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婚》简梨

12、24岁-完

　　林莉发表过抗战宣言，就没动作了。

　　林妈试探了几次，发现林莉只是对装修房子特别坚持，她说其他只是敷衍两声，林妈自以为发现了真相。

　　“我还不知道她，人家鲁迅先生都说了，想开一道窗，屋里人肯定不同意，你说要掀屋顶，大家就都同意开窗了。呵呵，现在的年轻人，真以为我不上网吗？还和我玩儿这些套路。我知道她嫌弃我们这一代的眼光，你看那些小年轻，天天吐槽‘家和万事兴’、山水画和啥都织个毛线套。我才不上她当呢！”

　　“莉想装成什么样就装成什么样儿吧，反正是她住。你有句话说中了，她不要家里钱，不就想挺直腰板说话吗？”林爸抖了抖烟灰，他也倾向林莉是在和他们耍心眼儿。现在年轻人都怕父母催婚，林爸自觉开明，才不会把自家白菜往猪圈里塞。

　　“放屁！我是她妈，就是我一分钱不出，我也得住！”林妈叉腰，神气万分去毛坯房里走了一圈，又给林玫打了个电话。

　　“我就说那死妮子肯定是骗我们的，她姐都不知道。她们姐妹俩七岁就知道瞒着我们去山上摘野桃儿，有啥事她不得先和她姐说。”林妈长舒一口气，又得意洋洋嘱咐林爸：“你也别点破，让她自个儿美去吧。”

　　林妈放心回工作岗位，林爸继续帮林莉装修房子。

　　有林莉先谈好的合同，又有林爸全程紧盯，不到四个月房子就全部装出来了，按照林莉的要求，简单风格，一应现代化家具齐全。到后面，十万消费贷款不够，还是林爸又拿了十万出来补窟窿，买高档家电。

　　“你结婚的时候不得给你随嫁妆，现在先补在房子里，你带着房子出嫁，谁不高看你一眼。”面对林莉的拒绝，林爸是这样答复她的。

　　林莉也佛了，不再挣扎，和林妈说的一样，这是亲爸亲妈亲闺女，不要他的钱，你还能不让他住、不让他管吗？

　　装完房子就只剩通风问题了，林莉每天上班前看天气情况先去开窗通风，晚上下班又去关上，再回出租屋，多亏租的房子和新房子离得不远，感谢这十八线小城。如此吹上半年，租房合约到期，也该搬进新房子了。林莉蚂蚁搬家一般，往房子里零零碎碎运了许多绿植、盆栽和毛绒玩具。

　　“莉啊，你爸去北/京了，你知道不？”林妈突然打电话过来问。

　　“不知道啊？他跑那么老远做什么？”林莉正在新房布置，听她妈这语气，好像有事发生。

　　“还不是你二爸，非拉着你爸去。你是不知道，林彬让人给骗了。他耍了个女朋友，去年过年的时候还带回老家见过亲戚，你有印象吧。就是那个全程盯着手机，不帮忙也不叫人的那个，不说真让她干什么，客气两句总要的吧。她倒好，跟手机长在一起。当时我就说这人不行，现在证实了，果然不是真心和林彬在一起的。”

　　“林彬去北/京七八年了，一直和她在一起，林彬的工资卡一直在她手里。她老家买房，写的她父母名字，林彬帮忙还的贷款。现在那女的闹分手，直接说了，房子是她家人的名字，不可能给林彬，要还钱她也拿不出来，随便你二爸怎么样。这不明摆着耍无赖吗？把你二妈气得，不知道厥过去多少回。”

　　“林彬也是个没囊性的，你二爸二妈养他这么多年，还没享他的福呢，他倒好，先给别的不相干女人挣钱花。之前没和你说，林彬刷信用卡还不上，就是你二爸二妈出的钱，当时家里就已经闹过一回了。现在你二妈头发大把大把的掉，都扎不起来了。我看着她可怜，又解气又心酸。当初她生了老林家唯一的儿子，把自个儿当功臣，没少给我气受。林彬也不是好的，从小就欺负你们姐妹。”

　　“哎，说到哪儿去了，我是说你二爸非拉你爸去。这不是明摆着让你爸垫钱的意思吗？从小就这样，你爸是做老大的，好不容易自己挣出来，在城里当了工人，然后没口子拉拔你二爸和他两个姐妹。一家子都盯着‘城里人’的你爸。当年你爷奶分家的时候，也是紧着小儿子疼，一会人说靠着小儿子养老，一会儿说疼大孙子。对你爸从来都是用得着朝前，用不着朝后，你把还总屁颠屁颠跟着去，没回有什么事儿，一喊就动。当年你爸下岗，也没见哪个来关怀关怀？”

　　“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不喊你大姨，不喊你小姨，以前你二爸和这两个姐妹最好，做锅红烧牛肉都要两个姐姐各分一碗，什么时候想到过你爸！”

　　看来林妈的确怨念深重，扒拉扒拉抱怨了这一堆。

　　“你还记着红烧牛肉呢，咱们以前住在镇上，什么牛肉能端那么远。”林莉笑着安慰她，时过境迁，就不要想这些旧事了。

　　“还不是没心思。当您你在县城读书，我做好饭给你送过去，五里路四十五分钟就到了，走得后背全湿了，你最爱吃的芹菜肉丝到嘴里还是温的。”林妈随口举了个例子，又埋怨林爸心软、不聪明：“反正你刚装修，掏空了他的钱袋子，他身上超不过两万块钱，就是真垫也垫不了多少，随他去吧。”

　　“钱不钱的我也懒得说他，这些年补贴的还少吗？我是担心你爸不会说话，你二爸要教训林彬那是亲父子，理所当然，说什么重话狠话，人家父子过后就不计较了。你爸要是说话不对，到时候林彬出事儿了，还不得怨你爸。万一到时候林彬走上歧途，回想起来，说都怪到当初大爸上赶着给他收拾烂摊子，没让他得到教训，这才越陷越深，你说这冤枉不？”

　　“哪能啊？”林莉想，世上没有这种神经病吧。

　　“怎么没有？我看新闻说，有个死/刑/犯在行刑的时候要他/妈再奶他一回，等他/妈解开扣子，死/刑/犯一口咬掉他/妈的乳/头。说都怪你当初吃奶的时候就没教好我，我偷针的时候你就该狠狠打我一顿，让我怕了，如果那样，不至于长大偷金，一步步到如今死/刑/犯的地步。”林妈讲起这个新闻，也是唏嘘不已，她也是当妈的，管教自己太狠怕子女记仇，不管教等到子女步入歧途，也是要记恨父母的。

　　“这种哗众取宠的新闻，信不得。死/刑/犯至少是成年人，成年人没脸让中年以上年纪亲妈再奶他一回。”

　　“林彬是个要脸的不？”林妈气势汹汹反问。

　　林莉沉默，还真不是。

　　林妈又道：“现在不去，肯定被你二爸埋怨，说亲兄弟都不帮忙。要是去了，以后林彬说不得还是要埋怨。你爸就是个受气包的命，从小到大受了多少夹板气。我早就说过，孩子不管不行，要是你二爸二妈能下定决心，给林彬一个教训，他也不至于成今天这样。信用卡还不上就还不上，让银行冻结他的工资，从工资卡里直接划走。还不上就让警察抓他，真在看守所住上三五天，什么教训都有了。三十岁的人了，你二妈还拿她当孩子，惯得他。林彬也能舔着脸让爹妈掏钱养，他们一家子啊……啧啧！”

　　林莉笑道：“说得容易，要是换成我和我姐，你能下这样的决心？要是我出啥事儿了，你会拦着我姐不让她帮我吗？”

　　林妈笑了，“也是，到底是亲的啊！”林妈也知道没办法，不然早就和林爸闹开了，而不是和闺女抱怨。林玫、林莉是亲姐妹，林爸和他的兄弟姐妹也是亲的啊！

　　“所以，你就别管啦，让我爸自己处理吧，我爸又不傻。”

　　“还能咋地？我问都不会问他一句，你也别打电话去讨嫌了，随便他吧。”林妈明明是被女儿劝住了，嘴里却表示自己心胸开阔，不和林爸一般见识。

　　“看看林彬他女朋友，这才是真有手段的。都没结婚，连个关系都没定下来，就能从男人手里骗出一套房。林彬可不是富二代，也是辛苦钱啊，都能给女朋友用，这是什么段位啊？你再看看你，毕业也好几年了怎么还不谈恋爱。我告诉你，现在找个，等两年感情稳定，要孩子正好。你没听新闻上说吗？高龄产妇生孩子特别辛苦，要做唐氏筛查，孩子畸形的可行性大呢！”

　　林莉扶额，每次打电话，林妈最后都会以催婚结尾，这已经成了她的程序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