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聂霜华掌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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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和城深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街道上撑伞的人匆匆忙忙，鞋履尽湿，对街门户前的灯笼，有些全湿了，有些成了阴阳灯，有些甚至被风摘落地上。
太子府前的门户，白绸为饰，两个十四岁的少女穿着白素单薄的麻衣，跪坐大门两侧。
她们是上官嫡系孙女，与沈策同辈。
太子府到皇宫的街道上，有一条岔路直入秀英馆的□□。
雨夜湿气重，胡秀鸾年轻时受过重伤的地方隐隐作痛，聂霜华匆忙到药阁配药，朱袖放下手头上的事，亲身侍奉胡秀鸾。
萧玉郎见二人行色匆匆，便闪避退过，走秀英馆外院、内院与前门□□，训示倦怠下人。
到了□□，忽然听见树枝折断的声音，玉郎抽剑正要射向躲在树上的人时，却见一人飞落下来。
玉郎定睛一看，那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
玉郎手下人见此，问道，“少主，怎么办？”
玉郎将剑往后一扔，淡淡道，“秀英馆令，见蓑衣不拦。”
下面人又道，“少主，是否请示大小姐？”
玉郎回道，“你们退下吧。”
他们全部应诺而去。
玉郎走到了蓑衣人面前，沈策抬起头来，一双眼寂如寒潭。
玉郎拱手，“公子，馆主未睡，请随我来。”
沈策随玉郎到了胡秀鸾的住处，朱袖与聂霜华都在胡秀鸾跟前服侍，胡秀鸾敷过药以后，已经好了许多。
聂霜华见到玉郎带着沈策来了，而沈策仍披着蓑衣，水滴在木板上，她便起身来为沈策脱去蓑衣与淋湿的外衣。
玉郎送到，便退了下去。
朱袖抬手施礼，“见过殿下。”
沈策微微颔首，抬手阻止聂霜华为他擦拭头发。
胡秀鸾道，“霜华，你去煮一碗姜汤来。袖儿，你把我给玉郎做的那身衣服拿来。”
聂霜华便和朱袖一起出去了。
沈策打量着胡秀鸾，她一头银发披肩及腰，用一条发带缠了几圈束着，脸上皱纹虽多，但仍能循着五官描摹出她年轻时的模样。
虽老，但精神矍铄，丝毫没有耄耋之年的迟暮之态。
“怎么今天想到我这儿来了？”胡秀鸾问道。
“秀英馆消息灵通，岂会不知？”沈策反问。
胡秀鸾笑得和蔼，“我因为养疾，已经很多年不听事了，秀英馆的事都是袖儿在打理。”
沈策沉默半晌，从衣服里取出了白兰桡给他的鲛绡。
胡秀鸾淡笑，看着他把鲛绡放在桌上，没有打开便已经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我为帮你父亲登上皇帝位，曾经不惜所有，暗杀了雍和城中许多高官权贵，像当时权倾朝野的上官青岭，还有他的夫人，欧阳江月。”
说着，胡秀鸾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被一种淡淡的愁绪笼罩。
“杀了欧阳江月后，权倾朝野的上官氏几乎废掉了双臂，从此如笼中之鸟。武帝的皇后，上官青箬失去了靠山，在先帝死后，悬梁自尽了。”
沈策看到胡秀鸾眼里深深的哀愁。
他素来听闻，胡月英刀下亡魂无数，她岂会为一个上官青箬而伤心？还立下“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暗令。
这个暗令，是他的母后年少的时候教给他的。
母后告诉他，如果他感觉自己到了四面楚歌的时候，不要去找太临王，而是以这道暗令到秀英馆找胡月英。
“她自会为你筹谋一切。”
沈策问出口，“胡月英刀下亡魂无数，为何你唯独对上官青箬心怀愧疚？”
胡秀鸾道，“祖皇帝借上官氏抹去即墨氏一门显赫，养虎为患，反过来要杀虎以正帝位。你父皇上位，根源就在上官氏做大。先帝左右受上官氏挟持，难成气候，所以当时我选择了你父皇，伤了上官青箬。”
“我与胡月英曾承诺武帝，不论做什么，都一定留上官青箬善终。我扶持你父皇，违背承诺，有愧武帝与上官青箬。后来，你父皇坚持立上官敏敏为后，我预感上官敏敏会走上官青箬的老路，所以私下给她这道暗令，希望……”
“我母后已经薨逝。”沈策打断了她的话。
胡秀鸾愣了半晌，只是淡淡叹了一句，“果然。”
“所以，你不是胡月英？”沈策问道。
“胡月英早在武帝驾崩那年就死了，这些年的秀英馆，一直由我掌管。几年前，才全部给了朱袖。”
沈策刚要说什么，便被进来的朱袖挡了回去。
朱袖浅笑，“母亲，衣服拿来了。”
胡秀鸾笑着对沈策道，“快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吧，我看着你的身形跟我家玉郎相差无几，应该是合身的。”
沈策点了点头，让朱袖帮他把衣服换上了，果然十分妥帖。
朱袖刚要退下的时候，胡秀鸾叫住了她，“袖儿，雍和城发生什么事了？”
朱袖看了沈策一眼，道，“皇后薨逝，太子殿下闯宫，杀了禁军统领，险些杀了二皇子沈括。被修仪郡主和欧阳靖江拦下了。”
“个中缘故呢？”
朱袖知道胡秀鸾问的是皇后之事，便回道，“大概是有人动了立子杀母的念头。”
沈策突然站了起来，像是被冰水浇了一头，清醒了几分。
朱袖继续道，“上官氏是东朝君臣心中的一根硬刺，这根硬刺又与东朝血肉相连。当年武帝没有亲手拔去这根刺，留给了先帝，可惜先帝自幼仰上官氏鼻息而生，只能听任上官氏做大。雍华之变，当今陛下即帝位。多数朝臣与王侯倒戈，并非因为先帝昏庸无能，而是上官氏这根硬刺已经刺入骨髓，比起朝堂颠覆，任由烟波江以西的九复神朝鲸吞东朝，牺牲一个皇帝对于满朝臣子与王侯来说，更为合算。”
沈策看着朱袖，没想到，她一个江湖组织的主事，竟然能知道这么多。
他自幼受太临王训示，因为当今皇帝是他的生父，太临王介于此，从来不与他言说雍华之变。
在任何一个朝代，谈政变都是在用命挑衅当权者。
这个年轻寡妇，秀英馆的主事，不仅敢谈，而且敢在储君面前谈，胆魄着实不小。
朱袖并不知道沈策心里在想什么，仍然继续说下去，“雍华之变后，太临王辅政多年，未有如今权势之时，与群臣是其心并进。如今太临王府和公主府已经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权柄在握，对于这些臣子来说，大抵无异于另一个上官氏。”
朱袖看着沈策渐渐变得深邃的眼，一脸肃容道，“朱袖私以为，今日殿下闯宫，修仪郡主以身相拦，救下的不止沈括一人性命，还有太临王府满门。”
沈策冷笑，“何以见得？”
朱袖双手背于身后，别开了眼，道，“殿下与禁军统领，是君臣关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禁军碍于规矩，没人敢拦。而真正统领禁军的，是手持黑铁印的沈括，殿下和沈括，只差了一点血缘。东朝以庶代嫡之事，并非没有先例，更何况，殿下你并非纯粹嫡子，那沈括说到底还是一个次些的储君。禁军不会坐视殿下杀沈括。”
“禁军想护沈括，何必等到修仪拦马？”
朱袖看向了沈策，道，“禁军打定的主意是修仪郡主不会出现，殿下为了皇后娘娘一定会动手杀沈括。禁军护主，殿下到了御前面对言官指摘，百口莫辩，就连太临王也只能装聋作哑。即便陛下有心袒护，也堵不住万民悠悠之口，以庶代嫡也就容易多了。”
沈策现在不得不承认，白兰桡让他来秀英馆的主意确实高明。
“本宫被下了套。”沈策点破了朱袖的语中深意。
朱袖抬手施礼，颇有些郑重其事，道，“殿下，朱袖点破其中玄机，并不希望殿下为皇后娘娘报仇。殿下若是一心为报母仇，这政治棋局上，只是让这政治棋局上多添几个牺牲品。或是亦父亦师的太临王，或是兄妹情深的修仪郡主，或者是郡主生母，今晨冒险传信的张贵妃。这些人，都是殿下至亲。殿下不为天下，也要为身边人。”
沈策轻笑，眼泪从眼里滑落，看向了一旁一直沉默的胡秀鸾，“果然是胡月英的女儿。”
胡秀鸾笑不出来，她有些心疼地看着沈策。
“本宫半只脚进了太师的绳圈，现在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策面对着胡秀鸾，这话却是在对朱袖说的。
背后传来了朱袖的声音，“和解。”
说完，胡秀鸾对朱袖道，“你先下去吧。”
朱袖对胡秀鸾行了礼，道，“喏，女儿告退。”
朱袖走了以后，这屋子静默了许久，直到聂霜华端着姜汤进门，才打破了沉默。
“殿下，喝点姜汤暖身吧。”
沈策转身，伸手端起了她托盘中的碗，看了一下褐色的汤水。
姜汤驱寒，也不过只能驱除身体的寒冷，不能驱除心里的寒冷。
他将此汤当做了酒一般，一饮而尽，将今日在宫门前的糊涂，还有与母后这一段二十年的母子之情，还有他那点不争气的赤子之泪，悉数咽入了腹中。
随后，像江湖豪客饮酒后一般用袖子擦去汤渍，坐在了胡秀鸾的身边，道，“能得你亲自训教的，果然不一般。”
胡秀鸾眼前仿若还有朱袖在一般，叹息道，“再不一般，也是为俗世所困的可怜人。”
她看向沈策，“秀英馆，我给不了她。”
沈策的眼里，透着冰凉的深意。
“前日，朱袖已经退位让贤，宣布由聂霜华掌门。”
沈策看向了淡漠的聂霜华，只见聂霜华抬手施礼，如普通女子一般。
“如此也好。”
沈策淡淡说完，便起身来向胡秀鸾告辞，“前辈身体欠佳，沈策不宜叨扰，就此告辞了。”
胡秀鸾浅浅一笑，敲了敲自己的桌子，对沈策道，“东西。”
沈策看了一眼桌上的鲛绡，不知怎的，白兰桡不识字的尴尬模样浮现在了眼前。
他犹豫了半晌，道，“且留给前辈做个凭念吧。”
说完，聂霜华领着沈策离开了。
两人在长廊之上走着，聂霜华忽然开口道，“当年馆主离开秀英馆时，曾下令待她离世之时，便以胡秀鸾之名代胡月英。”
胡月英在武帝之时已经故去，秀英馆沿用她的声名，原为威慑江湖。用着用着，那些见过胡月英的人，或者古来稀，或者早已死去，世人便渐渐不知这个威震江湖的女人究竟是否确有其人。
慢慢的，就成了个活招牌。
胡秀鸾当年用胡月英的名字行事，大约是想用胡月英“快刀”之名，行事便宜。而如今她要聂霜华顶着故去之人的名字行事，大约是想保护什么人。
或者是这个年轻的掌门，也或者是接他入别院的那个清冷少年。
都与他无关。
“你要带本宫去哪？”
沈策察觉到了聂霜华领着他走的，并不是离开的路。
“香阁。”聂霜华回道。
说着，他们就到了一扇小门之前，萧玉郎站在门前对他们行礼，“公子，聂师姐。”
聂霜华点了点头，打开门请沈策进去。
萧玉郎仍守在外面。
沈策进入其中，感觉到这个香阁十分狭小，进入其中颇有些令人局促不安，隐约还有一些檀香的味道。
聂霜华在香阁的深处，打开了一个暗阁，里面摆着一个灵位。
沈策在她用火折子点起了蜡烛后，红光映在了那个牌位上，虽然已经猜到了会是谁的，但沈策还是不免一惊。
“胡月英之位。”
聂霜华从里面取出了几根檀香，在蜡烛上点着，递给了沈策，道，“殿下不必惊讶，胡月英确有其人，而且此人与当今圣上关系斐然。不过，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那些事情对秀英馆来说很重要，对殿下而言，其实一文不值。”
沈策接过了她手里的三柱香，晃了晃，道，“那这又是何必？”
聂霜华双手垂在身前，道，“馆主愿意为殿下解惑献计，是因为对上官青箬心怀有愧。但我聂霜华与秀英馆对殿下，不过各取所需。请殿下来此，是希望殿下能够承诺，来日聂霜华有求，殿下必应。”
沈策没想到，这秀英馆中少有等闲之辈。
沈策捻香，对暗阁之中的胡月英拜了拜，随后将三炷香插在了暗阁的香炉上，对聂霜华道，“只有一次。”
聂霜华抬手施礼，“足矣。”
出来以后，萧玉郎带着沈策出秀英馆。
走着的时候，沈策忽然问萧玉郎，“朱袖是主事，聂霜华继任，那你是什么？”
萧玉郎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问，颇有些不知所措，直视了他一眼，有些局促道，“打手吧。”
“第一高手？”
萧玉郎抿了抿嘴，有些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嗯。”
“有机会本宫倒是想试试。”
萧玉郎看了他一眼，道，“公子说笑了，普天之下，没有人敢和你动手。”
沈策听着，觉得他这话说得有失偏颇。那个兰皋城的少女，就敢把她削铁如泥的残凰剑丢在他面前，用景陵王饮血无数的刀，跟他动手。
“你不敢么？”
沈策也不知自己怎么这么有兴致跟这个陌生少年聊天，也许是想借此消解心里总想沸腾而起来吞噬他的理智的那些痛苦吧。
萧玉郎握着剑，摇了摇头，“我不是不敢，是不想。”
“原因？”
“你对秀英馆做了承诺，算我有求于你，打了你我怕日后你不兑现承诺。”
沈策摇头轻笑，好似认真又好似开玩笑道，“本宫颇有些好奇，秀英馆到底要本宫允诺什么？”
萧玉郎看着他，道，“你不用担心是什么坏事，你父皇也兑现过这个承诺。”
“为了皇位？”
萧玉郎又像方才一样，用了些力气点头，“嗯”了一声。
“难兑现吗？”
萧玉郎摇了摇头，“对你来说，兴许不难。”
他们走出了秀英馆□□的暗门，沈策转过身来看着萧玉郎。
虽然这个少年的年纪与他差不了多少，但他确实感觉到了他的稚气未脱。
他许下的这一个承诺，换来的是秀英馆的赴汤蹈火和聂霜华一生的效忠，他可不像萧玉郎想的那么简单。
仅仅因为他的身份，而觉得，“兴许不难”。
他反而觉得，就是因为这个身份，才更难。
萧玉郎拱手施礼，把斗笠递给了他，道，“公子走好。”
沈策淡淡地接过斗笠，往自己的头上一盖，趁着雨停后的深夜，离开了秀英馆，回到了太子别院中。
太子别院里，白兰桡敞着房门，百无聊赖地在桌子上堆着胡萝卜和白菜，用来打发时间。
时不时往外张望，平时沈策回来，别院中的人都会有动静的。沈策从下雨的时候就走了，雨停了，他还没回来。
兔儿神看着她这般心神不定的模样，心底有几分挣扎。
“公子，你说太子爷……”白兰桡忽然转过头来看向兔儿神，正对上了兔儿神匆忙别开的眼。
她懵了一下，发现兔儿神盯着她手里的萝卜瞅，她试探地把萝卜往他跟前一举，“公子，你是想吃这个？”
兔儿神一笑，接过了她手里的萝卜，“你别看我吃。”
“哦……”白兰桡松开了手，转头看着房门外。
兔儿神握着白兰桡给的萝卜，并没有吃，而是看着她的背影，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白兰桡背对着他道，“我是想说去秀英馆真的有用吗？”
兔儿神轻笑一声，“没用，他就不会去这么久了。”
“秀英馆到底是做什么的？上次咱们见到的那个朱袖大小姐，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兔儿神想了想，这秀英馆大概快百年了。
“秀英馆最初是个培养女刺客的地方，老馆主与武帝素有交情，秀英馆便也为武帝办事。名不见经传多年，因为胡月英名震江湖。江湖流传秀英馆的一句话，道，胡月英的刀快，杀人无形，胡秀鸾的心狠，杀人无情。传闻当年，武帝得急症，药石无用，临崩前下遗诏让太子沈执言继位，还下过遗令给秀英馆。”
“后来秀英馆发生变故，开始做消息行当，以明掩暗，操控朝局。如今的皇帝，在雍华之变中得秀英馆襄助，便一直容留秀英馆到至今。”
兔儿神把萝卜放一边，倒了杯茶，继续讲故事，“秀英馆在雍华之变后，给过上官家一道暗令，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取故去的皇太后，上官青箬的名字，斜风细雨不须归，是老馆主与武帝相别时，相赠之言。”
“嗯？”白兰桡发出了个疑问声。
兔儿神解释道，“老馆主离开雍京时，与武帝告别时说，花袍白马不归来，寓意诀别。而武帝赠言，斜风细雨不须归，大抵是说胡月英已成气候，雍京许多难事不过都是斜风细雨，不需要他了。”
白兰桡颇有些感慨道，“好伤感啊。”
“雍和城，日夜都是伤心事，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那太子爷？”白兰桡忽然回过头来，自己也吓了一跳，所幸兔儿神没有在吃东西。
兔儿神也被她吓了一跳，平复一下，便道，“他还轮不到你操心，把残凰剑送给他，就功德圆满了。”
“哦……”白兰桡拉了个长音，转回了门口，被忽然出现在眼前的沈策下了一跳。
她猛的回头，不见了兔儿神，只有一只兔子趴在白菜上扒拉着菜叶。
她松了一口气，心虚地搬着凳子对沈策道，“殿下快坐……”
沈策把手里的残凰剑放在了桌上，环顾了一下四周，问她道，“白姑娘刚刚在和谁说话？”
白兰桡尴尬一笑，指了指桌上卖力啃菜叶的兔子，道，“跟兔子说话呢，我一个人有些无聊。”
沈策浅浅一笑道，“本宫吩咐他们给你安排侍女。”
白兰桡猛的招了招手，道，“不必麻烦不必麻烦……我养了这么多年兔子，跟兔子聊天是我的习惯。而且我一个人独自惯了，照顾人还行，被人伺候有些怪怪的。”
“如此，便随你了。”说着，沈策把桌上的残凰剑往她面前一推，道“白姑娘，这剑就物归原主了。”
那兔子被残凰剑伤过，下意识躲了两步。
白兰桡看着残凰剑，想起方才兔儿神的嘱咐，忽然一本正经地看着沈策道，“殿下，其实我此次来京城，是受了龙王所托……”
兔子白了那胡说八道的白兰桡一眼。
沈策也有些半信半疑，“龙王？”
“对！”白兰桡斩钉截铁道，“我从龙王庙得来的，庙公说，这个宝剑和锦囊妙计都要交到殿下手里。庙公说，殿下有帝王命格，但是少了神龙襄助，所以在剑上走了一条龙，好像说以全殿下的帝王命格……”
说着，白兰桡还把剑抽出来，对着烛火想要示范给沈策看，可惜沈策什么也没看出来。
白兰桡尴尬一笑，把剑推回剑鞘里，递给了沈策，“殿下你自己回去慢慢琢磨吧……”
虽然这蹩脚的解释，沈策并不信服，但还是接过了剑，道，“那本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兰桡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沉默了半晌，沈策看了看桌上那只戴着金铃的兔子，摸了摸它的头，起身来跟白兰桡告辞。
“本宫还有些事，先走了。”
白兰桡捣蒜般点了点头，道，“殿下慢走慢走！”
沈策一笑，握着剑，道了一句多谢，便离开了。
白兰桡望着沈策走远了，转回来，兔儿神已经变回了人身，翘着二郎腿看她，抱怨道，“这沈策，乱摸什么……”
之后，二人又闲聊了许久，聊到白兰桡困得趴在桌上睡着了。
兔儿神把她抱到了床上。
第二日白兰桡醒过来时，屋子里已经没有兔儿神的身影，也没了兔子的踪迹。
她喊了半天的公子都没人回应，走到桌前的时候，发现了她系在兔子脖子上的金铃正压着一张纸，放在了桌上。
白兰桡有些尴尬地拿了起来，她看了看，粗略认得几个，连起来，不对，她连不起来……
幸而兔儿神知道她的底细，在信上施了法，她一会儿便听见了兔儿神的声音，“我去寻件重要的东西，你且留在沈策身边，我很快回来。”
白兰桡哼了一声，把纸揉成团塞进了衣袖里，抱怨了一句，“也不说一声就走，太可气了！”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聂霜华掌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