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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光怪陆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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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活着是种很难言语的存在,相似的人生相同的内容,时光流逝,顺遂的如同行尸走肉。
人好像变成了社会的一个零件,融入维持社会运转的构成中,而不是成为自己。
你有没有想过打破这个轨迹,有没有什么拼命想得到的东西,哪怕以死亡为代价。
睁开眼睛的时候方泽还能感受到那种晕眩感,手捂住的后脑依然胀痛。
眯起眼睛,四周很是昏暗,老旧的墙壁看起来像是某个废弃的教学楼。
“醒了?”
是陆离,熟悉的人让他稍感平静,他们被关在一个小隔间里,栏杆焊接住封口,看上去像是个监狱。
皱起眉头,后脑又开始犯疼了。
“这是哪?”
“我只比你醒来的早一些,知道的不多,但我们应该也是被囚禁了。”
“也?”
方泽注意到他的用词,他透过栏杆往外看,这里还有很多这样的小隔间,里面也关着人,有几个他认识都是学校里的学生,斜对角的隔间里就是那个红头发的杀马特。
不同于他们这间,其他的房间里大多只关着一个人。
方泽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后脑的钝痛提醒着他这不是一场整人的玩笑,一切都是真实的。
手指无意识的紧握松开,呼吸变得沉重,哭泣或咆哮都没有意义,“抓我们的人,有什么目的?”
压抑的氛围让声音都变得低沉微小。
“不知道,但应该不是绑架勒索或是暴力宣泄,没有虐待倾向没有缜密的作案却注意了善后处理。”
方泽皱眉,他感到一种怪异的违和。
陆离走到后面的墙前,那里有很多木板封钉的痕迹,看上去很是老旧。
他研究了一番捡起地板上掉落的那些木条撬钉子。
方泽一愣,瞬间心思也活络起来,按教室的构造来看那里的位置应该是窗户。
在撬到还剩最后几个钉子的时候陆离制止了他,已经窥探到窗子的大小根本不足以通过一个人,窗户也密封着无法打开,心里也明白如果完全破坏这些木板会引起那人的注意,可是,可是。
一拳打到墙上,方泽觉得自己要成受不住了,期待后的无助要远比不做挣扎绝望的多,因为你无力更改而不是选择放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昏暗的房间里看不见日出日落,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能清晰的感受到你抓不住它。
“有没有听说过期待数值,当某一范围内人们对某件事物怀有强烈期待或存在坚定不移的信任,那么在这一范围内这件事必然发生,就像是你觉得日子缺少刺激我们就会遇上这样的事一样。”
方泽怒气一下子涌了上来,抓着对方的抵在墙上。
“你现在来埋怨我乌鸦嘴有意义吗,我。”
“嘘。”陆离坐在那食指在他紧绷的虎口上轻轻敲击。轻柔的声音缓慢的动作领怒火渐渐消散,理智回归,思维清晰起来,脚步落到地面的声音,缓缓靠近。
“吱--呀”
时间仿佛凝固住,隔间里的每个人紧紧盯着大门的方向。
进来的是个男人,不高,体格比较强壮,戴着黑色面罩,方泽记得就是这个人将自己打晕。
男人没有在意他们的反应经自走向一间隔间,没有说活,没有其他的声音,一时间房间里静的骇人。
男人从里面拖出来一个人,鲜血覆盖了面容看不出长相,泥泞的,糟糕的,像垃圾一般。
他把那个人拽到隔间外的空地,仿佛是清扫完环境一般直接转身离去。
房间里静得可以清晰听到各种吞咽的声音,躁动的心跳也被无线放大,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哭喊恐慌的声音够拽出了所有人掩盖的恐惧。
“他开始杀人了…昨天有新的人来后他就杀了那个人,房间不够了!再,再有人来,我们都会死,谁都可能是下一个被杀的人!”蹲在地上颤抖的人叫刘晓宇,方泽以前在学生会见过他,他和死掉那个人关在一个隔间内,而其他人大多是独自关在自己的隔间里。
“闭嘴,少在那瞎叫!”另一间的红毛杀马特烦躁的随手抓起小石子扔过去,打在铁栅栏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其他的人却麻木的抱着腿蹲在墙角,空洞的眼神没有什么色彩,机械的听着一番争吵,置若罔闻。
方泽皱起眉头,极大的违和感充斥全身,不对劲,这里面每个人每件事都不对劲,仿佛置身于一个无比陌生的海洋满是未知的恐惧。
陆离也皱着眉看向那个隔间。
“糟糕的暗示。”
时间变得很长很长,长到什么情况,方泽不清楚,因为他根本感知不到现在是什么时辰。
被日常的生活所抛弃,不必按照规定的时段来作息吃饭,没有时间的概念,时光好像无限的延长又好像卡在了某一时刻,静止不动。
你所抱怨的人生,有没有想过会在突然的某一天,变成奢望,遥不可及。
很多人在哭,在叫喊,用声音破坏这无力可施的沉寂。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刺激方着心中蠢蠢欲动的不安,方泽知道这些人比自己关的更久,期待,绝望,恐惧,崩溃,他不想让自己也会变成这个样子,本能的害怕着。
挪到陆离身旁,或许在这种时刻只有熟悉的朋友才能带来一丝真实感,他无数次想过一切会不会是一场梦,突然醒来笑自己离奇荒诞,但是真的做不到自欺欺人。
“在想什么?”
陆离双手抱着腿蹲坐在地上,这个姿势已经维持了很久。
“如果你是个小孩子,被关在密闭的小黑屋,没有光看不到时间,会做些什么呢?”
方泽看向他,有些奇怪的感觉,在自己印象中陆离是那种永远存在于大多数人中的那一类,这样的人有一天遇到危险会是什么样呢?害怕,逃避,抱怨,疯癫,或许自己从来也没能了解别人。
过了许久当那个男人再次出现时房间里的氛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再是麻木以对,每个人不可自制的颤抖着,那种恐惧是真实且鲜活的。
那个男人呆了比平常更久的时间,当离开时路过墙角堆放的尸体。
“叮,叮。”
石子撞击的金属声很轻,异常轻快的声音引人注意,陆离蹲坐在地上摆弄那些小石子,他身材比较纤细,缩在那里,很小的一团。
石子与石子间的碰撞有节奏的敲击着,他们这间隔间在拐角处其他人看不到里面只有大门口的位置才能注意到。
男人站在那俯视着看了一会才离开,在那几秒钟的时间让方泽明白了其他人的心情,濒临死亡的恐惧一直以来都以为这仅是影视剧中的情节,但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本能的拥有它。
虽然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但男人呆在这里的时间更长了,不会长时间的不见人,他似乎很喜欢看着隔间里的人。
陆离也依旧蹲在那里玩着石子。
有节奏的撞击让人感到疲乏。
时间渐渐麻木起来,分不清过了多久,昏暗的光线,狭小的隔间,每个人都没有交流的想法。
好累,体力在流逝,眼睛焦灼的睁不开。好像有人在哭,有人在颤抖。是光,好温暖好明亮,从墙上的小窗照射进来,驱赶了满室阴暗。
好圣洁。
“她在外面,让她看到你,现在的你,让所有人都看到。”
声音消散到光晕中,变得模糊不清,意识逐渐剥落,好累,眼皮好重。
当方泽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大批的警察鱼贯而入,屋子里还是那么昏暗,一切显得很不真切,下意识的回头,小窗上的木板还钉在那里,透不出一丝阳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久违的光刺得眼睛有些微疼,抬起手挡了挡,方泽坐在警车的盖子上,身上披着一块白毯子,感官还是恍惚的。
“真可怜,那个疯子都把人折磨疯了。”
“都是大学生,哪见过这种场面。”
“跟你说,这些人都有点精神恍惚,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
耳边的话忽近忽远,是在说自己吗,在说什么?
有人在自己身上又盖上了东西,同样的毯子。
“陆离?”扭过头,熟悉的人多了几分实感,思维也从一片混沌中逐渐清晰起来。
陆离站在他旁边,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一身家居服的样子完全不似自己这般狼狈。
突然,后脑的疼痛驱散了模糊的意识,如迷雾退散般一切清晰可见。
“靠,你找死啊!”方泽捂着脑袋怒瞪罪魁祸首。
陆离只是笑了笑,“轻微的疼痛有助于保持清醒。”
“喂,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似乎这边的响动引起了旁边警官的注意。
陆离满怀歉意的解释了一下自己是对方室友,听到信息赶过来的。
随后,当他们这些被害人被带上警车时,方泽奇异的发现陆离被略过了。
诶?平时这人没什么存在感也就算了,这种时刻也能被忽略?
在警察局的走廊里方泽通过旁人口子的信息把事情大概梳理出来了。抓他们的人是学校里的清洁工,他们被关在一间废弃的实验室里,那栋教学楼过段时间就要拆了所以很少有人去。
而之所以会被发现是因为他把尸体带出去了,有人报了警,警察很顺利的抓到了他也从他口中的地方救了受害人。
那个人,方泽想了想,或许本来就精神有问题吧。
给方泽做笔录的是位年轻的警官,方泽说了那天晚上遇袭的经过和这几天发生的事,和其他人一样他的记忆有些不连贯。
赵警官对于问话没什么疑异,只是方泽在回答中略过了陆离的部分,就好像从未参与到事件中去。
但不知怎么有种预感这一次的陆离或许并不像课堂或班级活动中那样扮演着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脑子里闪出很多画面,明晃的光线中画面看起来极不真实。
“嗨,赵安,你完事了啊。”
门口探出了个人,淡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中很是耀眼,像是外国人但五官更东方化一些。
“我工作的时候不要过来,一会我这边结束了会去找你。”
“好吧,大警官,不打扰你为人民服务了。”对方悻悻然的耸了耸肩。
案件并不复杂处理很快,当赵警官去到警局对面的咖啡馆时诺曼并没有等太长时间。
拿起档案袋里的资料赵安看的非常认真。
“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金发的诺曼详细的向警察回报,有问必答。
赵安皱起眉头,忍不住问,“你确定他不是单纯的拉黑了你?”
“不会,我们关系可好了。”
赵安看着那一口大白牙忍着头痛,顺应着说,“好吧,我会多留意绑架或失踪人口的案子,如果有你朋友的信息会通知你。”
“不用,他不会遇上这种事的,他这人吧,擅长坑蒙拐骗,我总觉得,他迟早要犯在你们手上。”
人民警察赵安……更头疼了。
诺曼结束了这段自认为愉快的老友相聚,心情甚好,喋喋不休的在电话里骚扰起别人来。
“你说现在神经病怎么就那么多啊,大学都不是什么安全的地了。”
诺曼津津有味的讲着刚从赵安那里得知的案子,多愁善感起来。
“嗯?你确定温教授会给自己找这种活?好吧,我试试联系,话说心理安抚这种东西还是挺需要的,听说那几个大学生精神状况确实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