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未央》辛墨浓

26、可笑的一天

　　午饭后，幕焱有事离开，我也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坐在栏杆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上面，闭目养神。鼻尖有淡淡的花香，耳边是清风滑过。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面，格外的神清气爽。
　　“喂！狐狸精，起来！”
　　狐狸精？我动了动眼珠子，肯定是幻听，我闭紧眼。但是脸上冰冷的东西是什么？我微微张开了眼。啊！剑！我立刻一跃而起。怒视着面前同样阴着脸的冰翠、灵芝。
　　冰翠拿着剑，冰冷的剑锋在我脸上轻拍，仰着她高傲的头，道：“别动！想尝尝滚烫的鲜血的滋味吗？”
　　我默然地摇摇头。见我这样她俩脸上一阵讥笑。
　　“姐姐，别跟她废话！赶快了了她！”灵芝恶狠狠道。好像等不及了的样子。
　　“杀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见她们如此我反而镇定了不少。不示弱的看着她们。
　　“没什么好处！”冰翠眼中有一瞬的黯然，“虽然咱们都得死，但是能够除了你死又何惧！”说着把剑架到我脖子上。
　　“你们喜欢幕焱？”我漫不经心地说，好像根本不知道脖子上还有把剑。
　　“胡说！”
　　“教主的名字是你教的吗？”脖子上瞬间多了把剑。
　　“那你们杀我为何呀！总的让我死个明明白白呀！”我瞥了眼脖上的剑，感受着冰凉的触感。心中打鼓要怎样才能让她们不杀我呢？难道要我跪下来求她们？

　　“因为留你在教主身边，只会给他带来伤害！”冰翠说着手上一用力，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血肉分离时的声音和痛楚。
　　“如果不是你，教主也不会走火入魔，甚至散功！”我另一侧的脖子也遭殃了。我有些吃痛地，泪水盈眶。
　　但我仍鼓起勇气道：“那你们为何不把我赶出去？你以为我想留在这儿呀！”她们始终是畏惧幕焱的，所以才迟迟没有下手。“两位姐姐行行好，我也是被逼无奈，我还要去为我二哥报仇，所以先不要杀我好吗？”哎！真没出息呀！
　　“居然敢说是教主逼你的！你这该死的狐狸精！”灵芝咬牙切齿道。
　　“灵芝。”冰翠呵斥道，沉吟片刻收了剑：“就放你一马，不准告诉教主今天的事！我们会安排你离开！”说着拿了一个药瓶给我，对我说：“如果你还想离开的话，就把它敷在伤口上！”说着对身旁一脸不可置信的灵芝道：“灵芝我们走！”
　　“姐姐！这人不能留呀！”灵芝急了。“我看她也不敢嚣张，既然她说不想留，我们就做个顺水人情！”冰翠说着朝灵芝使了个眼色。
　　终于冰冷的触感没了，而我却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上。看来此地真是不宜久留，得赶快离开！

　　夜晚，远处的瀑布像银河一般闪着亮光，整个‘月霞’教灯火通明，今日不知遇到了什么事，仍未见幕焱的身影，夜风吹起我轻薄的纱裙，牵撩起我的长发，我就站在这座像城堡一样的建筑群的最顶端，仰望着浩瀚的如水般的夜空。
　　躺在软卧上，重新又涂了一遍药才安然入睡。
　　一阵猛烈的拍打声，我被痛醒，睁眼一看是冰翠、灵芝。他们见我醒来双双对我鄙视了两眼，才道：“跟我们走！”说着冰翠不由分说地就背起我，朝外面走去。
　　一路都是被惊醒的鸟兽的怪叫声，还有无边的黑夜。疾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们带着我在茂林间飞驰。
　　“哈哈，两位姐姐不仅人长得好看，武功真是了得呀！”见她们很用心的把我送出去我由衷地称赞。
　　“真应该杀了你，免得你多嘴！”走在后面的灵芝，瞪了我一眼。
　　“不过真的长得很美呀！难道没人说过吗？那些人真没眼光！”我不理她。既然都把我送出来了，我就不信还要把我杀了！
　　“你再说就把你扔在这里！”她威胁我道。我看了看黑压压的树林，还是闭了口。
　　“过了前面那座山，你就自己走，知道了吗？”背着我的冰翠，有些气喘的道。
　　我嗯了两声。
　　“姐姐，你休息一下换我来背吧！”灵芝加快了速度，追了上来。
　　“你们都给我放下！”一声由远及近的吼声令我们三人僵在半空中。
　　眨眼功夫，那个一身白的教主就到了我们眼前，脸色阴沉的如这漆黑的夜。靛蓝的目子里有着想要燃尽一切的火光。只见他缓缓朝我靠近，抬起我僵硬的下巴，冷冽的声音划过夜空传来：“你们这是在夜游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木然地点了下头，双眼不敢直视现在一身戾气的他。然后他的目光朝一旁的属下射去，冷声道：“还不快回去！”打发走了冰翠、灵芝。他一把抱过全身僵硬的我拽在怀里。
　　“居然能诱拐我两名得力助手，”幕焱沉着声冷着脸道：“本事不小呀！看来我非得把你关起来不可了！”
　　见他阴霾满布的脸，心中呐喊，不会来真的吧！可怜自己怎么自己这么倒霉，早知这样就不该随她们逃出来的！
　　又是一道石门，只是从室内扑面而来的是，恶臭和潮湿的水气。
　　我被扔了进去，随即门被关上。室内伸手不见五指，刺鼻的恶臭让我几乎窒息。我双手在四周搜索着，触及皆是一片冰冷与潮湿。不时有虫鼠欢呼雀跃的声音，不一会我就觉得身上开始发痒，不一会脸上也开始痒了起来，我难受得只好伸手去抓，可是越抓越痒。
　　我奇痒难忍地发出尖叫，不时有欢腾的老鼠从我脚边溜过。我脑子陷入一片恐惧当中，因为我摸到了似骸骨一样的东西，我不仅放声大哭起来，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仿佛自己在一个真正的地狱一般四周都是难以喘息的压抑。
　　黑夜总算过去。朝阳从一条狭长的缝隙里穿了进来，带来教众们从头顶传来的阵阵练武的刀剑之声。我双眼无神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睁着充血的眼睛看向光亮的源头，身边是我踩死或撕碎的老鼠尸体，墙角是堆积如山的不知名的动物或者是人的骸骨。抬起满手鲜血的手，上面有老鼠的鲜血还有自己指甲迸裂和被老鼠咬出的血迹。
　　地狱也就不过如此吧！我苦涩一笑！
　　在我出神时，石门被打开，带进了更多的阳光，一时晃得我睁不开眼。
　　一声响亮的“鸳鸯”在这布满了恶臭的石室里传开。一白色的身影迅速来到我面前，来人托起我的脸，轻声地唤道：“鸳鸯！”
　　我奋力地推开他，喘着气道：“你……你给我滚开！”这个疯子，为什么要出现，而且还是以幕云的身份出现。我气急，随即猛咳出声。
　　幕云像受伤一样地，看着我，嗫嚅道：“都是我不好，别生我气！”
　　我不理他朝出口走去，一个趔趄，我顺着门外的斜坡滚了下去，一头栽进了冰凉的水池里。我扑腾了几下，最后放弃了挣扎，沉了下去。
　　“咳咳”我猛咳了两声，随即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眼前把我救起的幕云。
　　他担忧地说道：“好些了吧？”然后看看四周，“不行，我不能让你再这里待下去。”说着就背起，全身抖索着的我，朝青霞山的另一侧走去。
　　经过一条狭长的凸出悬崖的石路，在一洞口停了下来，他熟练地按了一下机关，石门打开。我抬眼一看，是我第一天来所见的那个石室。
　　他轻轻地放下我，然后走到里面点燃油灯，再背起我走了进去，把我放在床上。然后端来盆热水把我的脚放在里面，再取来温湿的帕子帮我擦洗脸上和手上的污垢。
　　我任由他帮我收拾着，不想再说一句话。
　　手上一阵刺痛，不由得缩了缩手，我定睛一看，他在为我上药。他抬起眼看我，一脸的泪痕。我头大，这是谁造成的？猫哭耗子！我怒形于色，狠狠地怒视着他。他不明所以以为自己把我弄疼了，于是抱歉地说：“我会小心地，一定不会再弄疼你！”
　　我无奈，收回眼光，低低地问：“你哥哥在哪呢？”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蹙眉道：“找他干什么？”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好笑，幕焱不是就在这里吗？
　　但我还是说了句：“我要杀了他！”我嘘着眼睛咬紧牙看着已经肿的不行的双手，恐怕此生也不会忘记昨夜他施加在我身上的伤害，还有那无边的恐惧与无助。
　　“鸳鸯，你的样子好吓人！”幕云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想我哥也不是故意的！他其实对人很好的！”
　　“是嘛！”我站起身，不顾手上的伤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提起他，看着他静如止水的双眼，吼道：“幕焱，你给我出来！不然我杀了幕云！”
　　“鸳鸯，你干嘛？”幕云退缩着，害怕地看着我。我死死地拽着，可是半响没有反应，还是幕云那无辜的眼神。我气败地放开幕云，对他道：“我要沐浴！”
　　“好！”幕云眼睛顿时活跃起来，“温泉就在那边我带你去！”
　　出了石室，穿过一条小径像碧潭一样冒着热气的温泉就呈现在眼前。
　　“快去洗吧!这里不会有人来的！”他对着我笑道。我冷着眼看了看他，心道，你不是人吗？
　　见我这样他好像才反应过来，“我不会看的，我就在这儿守着。”
　　我大骂道：“回去！不是没人吗，守什么守？”
　　真是难缠的家伙！
　　“鸳鸯我为你守着不好吗？这样就不用担心哥哥了，因为他很怕我哦！”幕云眼巴巴地看着我。像是我要丢弃他一样的可怜。
　　我白了他一眼，往温泉走去。伸脚碰了碰水，水温刚刚好。于是我看了一眼幕云，他已经背过身去，蹲在一簇青草后面。
　　和衣缓缓潜入温热的水中，顿时一阵轻松，整个身心都飘了起来。在水下轻轻地解开身上的衣物，让整个身体得到全部放松。
　　我吸了口气，叹息。环顾四周，红色的花朵围绕在温泉旁边，抬头，巨大的开放着各色花朵的大树，遮住了头上的阳光，微风过后，花瓣随风落入水中。天然的香薰。
　　我舒服地仰着头，浮在水里，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舒适。

　　2009-04-13 13:37: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