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樱桃树》将吉

49、chapter 49

　　她的情绪只有一瞬，却还是被谢泽捕捉到，玩味笑着，“这么紧张干什么，很熟？”

　　谢甦看了他一眼，忽而笑出来，“你难道不知道，他以前是我的贴身保镖吗？之前觉得好吃不腻牙才留在身边的，不过这个人，太贪心了。不如把他叫过来？你算是友情赠送，帮我处理了。反正对于你来说，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什么所谓。”

　　谢泽那双长期不见光，有些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谢甦，似乎在判断着她这句话的真假。

　　谢甦目光坦坦荡荡，染血的嘴角噙着笑，任他打量。

　　久久未接，对面的人已经挂断。

　　见谢泽似乎有打过去的意思，谢甦轻轻一抬下巴，先他一步道：“挂了。打过去，我勾勾手指头他就会过来，费不了你什么事。”

　　她这么一说，谢泽反而迟疑。过了片刻，看着再度响起的手机，谢泽信了她说的太贪心，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啪！”

　　又是一耳光抽过去。

　　“你这个臭/婊/子！差点他妈的就被你带进沟里了。怎么？想转移我的注意力，保周旭京？”

　　谢甦被这一耳光打得眼前泛黑，蜷缩着，半晌没有动弹。

　　谢泽啐了一口，抬脚踢过去。察觉到他的动作，谢甦条件反射用胳膊挡在肚子前面。

　　“嗯！”胳膊猛地踹了一脚，即使咬紧牙关还是忍不住哼出一声。

　　谢泽在通讯录里翻出周旭京的，打过去。

　　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谢泽忍不住奚落，“说什么恩爱夫妻，关键时候连人都找不到。”

　　说完，正要再打，祁烈的电话再次打过来。

　　谢泽厌烦轻嗤，一转念，半蹲下，把手机举到谢甦面前，“看看，你不要的，眼巴巴地爬到你面前来。你要的，却连电话都不接。真是可怜。”

　　谢甦勉强抬眼，扫了眼手机屏幕，看着那个名字，忍不住祈祷。

　　不要再打，不要再打了。

　　“既然你想要他死，那我这个做哥哥的就成全你。到时候他眼巴巴地跑过来，却发现你是要他的命的时候，他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谢泽越说越兴奋。

　　看着谢泽的手指落到屏幕上，心跳仿佛都已经停止，情急之下，她疾声开口，“休想把你犯下的罪扣到我身上！”

　　希望重新将他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来。

　　话音未落，电话被接通，免提摁下。

　　祁烈着急的声音传过来——

　　“你在干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听到他的声音，谢甦心口酸涩几乎要将眼泪逼出来，咬紧牙关没有流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五年前，他已经为她死过一次了。这次，绝对不能把他再牵扯进来。

　　“喂？”这边半晌没有应答，祁烈再次开口。

　　谢甦瞪着谢泽，无声说：

　　休想嫁祸给我。

　　她不敢表现出任何一丝对祁烈的紧张，她越不在意，谢泽盯上他的几率就越小。

　　谢泽轻声笑。

　　祁烈站在谢甦楼下，蓦然听到电话里男人不怀好意的笑声，眸色陡然一沉，“你是谁？”

　　“……耳朵挺灵的嘛。”

　　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谢甦呢？”

　　“她啊，就在我旁边。”谢泽把手机放到谢甦面前。

　　谢甦屏住呼吸不说话。

　　见她跟自己作对，谢泽抬手又是一巴掌，“说话。”

　　谢甦一声不吭。

　　“啪！”

　　“老子叫你说话！”

　　谢甦死活不开口。

　　电话那头除了扇耳光跟男人暴怒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声响，但是祁烈的心却被那边的沉默狠狠揪住。

　　他知道她在那里。

　　只有她，会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还敢硬扛。

　　祁烈手里的电影票被攥成一团，沉声，“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她的命。”

　　手背青筋暴起，片刻之后，祁烈开口，声音是从来没有听过的冷，“我们做个交易，你把她的命留到我出现，条件你提。”

　　一听这话，躺在车里的人突然爬起来，企图去抢谢泽手里的手机，却被后者灵敏躲过。谢泽顺势抓住她的头发，拎着她往下摁，自己坐到座椅上，在她艰难想要爬起来的时候，抬脚，一脚踩了回去。

　　谢泽大喇喇地坐着，不屑道：“条件我提？你算个什么东西？”

　　祁烈这个人他连听都没有听。

　　“四行祁家。”

　　谢泽脸色陡变。

　　被踩在脚下的人却笑出声，谢甦什么顾不上了，只是拔高声音，一派轻松道：“看吧，我就说我勾勾手指头他就会像只小狗一样乖乖爬过来吧。条件你随便提，到时候你七我三，怎么样？”

　　俨然一副做戏分赃的样子。

　　这次谢泽却比她笑得还开心，俯身，在谢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口鼻再次被一块手帕捂住。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了谢泽手里的手机，

　　祁烈，不要来，不要来。

　　*

　　等谢甦恢复意识的时候，人已经在一个空旷的废弃工厂，嘴里塞着破布，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不知道是不是被迷晕两次，这次她醒来，脑子昏沉得有些厉害。

　　她下意识去找自己的手机，可是周围什么都没有。

　　“在找什么？”空旷的工厂回荡起谢泽的声音。

　　有人从身后靠近。

　　谢甦回头。

　　“是不是找你的手机呢？真是抱歉，已经被我扔了。”

　　谢甦呼吸一紧。

　　“你以为我真的会蠢到带着你的手机？啧啧啧，看你现在这个失望表情，手机是做了什么手脚吧？定位系统？只不过很遗憾，我怕你的保镖可能刚刚才发现你不见了。你说说，去医院检查这种事竟然不叫自己的男人陪着，而是一个保镖。怕是里面的人全换了一批，他才会进去找人。”

　　谢泽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狠狠瞪着自己，心情极度愉悦，抬手撩开她的头发。

　　谢甦偏头别开脸，下一瞬喉间一紧，强行将她回过头。

　　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拴个什么东西。

　　“这个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谢泽说着，把手里一个黑色遥控器往谢甦面前一晃，“只要我一摁，这么好看的脖子怕是就要被直接炸断吧，不，或者是血肉横飞。到时候叫你的情人看见，可能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一顿，“不，大概是吐不出来了，因为那个时候他应该跟你一起死了。”

　　谢泽一脸得意。

　　对视良久，谢甦垂着视线，满身颓然，似乎已经绝望。

　　而就在谢泽转身的瞬间，椅子上的人突然站起来，企图用身体想要将他撞倒。

　　不过谢泽像是早就料到，轻轻松松后退两步，看着连着椅子一起摔到地上的人，开怀笑，“怎么？打算跟我同归于尽？不是说祁烈只是你的一条狗吗？为了一条狗这么快就想死了？不再等等，坚持坚持？万一你的人找到你了呢？这么快就放弃可有点不像你了。”

　　刚刚那一番折腾，谢甦几乎是拼尽全力，此刻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嘴里塞着破布，喘不上气，仿佛气抽般，胸口剧烈起伏。

　　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

　　光线从谢甦身后的窗户照进来，隐在阴暗处的那张红肿的脸轻轻抽搐两下，痛苦阖眼。

　　熟悉的脚步声在工厂里响起。

　　谢甦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禁蜷缩起来。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难看狼狈。

　　她这个躲避的动作狠狠刺痛了祁烈，他咬牙忍着，抬眼看向她身边的谢泽，将手里的包往前一扔，“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儿。”

　　谢泽举着手里的遥控器，极其谨慎地让祁烈把那个包往前送一段，“停。退回去。”

　　然后，手往身后一摸，扔了一副手铐过去。

　　“自己铐上。”

　　看着地上的手铐，地上的人突然激动，嘴里呜咽着，一个劲儿地冲祁烈摇头。

　　祁烈没有犹豫，弯腰将手铐捡起来，两声轻响，双手被牢牢拷在一起。

　　等他铐上手铐，谢泽才上前把那个包拽过来，“我知道就算铐着你，我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但是你可以试试你快，还是我快。”边说边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

　　包里除了巨额现金，还有护照一类的东西。

　　谢泽检查完之后，很满意笑笑，“四行祁家果然名不虚传。”

　　“不如我们再做一个交易，如何？”

　　猜到他要什么，谢泽摇摇头，“她今天必须死。”

　　祁烈不置可否一笑，“报仇的方法有很多种，直接杀了对方是最仁慈的一种。如果我们身份对调，我不会杀谢甦，而是会杀了祁烈。因为我全程监视着，知道没有人跟着，我完全可以在第四个人出现在这里之前，干掉祁烈，伪造成杀人凶手是谢甦，然后带着那些东西远走高飞。”

　　谢甦浑身都在抖，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却满是惊惧，像是被夺去所有声音，连呜咽都发不出来半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人。

　　“这样，警方抓的人就是谢甦而不是我，就算她能勉强自保，逃脱法律的制裁，祁家的人也不会放过她。而她不仅要面对这些，还会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因为对谢甦来说，比起比自己死更可怕的是，别人因她而死。”

　　祁烈突然对于她五年前在他出事之后一个月能跟周旭京结婚感觉无比欣慰。

　　“相反，如果你杀了谢甦，或者杀了我们两个人，最后生不如死的人一定是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脸上还着笑，一如初见的时候，那样落拓不羁。谢甦看着他，滚烫的泪汹涌而下，在脸上蔓延，像是刀一般，划出破碎的痕迹。

　　“你是不是当我傻？你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会帮我？”

　　“因为我要她永远记得我，如果她死了，她的心里只会有周旭京一个。”

　　又道：“再说我是不是帮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一回生二回熟，你要是被骗，再绑一次不就好了？”

　　谢泽久久打量着祁烈，最后笑着往近处指指，“过来。”

　　祁烈依言上前，刚一站定，谢泽不知从哪里拽出一根木棍，朝着祁烈劈头盖脸抡过去。

　　祁烈双手被铐，反应慢了半拍，躲避不及，抬手一挡。谢泽却没有就此罢休，猩红着眼一棍子打在祁烈腿上，后者闷哼跪下。

　　大概几分钟之后，谢泽看着倒在血泊里，一动不能动的人，扔了手里的棍子，嗤笑一声，“我最恨你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人。”

　　说完，谢泽回头，看到像条狗一般往这边爬的人。

　　能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谢甦变成这个样子真的叫人热血沸腾。

　　谢泽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仰起头，极度愉悦地深吸了一口气，大步上前将谢甦直接拖了过来，扔在已经半死不活的祁烈身边。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