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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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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迷蒙中林风抓着身上遮寒之物往上拉了拉,蜷起身子准备继续睡下去。恍惚中却听到外面轻快的笛声,似百鸟朝凤,似万花争春,清清脆脆地敲在心上,骚动得人再也睡不着了。睁开眼睛,林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房中简单的摆设不似富贵人家的样子,“莫非自己又穿越了?”这个想法猛地从脑子里冒出来,林风兴奋地坐直身子,左顾右盼猜自己又穿去了哪里。直到看清楚盖在身上的绯红衣服滑到腰际……在心里抹了把泪,林风把衣服放在床上,打算出门找衣服的主人去。
当初为了做足穿越的功课,林风通过家里的三维影像资料知道,好多古人有在天气好的时候起个大早,然后就着朦胧的雨雾在荒郊野外或者自家院子里舞舞剑、抚抚琴或者弄弄萧的嗜好。这么做的古人大多是黑发白衣,身形俊秀,要是恰好沐浴在七彩霞光里,哇!不得了,简直就像是仙人下凡!眼前的这位吹笛的就恰好遇到太阳叔叔初绽曙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身上,看来很是文雅脱俗,可惜着的是红衣,曲子也跟飘逸、空灵、忧伤搭不上边。耳熟!对!林风忆起这是昨天在尘仙楼听过的曲子,怪不得番茄男坐在石头上吹笛的样子像是在勾引鸟儿!于是,连林中鸟儿欢快地应着笛声的美好画面,在此刻的林风眼中也变成了无数花枝招展的歌姬花枝招展地向番茄男扑来。
“小风儿,你醒啦?”将通透的玉笛在手中打了一个圈潇洒地收入怀中,唐凭甩了甩沾满露水的头发站了起来。
“这是哪里啊番茄?美景不错,纯生态,高含氧量!”环顾四周碧水青山,烟雾缭绕,林风忍不住赞叹道。
“我师父的草庐。”
“你还有师父?是不是世外高人?神出鬼没,不问世事外加看不出年龄的长相和古怪的脾气?”
以唐凭的经验来说,小风儿的话但凡听不懂的可以自动忽略。于是他走上前拍拍林风的肩膀,拉他进屋去。虽然这里确实挺不错的,但是似乎自己来这里还没有怎么享受过,当然了,这几天小风儿的日子也绝不会逍遥,希望他熬得住。
当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当林风发现唐凭异于平常的沉默,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他用勺子在自己面前的碗里搅来搅去,怀疑这碗据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王爷亲手熬的粥里,是不是被下了毒。
“番茄,我们怎么从尘仙楼到这里来了?”
“逃出来的,你昨晚闯了大祸!”
“骗人!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昨晚你喝得酩酊大醉,然后抱住一个人叫他‘美人’,还说要带回家。不凑巧,那人是我皇兄。”
“不……不可能!你皇兄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既然大腐闻名的白将军会出现在青楼,为什么我皇兄就不能‘微服私访’呢?”
“呃?我真的调戏大腐皇帝了?”
“骗你的。”
难堪的沉默和某人迸出的青筋……对话继续……
“我们究竟为什么来这里?”
“为了不出征溜走啊!”
“真的?太好了!”
“还是骗你的!”
桌子终于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肇事者正狠狠地瞪着已经轻松闪到一边的红影。
“小风儿,我发现清早你的火气特别大。粥没有了,你只好饿肚子了。来来来,让我告诉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不过首先,你还是要打扫干净这里,不然有个人看到自己的家变成这样,生起气来可是很可怕的。”
来不及问那个人是谁,在看到番茄男眯起眼似笑非笑的样子后,林风很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跟他一起将桌子恢复原状又处理好地上的碎片。这期间林风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位庆王爷做起这种古代下人做的事情时,出奇得熟练。尽管心里一大堆疑问,但是林风还是决定三缄其口以免惹祸上身。
“好了!”习惯性地拿出扇子摇着,唐凭来着林风坐下来继续道,“现在让我告诉你来这里的目的。”
林风通过唐凭才知道,原来唐凭已命青翼带着白家军前去玉门关,当然表面带军的还是白鸢言。唐凭之前的推测没有错,早前派去的斥候说同人国内确实有异变,即位的新皇乃庶出,王公大臣并不十分赞同,各成派系,现在掌权的是摄政王夜彦玉。关于夜彦玉,听说是和唐凭差不多的年纪,却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英雄少年。唐凭猜测同人拒不进献贡品又频频骚扰玉门关,无非是想让大腐对其加以安抚,承认新皇地位。这其中得到好处的,自然是拥立新皇的摄政王。既是如此,玉门关暂时应该不会有大的战事。将林风留下,是要利用他那过目不忘的本领,学会最简单的骑射和武功招数,至少不能让别人看出破绽。
“所以,小风儿啊!你只有十天的时间,准备好跟我一起去阿鼻地狱!”唐凭总结似的合上扇子,轻轻地敲了敲林风的头。
“去就去!你以为林少爷会怕?”不服气地揉揉被敲疼的额头,林风嘟嚷着。
在唐凭的帮忙下换上一身轻便的练功服,林风才知道原来练武是一件绝对的体力活儿。好在口口声声说因为掀翻了桌子只好让他饿肚子的唐凭其实另外给他做了吃的,但是一上午过去林风觉得自己真的像跑完越野一样。中午又是唐凭变戏法般地搞了一顿简单不过还算好吃的饭菜,林风狼吞虎咽地填饱肚子,休息了没一会儿又开始了“武功特训”。特训时的唐凭还是纨绔子弟的面孔,可是严格得像是魔鬼,一丝一毫的错误都不允许出现,有些属于白鸢言的招式习惯由于林风一直犯错,被逼着来来回回练了几乎上百遍。其实以林风的能力,又岂会一直做错?只是唐凭对白鸢言细微的习惯动作都清楚的事实没来由地让他有些不爽,下意识地排斥模仿白鸢言罢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天,林风凭着自己的记忆力将那些花架子学得有模有样,高强度的训练白鸢言常年习武的身体虽然吃得消,但肌肉的酸痛林风还是需要忍受的。当然了,倔强地咬牙不说,并不表示唐凭不知道,看着小风儿睡着时皱紧的眉头,唐凭当然知道有人是在逞强,于是乎,两个人的一日三餐里被加了舒筋活血的草药。
第六天开始学习骑术,唐凭捧着的铠甲林风一眼就喜欢上了,银色的鱼鳞软甲样式不同于林风在博物馆见过的繁琐构造,简单轻便易于行动,头盔雕刻着豹纹,上面的貂缨和战袍材质、颜色一样,都是没有杂色的雪白。林风接过战袍细看之下,察觉战袍上还有银线绣的精美云状花纹若隐若现。“这是白夫人亲手绣上的。”其实不用唐凭解释林风也猜到这应该是白鸢言的盔甲,想起“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的有名诗句,林风有些想念那发现自己失踪大概正在抓狂的爸妈和结识没几日的“爹娘”了。这次不需要唐凭的帮忙,早就玩熟古代战争游戏的林风一个人穿戴好盔甲,听到外面传来的嘶鸣声,林风甩开淡淡的思念忧伤大叫着冲了出去。
外面枣红色的马肌肉匀称、优美,带着一种轻捷的神情,望着林风的漂亮眼睛闪着柔和的光,浓密的鬃毛装饰着项部,给予它一种强劲豪迈的模样,随着林风的靠近伸出自己温热的舌头舔了舔他的脸。仅有一瞬间的害怕,林风便放心地将手放在马的头上摸来摸去。
“你很喜欢醉容?”
林风满脸黑线地再一次确定番茄男对于红色有着变态的执着,紫金红的铠甲、樱桃红的战袍外加火红的披风……奇怪的只有他的坐骑,一匹通体黑色的高大骏马。许是看惯了番茄男翩翩美公子的打扮,马上将军的新造型看起来多出几分威武硬朗少了几分邪气阴柔,不过那种吸引力还是一样地咄咄逼人。无时无刻不在放电的家伙!林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开始打量那匹黑色的马,毛皮倒是油亮光滑,可是耳朵的明显缺口给它的外貌减了分,似乎等待的时间过长让它有些烦躁,不耐地用前蹄踢着地上的土,看着林风的眼神高傲冰冷,似乎,脾气不太好的样子。唐凭跳下马将手中的马鞭扔给林风,牵着黑马走了过来。
“这是小白的越影,跟随小白出生入死多年,身上的伤疤都是战场上得来的。”唐凭拍了拍黑色骏马的头介绍道。
原来这个才是白鸢言的坐骑,恋恋不舍地放开醉容,林风讨好地伸出手准备也去拍拍那个越影的头,却换来威胁的喷气声。
“平时越影只让我和小白亲近,它聪明得很,想是察觉到你不是真正的小白了。”唐凭笑着安抚越影,得到越影温顺的舔舐。
居然连马都亲近番茄男,林风不服气地又伸出手,虽然动物的本能觉察到这不是真正的主人,但看到主人熟悉的脸越影还是不情愿地乖乖让他摸了摸,但这可是极限,当林风打算帅气地甩蹬上马时,越影就是不肯低头,绷紧了身上的肌肉拒绝,将刚刚跨上马的林风摔下背来。
“小风儿!”
看小风儿从越影背上摔下来,唐凭的心猛地抽了一下。扶起林风仔细查看了一番,看只是蹭破了胳膊才算是放下心来。原本以为小风儿与小白相比无任何可取之处,谁想几日的相处,唐凭发现林风不服输的坚韧个性并不比小白差,所以就算是真伤到了筋骨,他大概也会咬牙不说的。
“越影原是匹野马,烈得很,平常人很难驾驭,当初我和小白驯服它也花了好些时日。算了,我的醉容先借你用,当务之急是学会骑马。”唐凭摸着越影的鬃毛道。
“不需要!我就要它!”不服气为什么连马都只听唐凭和白鸢言的,对于自己穿越的这个少年将军,林风突然有种敌视的感觉。
紧紧地抓住越影的马鞍,林风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上马,却被唐凭抓住腰扶在了马背上。林风不解地看着手挽缰绳的唐凭,发现越影起初不安地抖了抖身子但似乎并不打算甩他下马了。
“就知道你和小白一样喜欢越影。本王爷就帮你吧。”唐凭回头对他说道,眼睛完成月牙的形状,像是对他的选择很满意。
其实不是的,我根本不想和白鸢言一样。稳稳地坐在马上,林风心里闷闷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扮演“白鸢言”了,这本来应该是他的责任不是吗?为什么现在他反而抗拒了呢?这几天不停地听番茄男说起白鸢言的事,口气骄傲得很,可是白鸢言是白鸢言,唐凭是唐凭,真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兴奋的。
在唐凭的帮忙下,林风最终搞定了越影,骑马的技术也算得上熟练。又按唐凭说的,将一柄长枪在马上耍得虎虎生威——又是白鸢言擅长的。可是压抑的情绪始终伴随着林风,唐凭就像是白鸢言肚子里的蛔虫,白鸢言的喜好习惯没有他不知道的,这些东西林风要一样样地学会、熟悉,就像他就是白鸢言一样。
“我不是白鸢言!我的字就是这样了,改不了!”最后一天当唐凭将白鸢言写给他的书信交给林风,让他模仿上面的笔迹时,林风莫名其妙地发火了。
“小风儿,”三个字被唐凭拉得长长的,那双常年像烟雾笼罩般的墨色眼睛此刻精光四射,“如果你不是小白,那你极有可能是一具尸体。”
“好吧,快点儿决定什么时候杀了我试着找回你的青梅竹马吧!”
林风将笔扔到地上冲了出去,笑慢慢在唐凭脸上隐去。是不是自己逼迫他太紧了,可是不快点儿做到滴水不漏,到时候恐怕自己也无力保他,他到底知不知道啊?拾起地上的笔,唐凭想起,当初自己戏言,此生除去小白,再无一人需要自己记挂在心时,小白浅酌一口回道,“真想知道将来还有什么人能让‘四有王爷’挂在心上。”
“小心风寒。”夜寒水般地凉,唐凭走出门看到翘腿躺在石头上林风道。
“放心!冻不死你的小白!怎么?还没决定好什么时候动手?”眼睛盯着头顶的明月,林风口气生硬地回道。刚才发完脾气出了门林风接着后悔了。且不说这荒郊野外自己连个路都不认识,就算是认路又能怎么样?自从穿越来了,跟番茄男在一起的时间最长,虽然他嘴巴毒又一直戏弄自己,可是却一次次地帮自己解围。
“万一杀了你小白也回不来,我岂不是得不偿失?对了,讲讲你自己吧,这几天一直在说小白的过去,那你原来什么样?”将林风往旁边推了推,唐凭也挤在石头上与他并肩躺了下来。
原来的自己?林风抬头看了看黑幕样的天空偶尔闪烁的星星,告诉唐凭自己的家住在那里。三十世纪的地球是属于最高档的度假别墅区,没有人当居民区使用。经过二十七世纪的一次星球碰撞之后,地球差点儿变成碎片,人们全都移民去了其它星球,虽然在后来几代的科学家努力下人为地还原了地球,但是巨大的能源消耗和实际环境并不适合长期居住。偶尔回地球住住,是因为人们对母星永远地眷恋,像这种在毫无防护的空地里看天空的行为是极其奢侈的。林风生日时老爸老妈会花一大笔钱在自家地球别墅的天台安装一个仿生保护层,好让他看一次天空,这跟老爸老妈找人伪装古人逗他开心一样,每年一次从来没间断过。
“如果你不能模仿小白的字迹就算了吧,按你的说法,如果你的双亲发现小白不是你,大概会想尽一切办法带你回去吧。当然,你的世界最好不要有人像我一样帮小白隐瞒身份。”唐凭碰了碰他的肩膀道。
“其实我的性格在那个世界很差劲,每周期的性格测试都是不及格,可是就是这张脸啊,”林风捏着自己的脸比划着,“白鸢言和我长得很像,这长相没有进行过任何人工修饰的,被称为‘天使’。呃……大概是你们说的天仙吧,因为珍稀,所以从来没有进行过性格矫正。所以没有白鸢言这么好的运气,除了父母,不会有人帮助白鸢言隐瞒身份的!”
“想念双亲了?”唐凭的声音如月般地是缓缓的冷色调却不带寒气。
“嗯,有点儿吧。你也很想白鸢言吧。”林风盯着月亮点点头,眼睛里有些微热,今天的月亮很容易让人感染忧郁的情绪。
“啊,当然想了。”唐凭答得直接干脆,“小时候虽然和五个哥哥感情也很好,但终归有‘嫡出’、‘庶出’的身份限制,宫里惯常的戏码,我最年幼又是庶出,我娘原本是伺候父皇的婢女,就算是当了嫔妃也一样的谨小慎微,不许我随意在宫中玩闹。小白是开国三公之一定国公的独子,身份尊贵,所以娘倒是应允我与他玩在一起,所以小白是特别的。”
特别的吗?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林风闭上眼睛不再讲话。唐凭等了一会儿见林风没了动静,笑笑也闭上了眼睛。晚夏的夜不似想来的凉,耳边静得可以听到风声,偶尔有什么动物经过林子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令人感到有点儿远离尘世的安逸舒适。第一次安安静静地聊天,两个人就这么躺着睡去,在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有什么东西悄悄在钻进了心里。
“两位‘老’人家,久候不见踪影。臻闲叨扰数日这就离开。想必也已听说我随小白出征之事,此中缘由待归来详细告知。另:师父的宝贝草药臻闲借来用去不少,来日奉还!”将写好的信放在桌上,唐凭猜想看到信之后,就算师父能镇定自若,另一个人也会暴跳如雷了吧。且不说“老人家”的称呼,就那些他们辛苦采来价值连城的草药被自己用去了大半这个事情,也会令他被刺激到吧?
“走吧!赶在白家军到达玉门关前追上他们!到了玉门关,你可是真正的镇南将军了!”坐在马上,唐凭转过头对林风说了一句便策马狂奔。
“春风不度玉门关的玉门关?名字不错,镇南将军来也!”抖抖缰绳,林风骑着越影去追唐凭了。
“笨蛋臻闲居然没发现我们已经回来了,还是说他的武功退步了?喂!你这个做师父的有责任啊!要去玉门关?也好,唐家男儿就应有个唐家男儿的样子,什么‘四有王爷’,早该有个人撕了他那张面具!不过臻闲越来越荒唐了,怎么会带鸢言来草庐?”
“你也发觉了吧?他不是白家的那孩子啊!”
有两个人在马蹄声渐远之后从林中走了出来,普通的衣着隐隐带着贵气,神采风流的气质与山水美景融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