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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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毕慕听见房间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可他实在是太累了，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毕慕再一次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直到外边的太阳升到了窗户的正中央，毕慕这才渐渐清醒了过来。他扭头一看，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钟。
毕慕伸手摸了摸一旁的被子，发现早已没有了人的温度，这才想起来段西林应该一早就起床上班去了。
他慢慢坐起身来，把枕头竖起来靠在背后，然后心惊胆颤地拿过手机开了机。
手机果然收到了一条短信回复，是毕慕的老同学发来的。他说吉非替尼对17床的病情也许是会有帮助，并且愿意帮毕慕搞两盒药寄回来。
但是毕竟要跨越一个太平洋，毕慕在心里祈祷，希望17床那位病人能撑到药来的那一天。
广州的冬天并不是很冷，毕慕只给自己套了件薄外套就下了床。出了卧室，他看见段西林在饭桌上给他预留了早饭，毕慕笑笑，心想，这都可以当着午饭吃了。
早饭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是段西林告诉毕慕晚上有个应酬，不回来吃饭的事实。毕慕有些小失望，但还是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毕慕每周四、周五休息，段西林则是每个周末。除了每天晚上仅存的那几个小时，两人几乎碰不到面，更何况毕慕还会随时被拿催命一样响起的小灵通给叫回医院。
对此，段西林对毕慕抱怨了好几次，可抱怨归抱怨，每次到最后都会以毕慕放低姿态地道歉和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收尾。
段西林今早熬了点粥，毕慕把粥放到微波炉里转了转，再次捧在手中的时候碗已经散发出了热度。轻轻舀了一勺入口，毕慕笑了一笑，还是这熟悉的味道，段西林知道他喜欢喝鲜一点的。
休息在家的毕慕没有事情干，又不好意思打电话去骚扰段西林，只能一个人瘫坐在沙发里打开了电视。
地方电视台正在报道着昨晚放过的新闻，说是前几日在顺德有人因为呼吸系统疾病被送进了医院。
每天被送往他们呼吸科的病人千千万万，这种新闻有什么好报道的？
毕慕心想着，顺手切换了电视台。他将频道换成了央视，心不在焉地看起了正在连播的电视剧。
看了好一会，毕慕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部剧在说什么，他忽然就些心烦意乱的，纠结了半天才拿起自己的公机，给缪睿打了个电话。
“毕慕吗？”电话刚接通，毕慕还没开口，缪睿就抢先问道，“你时间掐的可真准，我刚忙完，找我什么事？”
毕慕说：“我想问问你昨天17床的事，他今天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纸张翻阅的声音，毕慕猜测缪睿在翻阅他的病例资料，然后听到对方说道：“转重症了，各项分析报告也都出来了。所幸肺部感染没有，但是白细胞过低，而且他昏迷的原因已经检查出来了。”
“是什么？”
“颅内压增高。”缪睿冷静地分析道，“本来怀疑他是因为内分泌紊乱引起的颅内压增高，可后来他新的CT片出来后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毕慕屏住了呼吸，听着缪睿一字一句地说：“继发性颅内肿瘤。”
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他本在听说能拿到吉非替尼时感到自己看到了希望，可如今又一下子被打下了地狱。
虽然自己不是肿瘤科的医生，但他也清楚，从一开始的肺癌，到如今的脑癌，17床已经是死神盯板上的人了。
“毕慕。”缪睿又说，“我说吧，我和你认识了也有五六年了，虽然我比你大一届，也不是同一个学校的，但是从规培开始我们就在一起，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还是没有习惯医院里这些生生死死？”
毕慕轻笑了一声，回答说：“有可能我就不适合当医生吧。”
“别瞎说。”缪睿打断他，“你可是咱们呼吸内科的宝，我们哪位同事没有疼着你？你说，我这就去找他。”
还没等毕慕回答，缪睿又接着说道：“我昨天的晚班，等会就下班了。怎么样，晚上有空出来吃个饭吧？”
“你不累？”毕慕反问，“我记得你昨晚才做完的手术。”
“吃饱了才有力气睡觉。”缪睿爽快地说着，“晚上给我出来哈，就算你男人不准你也得给我来。”
“好好好，我肯定来。”毕慕说，“西林今晚正好不回来吃，我也懒得做饭。”
缪睿是毕慕身边唯一知道他和段西林关系的人，他也算是毕慕关系最铁的一个朋友。段西林知道缪睿的存在，三人也在一起吃过饭，缪睿还时不时会打趣道：“段西林你究竟积了几辈子的德，才把我们呼吸内科的宝给拐了去？“
每当这时，毕慕就会跳出来说道：“不是他，是我积的德。”
而段西林则总是摆出一副无奈的面孔说：“缪睿你嘴巴能不能积点德？”
缪睿和毕慕约在人民公园旁的一家自助餐厅里，因为刚刚开业，所以加上各种促销活动，才五十块不到，环境也不错。这年头物价上涨得飞快，就连现在越来越火的面包夹鸡排，被称为汉堡的东西都要十块钱一个，这么便宜的自助餐厅已经不多见了。
不过便宜也仅限于这几天，谁知道在几天之后它的价钱会不会翻上几倍。
缪睿有个习惯，他总是喜欢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二十多分钟到达，所以毕慕每次和他约着出门，总要手忙脚乱地在家里乱搞一通后匆匆出门。
他不想让缪睿等得太久，即使他并不会迟到。
到了人民公园门口，毕慕老远就看到了裹着老皮衣的缪睿，他的头发还有些乱糟糟的，一看就是下班之后立马就赶了过来，连整理一下仪容仪表他都懒得做。
毕慕走到他一旁，一脸嫌弃地说道：“大哥你好歹出门梳个头、刮个胡子吧？还有这么热的天你穿这么多有病吧？”
“这叫二十一世纪初的流行元素。”缪睿说着，带着毕慕往餐厅的方向走去，“《无间道》看过没，梁朝伟就这么穿的。”
毕慕反问：“那你怎么不去演？”
“我这脸不比梁朝伟还差了了一点吗。”缪睿笑笑，“就算是三院呼吸内科的梁朝伟。”
“我们科除了六十岁的王主任就只剩我们两个男的。”毕慕瞥了他一眼，“你在损我呢？”
“不敢。”缪睿急忙补充道，“你就是咱三院呼吸内科的熊猫。”
餐厅的位置是缪睿早就定好了的，缪睿向门口服务员报出了名字之后，毕慕这才知道对方找自己出来吃饭是早就“预谋”好了的。
餐厅可以算是四星级标准的，在大堂中央还建了座小喷泉。饭厅在大堂的两旁，外围一圈则是拿取食物的地方，从西式牛排到东南亚料理应有尽有。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毕慕先去拿了点开胃菜，缪睿则是一个劲地把海鲜都拿了个遍。
“多吃点啊毕慕。”缪睿把盘子往桌子上一放，“你可是花了钱进来的，你这小鸟胃，来吃自助餐必须得把它给撑大。”
毕慕看着缪睿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就你这模样，要是在你面前坐的是你以后的老婆，指不定要给你吓跑。”
“你还别说。”缪睿扯下一只蟹腿说，“我妈明天还真给我安排了一门相亲，好像是第几中心小学的语文老师。她成天在我耳边叨叨叨叨的，说我三十多了还不结婚，就是个没人要的，听得我都快生茧了。”
“那她的照片你见过没？”
“我没见过。”缪睿说，“我妈见过，还一个劲儿地夸那姑娘漂亮，我明天就去瞧瞧究竟能有多漂亮。”
毕慕打趣道：“成了记得请我吃饭。”
缪睿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愣了好几秒才回说：“请你干嘛？这相亲是你给我介绍的，还是那姑娘是你妹妹？”
毕慕笑笑没有回答，随即起身准备再去拿些吃的。早些年那些日子，毕慕过得很俭省，要用自己兼职的钱赚够学费和他的生活费不是一件容易事，他父母给的那两千块钱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出去下馆子点个菜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想想那时候的苦日子，毕慕不禁失笑，如今的他终于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受。虽不见得有多富有，但是除去房费、生活费和谈恋爱的费用，时不时出来吃一顿他还是可以承受的。
更何况，对于毕慕来说，如果当初没有离开那个家，现在的日子指不定还是灰头土脸的一片。
毕慕拿了块蛋糕回了桌，又引来缪睿好一阵的絮絮叨叨：“我说毕慕你出来吃自助餐就吃这些东西？明天要不要去楼上神经内科看看？”
“我乐意，你管得着？”
“得，得。”缪睿见毕慕不吃他这套也不去管他，反正浪费的也是他毕慕自己的钱，“你再去多拿点花生毛豆，还有那边的榨菜萝卜我觉得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