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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终章下 ...

  •   无私岩。

      绳索从滚轴上卷起,穿过木柱中央被捆住手脚的女子,卷到另一侧滚轴上,直接将女子悬挂了起来,唯有足尖能点在石块上。倾君怜被挂在此处已经有几日了,原本容色动人的她,现如今发丝凌乱,面色如纸,嘴唇泛白干裂。

      “罪妇,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说出愁落暗尘的下落,我可以从轻发落。”卫无私站在一旁,声音冷若刀锋。

      倾君怜缓缓睁开眼:“你再给我一百次机会也同样,我不知道。”

      仍是听腻了的包庇之辞,卫无私心中冷哼:“步上刑台,犹不能让你后悔吗?”

      “行事无愧天地,何来悔悟。”倾君怜摇摇头,眼中已有死志,“你不用再说,我不怕死,只求在死之前,你能让我见我的孩儿一面。”

      卫无私冷酷至极:“死前犹不知悔改的人,已丧失为人母的资格!”

      这话令倾君怜匪夷所思:“母子天性,非是你说没资格便断。”

      “幼子无邪,必须让他远离罪恶,与你们牵上瓜葛,对他只是伤害。”

      倾君怜绝望怒骂:“你怎可如此残忍!”

      卫无私剑锋一侧,丢出一道剑芒,击开倾君怜脚下巨石。

      倾君怜脖下的绳索顿时收紧,窒息瞬间侵袭而来,眼前一片模糊,本能促使她张大了嘴,用力呼吸着空气,只听得一声熟悉而又急切的呼唤。

      “君怜!”

      伴随那声呼唤而来的,是骤急的风声,一息,两息。

      卫无私神色一变,拔剑出鞘。

      刀光已至眼前。

      乳白的剑身挡上这又轻又快的刀,转眼剑上霜华遍布,令人遍体生寒。

      “拦住他!”

      愁落暗尘自然不会只有一个帮手,看似柔软的金线不知从何处延伸出来,绷直如利刃一般,干净利落地收取阻拦之人的性命,让愁落暗尘畅通无阻。

      “君怜!!!”看到眼前场景的愁落暗尘目眦欲裂。

      他用毕生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割断倾君怜颈下的绳子,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妻子抱下。

      神出鬼没的金线将两人护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个人可以碰到两人的衣角。

      见彼方焦灼,卫无私顺势退后,剑气连出,指向愁落暗尘与倾君怜。

      一声轰然巨响,空气中弥漫沙尘,一杆抢斜握,缓步踏出飒然身影。

      “飒衣沾、问途寒,谁与共饮,谁敢当关?燕戟归命人不还!”

      “燕归人?你当真要与大逆弑亲者、杀人共犯者为伍吗?”

      “燕归人有自己的判断。”

      “看来是打定主意要保下他们了。”

      此刻,另一道带着杀意的女子声音传来。

      “错了,是来杀你的。”

      回过头去,羽人非獍的身旁多了个粉衣的女子,这话正是从她口中说出。

      卫无私认了出来:“是你。”

      论筝鸣故作恍然:“原来认识,吾还以为你比较无能,找不到仇人,竟是误解了,汝,是真的胆小啊。”

      卫无私第一次见论筝鸣,面前这个女子远没有传闻中那么凶神恶煞,神通广大,相反不甚出彩的容貌,看起来平平无奇,唯有锋锐的言辞,稍显不同。卫无私的视线移向论筝鸣手中那竿竹,他微微皱起了眉。

      “牙尖嘴利,一介女子不在家中相夫教子,如你这般,也是可悲了。”

      “一介男子不反省自身,欺软怕硬刚愎自用,如你这般,怕是学法入魔,被法门逐出门外了吧。”

      “不与杀人恶者废言!”

      论筝鸣自认体贴道:“真的吗?不再多说几句,这怕是最后的遗言了,吾可不像某些人,执法之严苛,秦皇都自叹弗如。”

      卫无私露出厌恶:“张狂!古时旧法如何比得,罪恶之人又懂什么法,执法者为公,偏私容情,法无吾便是死有余辜。”

      “不与活在自己世界的人辩论。”论筝鸣表情暗下,眼尾染赤红,杀气肆散,气沉竹枝一扫,惊起尘灰,“吾的仁慈够多了,该为动吾的人,付出代价了。”

      卫无私率先出剑。

      锐器相碰的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卫无私剑路紊乱,不见章法,无章无解,羽人抢论筝鸣一步出手,后发先至,速度优势,反制住了卫无私。

      羽人淡淡道:“这种人不配你动手。”

      “天法剑网。”

      剑气自四面八方而来,织就一张剑网,意图封住羽人所有退路,羽人腾空而起,寂灭刀上气芒现,六翼齐开,锋锐敏捷,穿透无形之网。

      下一声是刀锋穿过胸膛的声音,没有鲜血,没有哀嚎,只有重物倒地的动静。

      论筝鸣从羽人身后探过头:“牵连你们成为共犯了。”

      羽人否认:“是自愿,不是牵连。”

      “这话我喜欢,以后多说点。”论筝鸣听了很是满意。

      羽人:“……”

      论筝鸣向暗处走来的上官寻命招手,问他:“找到了吗?”

      上官寻命人在暗处干什么都方便,撂倒了这些人之后,就直接去找孩子了。

      只见上官寻命轻轻摇了摇头。

      围攻愁落暗尘的法家门人,里里外外倒了一片,剩下几个能喘气的,也都不是站着的了,趴在地上哀求他们饶自己一命。

      燕归人没动手,也没让他们走,就这么盯着,眼神锐利,吓得人惊惧后退。

      论筝鸣环视一圈,走进去用竹棍捞起一个,问道:“卫无私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呢?”

      “我……我我,我不知道。”

      论筝鸣听着烦心,把人直接一抛,对他们说:“你们若是想活,就说点有用的。”

      几个法门弟子立刻吵吵嚷嚷起来,有说见过卫无私把孩子抱出去的,也有说卫无私把孩子丢了的,更有人说卫无私杀了孩子以绝后患的。

      听得倾君怜惊心胆颤的,论筝鸣一个眼神横过去,在场的都噤了声。

      一个法门弟子窃窃地说道:“……师伯曾说,将那个孩子托付给一位友人……”

      愁落暗尘立刻追问下去,却见那弟子不再说话,便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

      “别担心,吾会帮你们找到名儿的。”论筝鸣顿了顿,“羽仔也会。”

      愁落暗尘握紧拳头:“多谢你们,多谢。”

      “是不是忘了什么,吾才是事端的开始,罪恶的主谋者。”

      “而你们……”

      论筝鸣伸手,愁落暗尘回握。

      “是主谋者的挚友。”

      她的眼眸犹如暖阳照过的湖水,温暖得恰到好处,明澈而真挚,注视着你说出这话的时候,任谁都会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

      论筝鸣到时,笑蓬莱废墟前已经有四个人了,看上去等了很久了。

      素还真回首:“好友来了。”

      论筝鸣:“吾原以为约定之时会再迟些。”

      昭穆尊看着两人,了然道:“难怪素贤人如此相信教主,竟是精心安排的。”

      论筝鸣轻飘飘瞥了一眼昭穆尊:“吾此刻在此证明了布局,你呢?公法庭之主。”

      “鬼梁天下一死,代表翳流的阴阳骨也落入魔界之手,昊天鼎早些时被魔界所夺,听闻七巧神驼近来与魔界来往密切,吾欲入魔界阻止断层接合。”

      半点没敢说楚君仪将罪证拿出,掀翻了他公法庭之事,此事虽然昭穆尊据理力争,但他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用缓兵之计对内说去魔界阻止断层接以澄清自己清白。

      素还真:“可是众人并不知进入魔界之法。”

      昭穆尊取出一样物品,道出因果:“此物乃是释都令所持有,吾请人将耶璎珞耶提尸身厚葬时,无意间掉落出来的,并附有一封信。内容乃是璎珞耶提与异度魔界利益的勾结。借由此物,便可打开异度结界,进入魔界。”

      尹秋君在一旁并不多言。

      事情已经妥善周全到一个令人心惊的地步了。

      论筝鸣将两人一动一静收入眼内,对素还真道:“九死一生之路,等出来可得补偿吾。”

      谈无欲默契配合,立刻堵了素还真的后路:“他有钱。”意为你随便宰。

      素还真笑了笑:“是该如此。”

      众人一合计,立刻前往璎珞耶提和魔界私下勾结的入口,断山岩。

      素还真叹道:“两位皆是有心之人,愿为武林尽力付出。”

      昭穆尊回的十分官方:“尚不及素贤人长年的辛苦。”

      谈无欲听不下去了:“好听话等此役结束再一并说吧!”

      尹秋君话题一转,直接接到论筝鸣身上:“功成之后,自然有更多交陪的时间。你说是吧,弦中君。”

      论筝鸣真真假假地敷衍:“到时必要请舍命之交浮一大白。”

      短暂的同道,虚假的言谈,先不论玄宗那层的原因,就他两这藏头露尾的做派,论筝鸣也不想和他们有过深的交情,她交友眼光可挑剔着呢。

      “吾这就打开结界。”昭穆尊口诵发诀,“九宫转,祸弥界,鬼渡关,启!”

      青色的幽冷魔气,围绕着组成一个圆形的门洞,魔界入口就在眼前。

      踏身其中,水雾扑面而来,阴冷之气不绝,凝冻的空气中,散发出迫人的气息。

      一道威严的女声传来。

      “原来是日月才子,协同两大天桥之主莅临,嗯?翳流之主?吾不知,何种利益竟能驱动你呢?”

      论筝鸣眨眨眼:“或许是黄金万两,屋舍若干。”

      “那吾也可。”九祸语气意外的真诚,“吾是真心欣赏翳流之主,若有机会,吾愿以万两黄金换汝真心相待。”

      “可惜,晚一步。”

      “是啊,可惜了。”

      两人皆是叹息,叹的不尽相同,论筝鸣叹卧底魔界的机会,九祸则叹她不能为自己所用,今日就得命绝于此。

      九祸负手望向他们:“你们来此的目的无外乎断层,吾不会让你们如愿,连同叶小钗亦是。”

      昭穆尊一锤定音:“不必与她多言,先阻断层接合一事,再救叶小钗。”

      四掌齐发,却陡生变数,昭穆尊、尹秋君暗掌伤人,素还真和谈无欲未曾料到,掌劲一转,已然不及,踉跄后退。

      九祸趁此时机再攒一掌,论筝鸣脚尖轻点,竹枝凝聚内劲,出剑冷芒如星,及时挡下这掌。

      论筝鸣面无表情吐槽:“没想到啊,你们两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做了叛徒。”

      “……”你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没想到的样子。

      素还真咽下一口血,十分认同道:“确实。”

      谈无欲擦去唇边的血:“用计之深,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今日你们同赴黄泉。”昭穆尊不再掩饰。

      “素还真,我可不想与你同葬于此。”

      “我有同感!”

      战火燃,双桥掌风齐催,日月侧身避过,双掌交错似是早有所料,尹秋君另一手再运内力攻去,不留喘息,也不给两人配合的机会。

      论筝鸣收剑,九祸也不打算追逐,一副不愿多出手,只想坐收渔翁利的样子。

      背后忽来狼烟,电流嗡鸣,迎合脚步声一步步靠近,烟雾笼罩,深藏其中的异兽探出脑袋,同时一戟袭来。

      论筝鸣仰头避过,反手凝气,竹剑之鸣乃是风吹叶落之声,听到时已是招落,内力裹挟着轻盈的竹,是刚柔并济的最好体现。

      双目被覆的赦生童子从巨大狼兽身上跃起,接下这剑,戟绕竹竿周身,原是卸力之招,却变成了还击,力道自内迸发开来,翠竹亦一同崩裂。

      论筝鸣一脚蹬上那只毛绒绒的异兽,借力落在赦生三尺之处。

      她抚过腰间折扇,一张筝出现在手上,稳稳接住:“素还真,你这个人情欠大发了,出去你不掏空你的家底给吾作补偿,吾不可能罢休的。”

      无酒现,浊气清。

      “弦中现剑影。”

      十三弦齐响,琴行剑招,万剑自虚化实,将赦生童子团团围住,甚至还分出功夫,给了九祸两剑,挑衅至极。

      尹秋君敏锐的察觉到些什么,看了过去。

      不会吧——

      谈无欲抓到尹秋君的一瞬分神。

      “凤流啸天。”

      谈无欲手握凤流,腕花自外带出,燎原火凤疾速飞扑过去。尹秋君避之不及,化剑硬接。

      “云天极刃,化!”

      这是一个得力的反击,抽得一瞬空隙,两人同步撤后。

      “云龙斩,现!”昭穆尊化出武器来,龙身纹样的阔刀握于手中。

      紫华剑落入素还真手中,日月对视一眼,争辉之音起,紫华、凤流交叠,合招。

      “明圣剑法。”

      双桥不曾逊色,默契非常,尹秋君为主,昭穆尊作辅,缠绕的剑气攻出。

      九祸运转全功,火焰高升,合成一团燃烧的火球,推掌而出。

      “异世洪焰。”

      论筝鸣闪身挡在九祸招前,音波构作半弧,月华星辉,波光水色,非是包容与柔和,而是坚不可摧的壁垒。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

      剑的压迫力变小,赦生童子从剑围中脱困,此刻论筝鸣背后空门大开,她虽有所觉,却不能卸下力来防御后方,赦生童子狼烟戟动,全力一击。

      “雷破式。”

      雷光遍布异度空间,凝聚为一点,论筝鸣一招方收,急忙转过,被狼烟戟穿透右胸。

      灼热之息在体内翻涌,论筝鸣步伐顿,一口血落在筝上,随即拨弦疾如雨落,扫弦铮铮如鼓鸣,是剑随音舞,杀伐之剑一气震退赦生童子。

      九祸攒掌又来,前后交击,论筝鸣初次提体尝到被人围殴的感觉。

      曲未尽,力道自两侧荡开,崩断琴弦,这一掌,让论筝鸣发饰尽落,白发散开,朱红的血,残破的琴。

      久卧的雷狼兽站起身来,抖落身上的铁链,赦生童子揭下眼罩,瞬化红发杀体,功力瞬间倍增。

      “飓狼斩。”

      雷狼兽飞奔而来与狼烟戟合为一体,顿时飓风雷电肆扫,无有可躲之处。

      自出山以来,还未曾遇到过如此危机的时刻。

      剑不在手,筝也断了,何物能成我的剑?

      [“要是哪天没有剑怎么办?你这丫头尽问刁钻的问题,那你记好了,师父的答案是‘去找你的剑’懂了吗?”
      “你这是什么答案,没有就去找,三岁小童都知道,你还不如不答。”
      “当你什么时候命悬一线了,你就会找到剑。”
      “不会有这种时候的!”那时候她想,她才不会需要这种玄之又玄,虚无缥缈的剑。]

      可我现在需要剑了,那剑在哪里呢?

      论筝鸣闭眼。

      风,忽然轻了,紧迫的时间也慢了下来,仿佛逼命的时刻只是错觉。

      心中有剑,所以何物都是剑,那没有这个物呢?

      心中有一道声音,微弱却坚定,是论筝鸣从未听到过的,她猛得睁开眼,眼中是清明的光,与那道声音重叠说出。

      “无物亦可成剑!”

      何须拘泥于物,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剑的开始,我的立足之处,就是剑道,我手所指,就是剑,因心所铸,因我而生!

      转瞬,万千飞虹自论筝鸣站立之处环绕,逼近的雷电也化作她的剑,聚合,离散,阵势浩大,突破飓风雷鸣,直接重创赦生童子,战局反转。

      九祸赤火/枪入手,以攻代防,眨眼便是数招。

      论筝鸣又呕出血来,身体已经难以支撑了,如今还站着的只靠一道意念罢了。

      随着一道并不起眼的剑光划过,最后的意念也消散了。

      九祸伸手一接,人正好落入自己怀里,她身形微晃,嘴角也溢出一丝红。

      另一边战况也不佳,意外意外,明圣剑法居然折戟,两人的剑被双桥合力折断。

      素还真靠前,受力最重,昭穆尊一刀不仅断了剑,也落在了素还真腹部,一时血流不止。

      谈无欲剑身竖立欲挡,尹秋君剑锋断剑,直接刺穿谈无欲的胸口。

      眼见谈无欲与论筝鸣重创,素还真怒不可遏,火光渐起。

      “谈无欲,走!”

      谈无欲捂着胸口,一瞬知道了他想做什么。

      素还真散开的头发飘起,怒喝:“怒火……怒火烧尽九重天!”

      极烈之焰瞬间冲天而起,冲破异度空间,谈无欲毫不犹豫奔向生机。

      尹秋君迅速追上去。

      “云龙破天。”昭穆尊刀尖划地,掌法出。

      见火势蔓延不止,九祸出招。

      “九祸降天。”

      两招直击火焰中心的人,他已无力再防,素还真摇摇晃晃,气力已尽。

      昭穆尊再出极招,这招将要结束素还真的性命。

      谈无欲急奔而来,尹秋君怎能让他替素还真挡下,随即手起招落,极招上手。

      两人倒地,气息不再。

      ……

      醒恶者右眼皮狂跳起来,焦躁感来得莫名,丢下没写完的解方,径直去找了皇甫霜刃。

      皇甫霜刃一如往常在处理翳流事务,他审核着这些想要投身翳流的人,只是今日的审核似乎格外严苛,非心狠手辣,作恶多端的人,一律不准入翳流。

      醒恶者没放在心上,他一向不是管这个的。

      “论筝鸣呢?”

      皇甫霜刃抬头,回答道:“还没回。”

      醒恶者听到论筝鸣不在翳流,几乎坐立不安,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她去哪了?会不会发生危险?”

      皇甫霜刃看着好笑:“怎么了?她平时不也是常在外不归嘛,也不见你这幅样子。”

      醒恶者解释:“今日不一样……”

      还没说出怎么个不一样,急促的禀报声打断了他。

      “禀军师、恶者,异度魔界来袭!”

      皇甫霜刃和醒恶者立刻站起身来,皆从对方脸上看出不解。

      醒恶者:“不是才和魔界达成交易吗?”

      皇甫霜刃表情更为凝重一些:“可交易已经结束了,螣邪郎已经放走了。”

      理论上来说,魔界对翳流下手也不意外。

      “一线生呢?”

      “一线生……反叛了。”

      醒恶者满是震惊,没有看到身旁皇甫霜刃略带深思的神情。

      醒恶者和皇甫霜刃赶到的时候,场面并不好看,尽是残杀的哀鸣,折而复返的螣邪郎带着一批魔兵,熟门熟路的闯入翳流,许多翳流之人倒在地上。

      熊熊烈火撩上被重新翻修过的敞亮居舍,四面都是火光。

      螣邪郎举鞭指向醒恶者,讽刺嘲笑道:“这就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吧。”

      醒恶者下意识就要护论筝鸣:“趁虚而入罢了,真以为教主不知情吗?”

      可话说出来,醒恶者都愣住了,论筝鸣素来算无遗策,此境况她不知吗?她现在人又在哪里。

      难道……

      “咳咳咳咳……”一旁的霜刃突然猛烈咳嗽起来,捂着嘴,弯着腰。

      “……空气中……有毒。”

      醒恶者这才感觉到不对,烈火燃烧后的烟雾中混杂着绿色迷雾,这气味是。

      “西南邙者之毒!”

      螣邪郎一鞭抽来:“晚了。”

      熟悉的毒发在身体中翻腾,但醒恶者没有皇甫霜刃那么严重,可能是为研究西南邙者的毒,他不断试毒解毒,已经试出了抗性,醒恶者急忙出手应对。

      “你走!去找教主!”

      皇甫霜刃内力勉强压下剧毒,踉跄着突破魔兵的包围。

      她的局,已经开了吗?

      我们在她的谋划中的结局又是什么样的呢?

      皇甫霜刃在小树林中匆匆而奔,迎面挡下他的是反叛的一线生。

      皇甫霜刃扶着树,体力不支地喘息,执着地想要答案:“让吾听听她为吾写下的结局。”

      一线生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皇甫霜刃握紧剑柄:“吾都知道,哪怕她的目标是翳流覆灭,吾也会站在她那边。”

      一线生递过针对西南邙者研究出的解药:“她让你回残林。”

      皇甫霜刃拿着药,脑袋一片空白:“只是这样?”

      一线生:“然后为你的恶行赎罪。”

      皇甫霜刃低头低语:“只是这样。”

      一线生应道:“只是这样。”

      该做的已经做完,一线生转身离开,他听到皇甫霜刃充满疑惑的声音。

      “为什么?”

      “等有一天,你们再相遇时,你亲自去问她吧。”

      漫天的火光,满处的毒气,醒恶者腹部被捅出个窟窿,胸前鞭痕也不断渗血出来,他已经无法站立,面前的螣邪郎饶有兴趣,似乎有意折磨,并不打算马上让他死去。

      疼痛使人清醒,他忽然明白了。

      为什么论筝鸣一开始如此坚持不当教主,为什么留下螣邪郎,为什么会接受一线生。从来没有慕少艾杀了论筝鸣的双亲的事情,也从来没有与中原为敌,她隐藏自身,只是为了覆灭翳流。

      他恨,恨她的隐瞒,恨她的欺骗,恨自己素来洞悉人心,为什么没能看透她。

      毒气中他闻到与自己相似的毒,铺天盖地而来,是麻痹人感官的毒。

      一抹艳色出现,抱起什么又飞快掠走。

      等螣邪郎从难缠的毒中挣扎出来。

      醒恶者已经不见踪影。

      ……

      瘫坐在地上女子满脸是血,蹙着眉似乎疑惑,片刻又好像觉得有趣,直接松懈下来放任侵蚀,清正的气息被慢慢吞噬掉,变成滔天魔气,她缓缓睁开了眼。

      入眼是那人戴着黑色的兜帽,看不见脸,灰黑色的发垂出一缕。

      这副打扮……

      她张嘴试探地喊了声:“袭灭天来?”

      “嗯?”是疑惑她如何知道他身份的反应。

      女子暗红的眸移了过去,神色灼灼盯着他,超自信地打招呼。

      “嘿,老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终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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