压抑的氛围。
　　“这些就是失踪人员了。”神原再次环视一遍走廊，每扇门后恐怕都关着一个活人，“简直就像农场一样，吸血鬼的农场。”
　　苍夜不搭话，只是将视线锁定在左侧一扇铁门上。
　　那扇门与其他的并无区别，只是门缝下方流出了暗红粘稠的液体。
　　苍夜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折磨着耳膜。
　　一股浓烈刺鼻的腐臭混合着血腥味，从缓缓开启的门缝中汹涌而出，霎那间侵占了全部嗅觉。
　　神原将提灯伸入门内，昏黄的光线如同尖针，刺破了门后的黑暗，瞬间照亮这个狭小的空间。
　　天花板上无数铁链交错，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男子悬挂在铁链下，他的足尖刚好接触着地面，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