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婚》简梨

9、24岁-上

　　“姐啊，这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有眼光的总是绝少数。您说八十年代炒股票的，谁不说那是神经病，真进去了，现在个个都是亿万富翁。再说九十年代下海经商的，谁不说那是不正经，扎进商场的，现在个个个都是千万富翁。再往前推十年，谁不说网上购物的都是骗子，现在游戏竞技都纳入国家体育比赛项目了。所以啊，有眼光的总是少部分人。只有抓住机遇，以后才不后悔啊！”

　　林莉失笑，“你们销售是不是都这样好口才。”

　　“实话实话啊！”

　　林莉让她逗笑，还是不忘追问：“房子修好没有。”

　　“姐，您也知道，之前地震呢，都紧着抗震救灾用材料、用人工，咱们这商业项目实在排不上号。多亏我们集团是大公司，已经协调好了，保证明年一月份能交房，写进合同里的，一定能建成。也就是说，您现在定下，农历过年之前就能住新房子了！多划算啊！”

　　“行，我再想想。”说的好像不用装修通风一样。

　　林莉可耻得心动了，这要是买件衣服，她当场就决定了，可这种的大额消费，林莉怕自己冲动。啊，一点儿都不女主，这要是拍电视剧当场就该拍板。

　　回家把买房的利弊在纸上列了一遍，想想今天开会时候，领导滔滔不绝阐述的规划，多少省市对口援建，下一步肯定是基础设施建设的高峰期。郊区的开发潜力够大，十八线小城除了这里，还有什么地方容得下这么多商业项目？

　　林莉又托单位老阿姨帮忙打听金秋小区的房价，售楼小姐说的果然已经是最低价，本地人各种“人情”“关系”之下，也没有更好的。

　　第二天一早，林莉给售楼小姐打电话，询问该带哪些手续过来交首付。

　　“姐，您带身份证和户口簿就行，其他我都帮您办好！”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售楼小姐高亢的声音。

　　首付八万六，刚好把这忙碌的大半年工资、奖金、兼职薪水一块搭进去。贷款二十万，十年，等额本息之下，每个月一千九接近两千。公积金利率三个点，工作两年的公积金刚好对冲，每个月只需要补贴一百来块。等到今年过去，总工资涨了公积金肯定水涨船高，到时候完全不必自己贴补。买房和不买房对生活没有影响，毫无区别。

　　瞬间，林莉在心里算了一笔账，看着钱被划走，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都说个人命运寄托于家国命运之上，托地震降房价的福，终于有了自己的小窝，这算不算另类因祸得福？

　　等办手续的时候，林莉才发现这化浓妆的售楼小姐比自己年长五岁，这一口一个姐的，叫着也不尴尬。

　　“客户就是上帝，尴尬什么啊。姐，您把证件收好，办好了手续我通知您。”售楼小姐笑颜如花，西装套裙包裹着一颗踊跃的心，笑容灿烂给她办手续去了。

　　这大半年，重心都在工作上，家里打电话只聊注意安全，现在终于放松一些。周末，林莉跑到省城找林玫玩儿。

　　林玫在家里做蛋糕，如今已经做得有模有样，空闲时间她做造型漂亮、营养丰富的早餐拍照上传，林莉经常在朋友圈看见她的作品。听林玫说，她还上传在美食网站，收获不少粉丝。

　　林莉在旁边小海豹鼓掌，顺便添乱。

　　“你现在越来越能干了，蛋糕、烤肉、咖啡、甜点，啥都行啊。最近还在朋友圈里看你插花，也挺漂亮的。”

　　“是啊，上个周末小区办了个鲜花生活的课堂，请我过去上课呢。”

　　“厉害啊，一年多就能给别人当老师了。我看看，有照片吗？”

　　“嗯，手机里，密码是我生日，你自己打开看。”林玫手上全是面粉，让林莉自己动。

　　打开相册，林莉翻到之前布置的鲜花授课现场，很漂亮，还打了横幅。后面有一个类似酒会的场景，长桌中间的鲜花就是之前看到的花束成品。

　　“这些照片挺好的，怎么没发啊。”林莉一边看一边滑。

　　“九宫格能发几张，剩下都发网站上了。”林玫在厨房里的声音传来有些小。

　　接着往后翻，翻到了一张滚动长截图——《婚姻法司法解释》。

　　再往下翻，还有几个类似的案例判决。其他就都是美食、鲜花的照片。厨房里传来林玫说话的声音，林莉立刻退出相册，怕她知道自己知道了。

　　“干什么呢？”林莉捧着蛋糕台出来，胳膊上还搭着刮刀，“快，帮我接一下。”

　　“哦，没事儿，就想问问你上一节课多少钱。”啊呸，这是什么问题，真是不如不问。

　　“没钱。就是兴趣，和小区里的人交朋友。”

　　“对啊，对啊，你在大城市里生活，多个朋友多条路，很多时候渠道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吧。”林莉尬笑。

　　忙活了几乎两个小时，才完成蛋糕裱花。

　　“有时候我都想开个私房蛋糕店，可惜不够熟练，时间太久。不过多练习一下，就当充实生活了。”林玫洗手出来，一遍把扎好的头发放下，一边道：“饭点了，我们出去吃吧。”

　　“不等姐夫吗？”

　　“他们医院忙着呢，他要加班。”

　　“哎，医生什么都好，就是太忙。”

　　“走，我们去吃，不等白衣天使了”林玫推着她出门，林玫笑道：“扫共享单车吧。我带你去吃一家有名的酸汤鱼，特别好吃。”

　　到了店门口，林莉正在停车，走在前面的林玫突然转身过来，强笑：“我突然想起来，我在前面一条街的火锅店还有半价优惠券，再不用就要过期了，我们去吃火锅吧。”

　　“不是说吃酸汤鱼吗？”林莉莫名其妙。

　　“走啦，走啦，吃火锅！”林莉被她拖着往前走，下意识回头想看一看是哪家酸汤鱼，怎么到门口了都不进门。

　　头刚回过去，林玫就拉她，“快走，快走，看什么呢！”

　　“来啦，别催。”林莉心里有不好的猜测，却不能当着林玫的面说，顺从跟着她走了。林莉祈祷，这是疑邻盗斧，不要自己吓自己。

　　到了前面一条街，果然有很多火锅店，林玫拉着她进了海底捞，发现没位置，就等在门口折星星。

　　“你在门口排队，我先去上个厕所。”林玫排了号，直接进去了。以服务著称的海底捞，当然不可能不让她进。

　　等她一走，林莉马上拿出手机，搜索刚才那家酸汤鱼，她不明白酸汤鱼有什么不能吃的。从美团定位了店的位置，然后她从微信上找姐夫，看他的微信步数，他开了“线路”功能，是能看到运动轨迹的。然后放大卫星地图，定位果然就在酸汤鱼附近。或者说，可以理解为，刚才姐夫就在酸汤鱼的店里。他不是加班吗？为什么会在店里吃饭。他上班的医院离这里很远，这家店刚好在医院和家之间，如果是同事聚餐，跑这么远吃饭的几率很小，林玫也不可能突然拉自己走。

　　林莉迫切想知道一个答案，她给林玫发消息，说自己去附近买杯网红奶茶，问她要吃什么口味的。

　　不等林玫回答，直接小跑着回刚才的酸汤鱼店，果然在窗边看见她姐夫和另一个女士在吃饭。林莉没有时间，掏出手机啪啪拍了几张，又小跑着去买奶茶。

　　回来的时候，林玫神色平静微笑，问道：“干什么去外面买，店里有奶茶啊。”

　　“我这可是网红奶茶，吃个新鲜嘛~”林莉把奶茶递给她，发现她已经叠了好多星星。

　　吃饭的时候，林玫情绪有些低落，两姐妹沉默着吃菜，谁都没有心情说话。途中，林玫好像察觉到了不正常的沉默，几次挑起话题，林莉也附和说笑，可气氛总是很快冷淡下来。林莉还要强装不在乎，配合各种找话题。

　　结账的时候，林莉被支到店门口等着，林莉拿手机摄像头当望远镜，果然看见林玫结账的时候没用什么优惠券，就扫码支付的两三秒过程。

　　“我们散步回去吧。”林莉建议。

　　“哎呀，不行，我要回去看直播，咱们打车回去吧。这个时间段打车挺便宜的，我喊个滴滴啊。”节约的林玫来的时候太阳还有余威，她都宁愿骑共享单车，现在夜风清凉，反而要打车回去了。

　　林莉没有拆穿，笑着闹着一起回去，任由林玫回房间“看直播”。

　　林莉洗漱后躺在客房床上，翻找照片放大观察。桌上只有两个人的餐具，的确是两个人用餐。酸汤鱼是大盆装的那种，两个人吃饭应该只要一份鱼就够了，再讲究也最多加个汤。可他们的饭桌上除了鱼还有其他几个大菜，菜是什么看不清，不过盘子挺精致的，说明这餐饭很重要，所以宁愿浪费也不愿露怯。

　　但林莉还是不愿意相信，也许是宴请客户呢。不是说医院的医生会和医疗代表有往来，或者是哪位病人、病人家属谢谢他，对吧。

　　林莉完全无视她姐夫是麻醉师，病人要谢也该谢主刀医生、主治医生。

　　林莉就这么熬着，听外面门锁响，才关灯假装睡了。林莉一直竖着耳朵听旁边的动静，可主卧里始终没有传来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