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未央》辛墨浓

54、见或不见

　　一切平静得有些诡异，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满雪山。亮得有些刺眼。
　　只见从朦胧地雪风尽头渗出点点人影。咪着眼也看不大真实。待看清来人，大家都警备起来，来人陌生得不同于其他追杀我们的门派，他们身上没有杀气，反而像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不过他们的脚步依然沉重。
　　“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身边的弟子问出我心中的疑惑。来人衣着奢华，不像普通江湖人士，也没有明显的派别痕迹。究竟是神秘人呢？
　　“稍安勿躁，见机行事！”米饭蹙紧眉头，语气却很轻松。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猎人般注视着来人。
　　确实，依我们此时的情况能活出命去就不错了，更别说和敌人火拼了。我们一点胜算也没有。此时我本想让他别这么紧张，但是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深深吞下涌上喉的泪水。
　　来人在距我们十步外停止了脚步。打量了我们一瞬随即纷纷单膝跪下。
　　齐声道：“属下拜见鸳鸯小姐！”说完，领头人仰头道：“属下奉当今圣上之令前来迎接小姐，希望小姐能同属下一同进京面圣！”
　　我不禁蹙眉，圣上，皇帝？那个人！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呵！他不是皇帝吗？怎么瞒得了他呢？只是……怎么会专程来找我呢？是一时兴起想起我，还是因为我是空鹤楼的楼主，哈！一个激灵惊醒我，难道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出事啦？不对，应该不是！我在心底揣测着。往旁边的米饭望去，米饭眉头已经散开，只是整个人似乎都没有了力气般，看着有些飘忽。感觉他比我更加震惊，只是似乎还多了些其他的东西。其他的弟子也是一面茫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你们救了我们？”我避重就轻地问。
　　来人目光闪烁了一下，才道：“是！”又补充道：“这都是我们的职责！”
　　“那你们之前干什么去了，是想坐收渔利，还是看我是不是会乖乖的跟你们走？”我上前买了两步，紧盯领头人的眼睛，“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为什么？”
　　可能被我的目光骇住了，领头人磨了半天低下头道：“您去了就知道了！”
　　去见皇帝可不是去赶场，就算你们救了我们，但是去不去见皇帝，我想我应该还是有选择的权利。
　　“对不起，我们空鹤楼虽然已是名存实亡，但是我想我作为楼主，我还有我要做的事情。你们
　　请回吧！”我掉过头，不想看领头人有些震惊的脸，朝米饭走去，“我们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生活吧！”
　　“还有我们！”其他弟子喊道，每人脸上都有着多天来没有的轻松。
　　“米饭，你说行吗？”我再次确定。
　　“行！”米饭望着我，斩钉截铁地回答。双眼跳动着火花一样的光彩。不过这火焰很快被来人扑灭。只听来人道：“小姐，请务必随我们前去……不然……”
　　“不然怎样？”我背对着领头人问，话语有些强硬，“后悔帮助我们了？那么你们出手吧！”我拨弄着指头蓄势待发。
　　“不，您误会了！”领头人喊道，“我们做的一切都是出自真心……只是，我们恳求您，去京城吧！”
　　“我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对我这个平头老百姓感兴趣……”本想说我在这里无亲无故以撇清和这具身体的关系，但米饭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声音从激动到平静再从平静到死灰。
　　“鸳鸯！”米饭突然叫出我的名字，目光如一个大大的口袋要把我的脸装进去般地注视着我，“跟他们去吧！”我本想说难道你忘了刚才答应我的了吗？我们要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下半辈子，可是他却摇头示意我他没有忘记，“等你去了之后再决定也不迟，我……们等你回来！”
　　“你……”他的一席话让我无以反驳。只有他轻柔的声音还萦绕在耳尖，似乎要附着在我身上一般。我瞪眼瞧了一眼米饭，闷声道：“好，我随你们去！不过你们得派人负责我兄弟的安全，还有帮我找到另外一个空鹤楼弟子，具体事项我走后，由何堂主告知！”
　　短暂的告别后，我和这群神情严肃的皇宫侍卫踏上了去京都的路。回望来时的路，仿佛这些日子就是一场梦，却又那么深刻。

　　入夜，月亮透过漆黑的大树投下斑驳的光影。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林中反着光的石头呈现出各种奇异的形状。
　　不知为何从一走进这片林子开始，我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样的月色让我觉得有些心痛。
　　往事浮现眼前，当时只求安逸生活的穿越女如今已经身不由己地混迹江湖。如今双手早己沾满鲜血，一颗心也不再完整。
　　“哈哈！”突然不由己地笑出声，想起第一次和那人的相遇，那个满脸胡须的人。看见其他人惊异的眼光，我说：“只是想起一个人！”
　　他们互视了几眼，默然低头，过了很久，领头人才试探性地问：“小姐，还想见到那个人吗？”
　　“什么？”我惊呼着停下脚步，注视着他。他也不回避我，继续道：“那个人一定也在想你！”
　　我彻底被他的话愣住，这不是很明显地语带双关吗？什么意思？很明显领头人知道我所有的故事，也很明显他知道为什么皇帝要见我，我想一个皇帝绝不是因为怀念那些躲避追杀的日子而见一个总给他制造麻烦的人。
　　见一个人，实在有太多了解释了！
　　“呵呵呵！”我尴尬地干笑两声，飞身越过树梢，离开那片漆黑，进入月光的礼堂。一阵晚风拂过，突然之间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于是向下俯瞰，什么也没少，只是少了那凄婉的歌声，一切太安静了！
　　京都皇城
　　这里果真如传说一样守卫森严，我们一行人还没走过一条走廊就来回见了四五泼巡逻的卫兵。如此一来这皇宫中再美的风景再舒适的生活也变得无趣。我有些失望地转动着头在天空、红墙、黄瓦、玉石间来回搜索，没有半点温情，冷得有些彻骨。
　　要我长期生活在这种地方，肯定会闷出病来的，我撅着嘴乱想着。可是没过多久，带路的侍卫就把我带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那里庭院宽敞，视野开阔，连巡逻的人也没有，庭中鲜花满地，芳香四溢，雅致的江南园林式建筑跃然眼前。
　　在门前站着一个人，一个和这身体有血缘关系的人——五叔
　　“鸳鸯！”远远地就听见他在叫我。他的声音润滑的玉一般穿透空气，袭着淡淡茶香，但是我却感觉莫名的诡异，顿时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个曾经轻薄我的“叔叔”怎么会在这儿？没等我多想，五叔就开口了，说：“你大哥、三哥明天就到！”
　　什么？他们也要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不想理他，朝身边一直没开口的侍卫问道：“我不想见这个人！”
　　“是！”侍卫应了一声，飞快上前就要擒住五叔。可是没想五叔轻轻一跃就退开十丈有余，让侍卫徒劳。但他们并不气馁，也连忙跃了上去在半空中几人扭打起来。
　　我抱胸仰头，觑着眼望着那个随着身体起伏额前伤疤一隐一现的人。这个阴柔诡异的人有着我所不能理解的思维，就像他身上刻着“危险”二字一样，让我想要避开。
　　正在他们打得难分难舍的时候，一声尖细的嗓音传来。
　　“圣旨到！”
　　随着这声音，半空中的空气爆炸开来，形成了一圈圈的气浪，冲得尘土夹着狂风乍然而起。眼看那传旨的太监就要被这气浪击倒，我连忙靠近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太监拉到不远的石桌底下。
　　“小姐，您没事吧！”气浪过后，领头人立马冲上来问。
　　“我没事！”我从石桌下起来神情淡然，接着把吓得两腿有些软的太监扶正，问道：“公公没事吧！”
　　“呃，呃，还好！”太监使劲抖了抖衣袖，才镇定地打开圣旨，扯开尖细的嗓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李学士李大人，进宫觐见！”
　　跪在地上的我朝背后望去，五叔跪在地上恭敬地回道：“下官领旨！吾皇万岁！”
　　“嗯，李大人请吧！”太监带了些媚气的说。
　　五叔抬头朝我的望了一眼，才弹起他的长发从地上跃起。然后头也不回地和太监离开。
　　他们走后我还站在原地有些纳闷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不明白为什么皇帝要见我，怎么没宣我去见他，反而叫了其他的人。难道是给我下马威？这皇帝做事还真不同于一般人。
　　“那个李大人是皇上除了我们之外最亲近的大臣之一。”领头侍卫在我耳边为我扫清疑惑，“一个背叛李氏家族却终于皇族的人。三十年前的神童，今日的密臣！”
　　“为什么给我说这么多？”我转身往之前五叔所站的地方走去，那里有我喜欢的不再那么冰冷的建筑。
　　“皇上要见您是真诚的，对他也是！”
　　我觉得有些好笑地回头瞪了一眼领头人，道：“走吧！废话、不中听的话，我不想听！既来之，则安之。我会很耐心地等皇上接见草民的！”
　　我在前面走着，后面没了音儿。叹了口气，不想说话，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其他的……都滚蛋吧！
　　一觉醒来，已是月上中天。
　　屋子里有些黑，但在外间有隐隐烛光。出去一看，大门关着，四个烛台如同两支火炬，熠熠生辉；用绸缎包裹的圆桌上是一桌的取不上名的菜。一抹碗壁，还是热的。好吧，既然我是客人，我也没必要客气了，操起筷子就开动。
　　真没想到，那个要我烤鱼给他吃的人，居然也会这般招待我，嘿嘿，偷着乐一把！看来，那阵子没白侍候他。
　　这么大桌菜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呢？想想那些带我来的人也不容易，不知道在不在外面。
　　我放下碗，拉开门。哪里有什么人！这皇帝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居然都不派个人保护保护我，要是有人向我讨债怎么办！诶呀！我哧着嘴，飞快地关上门。因为外面真的好冷呀！
　　坐回凳子，打了个哆嗦，把一碗热汤一喝而尽。刚喝完正准备美美地享受一下，食物给我带来的快乐。谁知，门外狂风乍起，感觉下一秒那风就要破门而入。我立马踢翻凳子，站起身，戒备地侯到门后，静待外面情况的变化。
　　少顷，风停止了，一切似乎从没发生过。我连忙地打开门，满地的树叶，光秃的树。我一时惊讶得说不话来，因为这些树叶是被巨大的内力冲下来的。是谁？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一个激灵，恍悟到皇城肯定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难怪那些侍卫都离开了，都自身难保了，何况我这个外人呢！
　　后脚退了一步，但又提了起来。心道既然到了皇城就是皇城的一份子，我不能当个睁眼瞎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跃到皇城上空一看，整个皇城寂静无声感觉就像一座四城，可是在皇城左上角有一处地方却灯火通明。思忖片刻，看来那里就是问题的终结了。于是运力往光亮处赶去。
　　在光亮的四周的树，都很幸运，没有被拨个精光。就像那光亮的中心是它们的保护伞一样庇佑着它们。
　　在一棵树上停下，抱紧树干。看着那发光的中心，差点笑出声。居然是“天牢”。
　　一眼望去，整个天牢的出口便车了一片光海。大大小小的灯笼都积聚在一起，敢情来看电影的。还有那些守着门的侍卫木头似的，可能是冻坏了。再来就是那些四处走动的侍卫，脚底轻的厉害，居然都没声儿。高手！高手呀！
　　靠在树上佩服了半天，突然树丫一动，很明显就能感受到，树枝的重量往我身侧倾斜。也不知来着善恶，我飞快地拔剑往身侧刺去，一剑没中，我转过身，再刺。
　　“住手！”居高临下的男人轻斥，蒙面沙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一只眼睛露在外面，波光潋滟。
　　“放手！”我使劲地抽着被男人握住的剑刃，喊道。接着男人松开手，带出一股冲力，害得我几乎跌下树。
　　“没事儿吧？”男人关切的问。
　　“神经病！”我鄙视地看了眼男人，扭过头不理男人。
　　“像，真像！”男人自顾自地说。
　　我瘪瘪嘴，不说话，把这个男人完全当空气。
　　不多一会，只见守门的侍卫开始换班，就像哑剧一样的，除了例行的动作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有两个被换下的侍卫，朝我的方向走来。
　　走在前面的侍卫，伸了伸臂膀，打着呵欠道：“终于可以休息了，老子的腿呀，都他妈快没了！”然后回过头，对离了他好几步的侍卫道：“快点吧！不然就天亮了！”说着又是一个呵欠。
　　后面的侍卫，走上前来，面露焦急地说：“阿桦呀！你怎么还睡得着呀！你没看见刚才一直在我们眼前慌得人吗？”说到这儿说不下去了，低头认真走路。
　　“老兄呀！你说这天怎么这么黑呢？”阿桦一本正经道。
　　“晚上呗！”
　　“不，不是！是因为要下雨了！”阿桦抬头看着天空，有些出神。“都说‘天有不测风云
　　’，我们这些又算什么呢？呵呵呵呵……”阿桦拍拍同伴的肩，“我们，还是睡我们的大觉吧，老兄弟别伤神啦！”
　　“诶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被冻坏了呢！”
　　“哈哈哈哈哈！”
　　两人渐行渐远，笑声也跟着消失。

作者有话说

　　接近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