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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朱秀梅,是旺财媳妇的本名。
      任秀丽就是这样,哪怕只记XX媳妇、XX他妈这样的标签化称呼,能让她省很多记忆的功夫,她也坚持喊女人们的本名。

      周曼微微触动。
      但她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身问她:“会不会落到这种地步,我不知道。但我今天才把你从闹事的人堆里拉出来,你要马上就知道了真相,他们肯定会怀疑到我头上。”
      “那我们母女,就会被当成队里的罪人。”

      任秀丽沉默了。

      望着她满脸的坚毅,周曼叹了口气:“没人帮你,你也还是要继续往下查?”

      任秀丽坚定地点头。

      “就算跟那么多人为敌,甚至赔上性命?”

      任秀丽笑了,大有一种巾帼英雄的气概:“陈乔年同志牺牲前说过,要‘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享受前人披荆斩棘换来的幸福’。我没有他的气魄,但我愿意用身体,去撞击男尊女卑这座陋俗的大山。”
      “哪怕撞得粉身碎骨,我也要让这座山感受到我的力量!(1)”

      这种近乎蚍蜉撼树的决然,撼动到了周曼。
      她忍不住问:“有用吗?不会有人记住你的,你死了,那些人甚至会到你的坟头高唱凯歌!”

      任秀丽诧异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没用?”

      她开始讲述先锋公社妇女地位提高的里程碑。

      在建国前,这里的男人娶妻,是先看脚,后看脸的。没裹小脚的女人,被称为丑女、□□。
      于是这边的妇女,从5岁起就得开始忍受缠足。这是种通过五个阶段的裹脚,把幼女脚骨生生从中间折断的酷刑。在这五阶段中,幼女的脚会一直溃烂,许多人脚背上的肉都快烂没了。

      而定型,是需要整整两年时间的。在这两年里,幼女们会无数次发烧,脚也会没日没夜地发烫,连睡觉都得缠着脚睡。肉烂骨损的脚,还得泡药水。药水是烫的,等同拿幼女的伤脚反复在火上烤。

      就这样,还得时时下炕走动,要不然据说脚型会不好。那会有多大的痛苦,可想而知。(2)

      建国后,通过国家政策的规定和几任妇女工作者的努力,已缠足的妇女放了足,没缠的再也不必经历这人间酷刑。
      现在男人娶妻,哪儿还会看脚?真要娶着小脚老婆了,怕他们还会嫌她没法儿下地干活!

      任秀丽还想讲第二、第三、第四里程碑,周曼轻轻打断了她:“够了。”

      周曼轻颤的睫毛,像是在映射她激涌的心绪。
      但她还是敛住了情绪,一语双关地轻声道:“我出来得够久了,苗苗还在家里等我,我得回去了。”

      同样身为母亲的任秀丽,立马懂得了她的选择。
      叹了口气,失望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勉强她。

      她往家的方向走了几步,忽又停住脚步,提醒任秀丽:“今天这事儿闹大了,刘家为了掩盖真相,一定会转移尸体的。”

      任秀丽若有所思。

      周曼知道,接下来她肯定会派人跟踪刘家人的。要是她推测得对,后面就会有好戏看了。

      ……

      等周曼回到家中,刘三妹早已等在院子里。
      这人被她收拾多次,已知道把她当瘟神避着走。现在却为了娘家亲弟的事情,对她笑脸相迎。

      按照后世的叫法,这应该是叫扶弟魔吧。

      刘三妹用毛巾,在脸盆的凉水里打湿,笑眯眯迎过来:“苗苗他妈,把任主任送走了啊?热不热?看你都流汗了,快来擦擦。”
      知道周曼爱干净,那毛巾还是崭新的一条。

      周曼斜睨她一眼:“没在水里吐唾沫吧?”

      刘三妹尴尬得不行,但还是得讨好地笑:“说什么呢?你都那么孝顺了,都花了10块钱给我治腿了,我怎么可能往你洗脸水里吐口水?”
      还专程把洗脸盆端过来:“你看,你看,这水干净着呢。”

      周曼这才接了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脸。

      刘三妹又拿葫芦瓢舀了水缸里的井水,递给她喝,一个劲儿地夸她:“他们可真是的,跟当官儿的对着干什么呀?把他们逼急喽,那随便开个枪放个炮的,人不就没了吗?还是我媳妇儿能干,把任主任拽着就走,把危机一下子就给解决了。”
      “给我在娘家人面前老长脸了。”

      当时周曼一走,她就到侄子面前得瑟了:“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做事怎么就不知道冷静?真要被人崩了,断了咱老刘家的香火,我看你到了地底下,怎么跟祖宗交代!”
      把刘旺财说得又是给她捶肩膀,又是给她端红糖水,可乖巧了。

      周曼拿过葫芦瓢,却只是骄矜地把它当作了漱口水。

      刘三妹以为她领了情,赶忙打探消息:“后来任主任有没有跟你透透风,说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周曼摇了摇头。

      “那她生气了没?今天这么多人把她围起来,她以后会不会打击报复我弟一家啊?”

      周曼又摊了摊手,表示不知道。

      刘三妹急了,还想问点什么,堂屋里忽然传出一道声音打断她:“哪儿有当公婆的反过来伺候儿媳的道理?你把她叫进来,我来问她。”

      竟是刘旺财的母亲刘周氏。

      周曼顿时收起了轻慢,肃容而立。

      她不是在尊重这个刘周氏,而是……如果刘旺财是条狼,那么,他母亲就是那个歹毒地给他出主意的狈。
      以刘三妹的智商,哪怕明明身为大姑子,在娘家也只能听这个弟妹的。

      周曼轻声慢语地问刘三妹:“妈,家里还有红糖没?我给长辈倒碗红糖水。”

      刘旺财今晚肯定会转移尸体,任秀丽应该也开始布署监视这家人的事情了。
      只要把狈拖住,说不准今晚就能成事。

      刘三妹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怕周曼的。一看弟妹能镇得住她,心里松了口气:“有,当然有,你跟我来。”

      把自己喝水的搪瓷杯拿出来,又挖了一大勺红糖,还要吓唬吓唬周曼:“你是知道的,她跟你妈我是不一样的。我最多也就吓吓你,她是会搞驱霉神仪式的!等会儿长辈问你话,你要好好回答,知道不?”

      周曼配合地答:“知道。”
      声音还特别甜。

      刘三妹满意了。

      周曼端着红糖水走进堂屋时,刘周氏正端坐在上首的主人位上。
      她弯腰把糖水恭敬地举至齐眉:“二舅母请用。”

      刘周氏冷哼了一声,并不接碗。反而拿起一方尚未完工的绣帕,开始绣花。
      大有让周曼以这种不舒服的姿势罚站的意思。

      周曼有些无语。
      旧时大家族里的主母,就喜欢用这种法子罚小辈。你动了,那就是你沉不住气,不堪大用,还得继续罚站磨炼;你不动,那好,就一直站着呗。

      小辈是左右都得受着。

      她这视角,刚好看到的是刘周氏缠过足的三寸金莲。
      这刘周氏以前据说是本地大地主家的丫环,跟着小姐学过不少规矩,知书识礼的。解放后,妇女们都有了名字,村里就只有她坚持不用名字,照旧称自己刘周氏。

      她可不愿意被这种自轻自贱的女人罚站,想到任秀丽今天讲的缠足的痛苦,故意装作关怀。
      “二舅母脚还疼吗?”

      刘周氏脸上瞬间染了得色:“人是旧的好,规矩也是老的好。天足是少受些苦,可足不小,不足以为人,不足以为妇女(3)。就算是《西厢记》里崔莺莺那等□□子,也是缠了足的。”
      说着,还特意侮辱性地瞧了两眼周曼的天足。

      周曼“啊呀”一声惊呼:“二舅母你还看《西厢记》啊?那个不是旧社会的禁书吗?听说是因为……被禁的。”
      她说得意味深长,将说尽,又不说尽,反而添了别样色彩。
      手里的红糖水顺手就往桌上搁,大有要跟刘周氏探讨“你怎么能看这种书”的架势。

      刘周氏气得怒拍桌子:“大胆!长辈也是你能妄议的?!”
      眼含毒戾地上半身前倾,低声威胁周曼,“不听话的小辈是要吃亏的。驱霉神仪式是不能用了,但像你这种没生儿子的女人,焉知不会有别的仪式降临到你身上?”

      周曼心中掀起狂风骇浪,脸色也因骇怕而发白:“您是说……驱霉神仪式……是假的?!是您凭借您的智障,啊不,是您的智慧想出来,对付朱秀梅的?!”

      刘周氏听见“智障”一词,忍不住蹙起眉来,侮辱性地道:“以前谈婚论嫁,首先要问的,就是女人的脚小不小。也亏得友良心善,要不然,你这种天足怕是只能青灯古佛伴余生!”

      周曼突然就捂住脸哭着跑了出去!

      刘周氏冷笑一声,就这两把刷子,居然还把刘三妹给唬住了。要换成是当了她的儿媳,早就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她正要端起红糖水来喝,周曼突然又跑回来了?

      周曼抓了一把肉山楂、干玫瑰花苞和干桂圆,哭哭啼啼地往红糖水里撒:“二舅母,我错了,您别恼我,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看在我今天把任主任拉走,帮了您儿子一把的份儿上,您可千万别把驱霉神仪式,用在我身上啊!”

      这些可全是好东西!
      这样的东西,刘周氏以前在大户人家当丫环时,只配站在小姐身边,眼馋着小姐喝。

      现在,周曼这大资本家的女儿沦落到要给她端茶递水,在她面前摇尾乞怜的地步,而她这当丫环的却摇身一变,端坐上位享受好物。
      她倏忽间,就有了种自己是高门大户当家主母的感觉!

      她整个人有些轻飘飘的,哪怕从那把干桂圆和肉山楂里看到一颗浅紫色草籽,也没有多想,几口喝了下去。

      她甚至没嚼那些干货。
      因为她以前的小姐也没嚼过。她要嚼了,那就太小家子气了。

      她满意地训话:“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儿上,以后,我准你每天跟着我学规矩。”
      琢磨着以帮刘三妹训导儿媳的借口,把周曼借过去,多享受几天资本家女儿的伺候。

      哪知周曼突然就直起了一直讨好谄媚的腰身,阴鸷地盯着她数数。
      “三!”

      刘周氏立马升起不妙之感:“你在干什么?!”

      周曼:“二!”

      刘周氏噌地站起来,指着她鼻子骂:“你反了天了?!”

      周曼:“一!”

      刘周氏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地。
      她只觉浑身发疼,眼前什么都看不见。黑暗让她惶惑不安,大喊着:“谁把油灯灭了?是风吹的?”
      又命令周曼,“把灯点上,快!你耳朵聋了?!我叫你把灯点上!”

      周曼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收拾你,但我不会选它们。因为……像你这种杀人凶手,最该受的,是当初被你害死的朱秀梅受的苦!”
      猛地站起来,开始惊恐大呼,“救命啊,救命!二舅母不行了!”

      刘三妹听到堂屋动静不动,已经在过来的路上。
      听到周曼的呼喊,忙加快脚步:“她怎么了?!”

      曾有牛两口子和他的双胞胎儿子,也陆陆续续过来了。
      曾有牛还在披衣服,显然是像往常一样,天刚黑就躺下了:“怎么回事?”

      周曼泪盈于睫,浑身发抖地指着刘周氏:“二,二舅母突,突然就看不见了……她,她嘴巴怎么变成乌黑色的了?”
      又恰如其分地滑下一滴泪,问刘三妹:“这红糖水是妈给调的,该不会……该不会妈在里面下了毒?”

      刘三妹往后一弹:“说什么胡话?!她是我弟妹,是我亲弟弟的媳妇!我就是毒谁也不可能毒她啊!”
      觉得自己话没说对,又补充道,“我也没有毒-药啊!我哪儿有那么高级的玩意儿!”

      刘周氏此时已经疼得在地上翻来覆去打滚了,手也疯狂地到处乱抓,完全就像个刚瞎了眼睛的瞎子。

      周曼一个激灵,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拿起一根条凳往刘周氏肚皮上砸!

      刘三妹吓了一跳,赶紧跟儿子拦住她:“你在干什么?!”

      周曼惊恐地大喊:“二舅母是得罪霉神了!现在霉神正在对她降天罚!”
      “她刚刚亲口跟我说的,这世上根本没有驱霉神仪式,是她想弄死她那个生不出儿子的媳妇,但又不愿意自己手上沾血,就诓骗大家用打人借福的方式,集体杀了朱秀梅!”

      这事实太过耸人听闻,刘三妹这些天又因为手上沾了人命,忐忑得不得了。
      她骤生真心错付之感,气得抢过周曼手里的条凳:“我可是你亲大姑,你连我也骗!”

      “哐”的一声,条凳重重砸到了刘周氏腿上,引得她惨叫连连。

      周曼在旁边添柴加火:“对,就是这样!她是始作蛹者,只要让她也受一遍驱霉神仪式,解了霉神之怒,天罚自然就能解了!要不然……报应只怕会逐个降临到……我们这些参与仪式的人身上!”
      你以为就你能搞迷信?呵。

      对报应的惧怕,以及对被骗的愤怒,让刘三妹打得更不留手了。

      红兵、红国两个小子,本来就是喜欢惹事生非的货色。见状,也从院子里捡了石块,往刘周氏身上砸:“贱货,杀人的贱货。”
      他们眼里没有半点愤怒,反而闪烁着玩耍的快意。

      曾有牛喝斥了两个小子,又去把他妈拉住:“别把人打死了。”

      周曼正诧异,他又捋了袖子教他妈:“你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地方打起来又痛,又不会出事儿。”
      说着,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拿起根棍子就往刘周氏屁股上招呼,“居然敢骗我妈,贱人!”

      秦桂花半是讨好巴结公婆和丈夫,半是愤怒,也加入了打人的行列。

      这种情况下,周曼宽宏大量地劝道:“你们可别乱打诶,霉神恼的,肯定是她那一肚子的坏水。你们试着往她肚皮上打啊。”

      刘三妹果然往刘周氏肚皮上揍了一记。

      刘周氏“哇”地一声,吐出一大滩红糖水来!
      可这糖水却是不吉利的深黑色……

      刘周氏痛得整个人蜷成了虾米。隔了一会儿,却发现眼前透进了亮光。
      她把手颤抖地伸到眼前,忽然闭眼长舒了口气。

      周曼总结:“她能看到东西了。你们看,果然是霉神降的惩罚,才打完,她眼睛就好了。”
      说罢,长叹一声。

      这声叹息,更加激发了刘三妹和秦桂花的恐惧,还真是神罚啊!

      刘三妹奔到堂屋门口,扑嗵一声跪下,向天请罪:“老天爷啊,你开开眼,我和我儿媳妇们真的是被小人蒙骗了,才会犯下这种大事啊!”
      “要罚,你就罚她一个人,别让我们跟着遭殃啊,呜呜呜……”

      秦桂花六神无主,也跟着跪下一起哭。

      曾有牛是没参加那场仪式的。
      倒不是他尚存良知,而是刘三妹虽然身为扶弟魔,却并不愿自己的儿子们趟浑水。那天早上,把俩儿子都支进了城里。

      他过去劝他妈:“这世上有啥事儿是老天爷不晓得的啊?妈,别怕,没事儿的。”

      他妈扭身怒骂:“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参加仪式,你当然不怕!”

      把他骂得灰头土脸,直摸鼻子。

      周曼有些担忧:“唉,我就怕这事儿瞒不住啊……”

      一句话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曾有牛问她:“大嫂指的是?”

      “那天参加驱霉神仪式的大家,下手还是留了情的,朱秀梅并没伤到内腑。停妹跟我说,她妈妈身体本来一天比一天好的。可她今天放学回家,发现她妈突然就没了。”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可喻。

      真正的凶手是刘周氏一家!

      刘三妹心里一松,整个人垮坐在地上:不是我……原来凶手不是我……
      情绪彻底放松,人也跟着委屈地哭起来。
      能当普通人,谁愿意当杀人犯呐?

      曾有牛早被他妈培养成了粗糙的利己主义者,眼珠一转,就给他妈出主意:“妈,小孩儿的嘴是堵不了的,除非把她弄死。可咱也不能干那种昧良心的事吧?”
      “依我看呐,这事儿早晚得露馅儿。咱家跟他家关系又那么近,他家出了事儿,大家肯定觉得咱家也逃不开干系。我可不想被人活活打死!”

      刘三妹心神一凛,想到那天朱秀梅受刑时的惨状,浑身直冒寒气。
      跟儿子对了个眼神,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跟还没缓过气来的刘周氏说道:“弟妹啊,是你无情无义在先的,就别怪我心狠了。”

      一拍屁股站起来,吩咐儿子:“走,去二奶奶家借铜锣!”
      她要押着刘周氏游街,敲锣告知众人,这毒妇对朱秀梅干了什么天理不容之事。

      她要,大,义,灭,亲!

      周曼当然不能让她现在去,任秀丽那边还有更精彩的剧情要上演呢。
      她提醒刘三妹:“妈,朱秀梅今天出殡,咱们要不要明早再敲锣?好歹别打断了人家上路……”

      刘三妹一愣,几乎是马上就同意了周曼的建议。
      凶手虽然不是她,但朱秀梅好歹是因为在驱霉神仪式上受了重伤,才会被刘周氏趁机取了性命的。

      她多少还是心怀畏惧的。

      周曼帮着把刘周氏五花大绑起来后,又戴了手套把她那又长又臭的裹脚布拆了下来,给她塞到了嘴里。

      以前的女人,是不能给外人看小脚的。
      只有窑子里的女人,才会光着脚招俫生意。

      刘周氏本来已经稍微缓过来一些了,看到自己小脚光秃秃的,羞得直接昏了过去。

      周曼在刘三妹等人各自去安歇后,一盆凉水给刘周氏兜头泼去,把人给泼醒了。

      刘周氏悠悠醒转。

      周曼钳住她的下巴,看,现在这只狈不就留下来了?

      她笑着跟她讲:“恭喜你,等到明天,你杀人凶手的身份就举世皆知了。别担心你儿子和男人,我妈是不会害她兄弟和亲侄子的。她只会把所有的罪名罗织到你头上。”

      “你猜,参加了朱秀梅的驱霉神仪式的队员们,会不会因为害怕霉神降怒,也把这个仪式在你身上重演一遍?就像我公婆刚刚做的那样。”

      “哦,对了,你儿子和男人也跑不掉,任主任已经带人去抓他们了。他们应该会把牢底坐穿吧。”

      周曼忽然“嘶”的一声:“在牢里可没有婚结!那他们这一支肯定就绝后了呀。”
      她笑眯眯地跟她讲,“你瞧你多聪明啊,把你整个家都给葬送了。现下,刘家为了平息众怒,肯定得把朱秀梅葬到祖坟里。可你这种不仁不义,不孝不悌,给家族带来恶名声的人,是绝对入不了祖坟的。”

      “你只能当个,孤,魂,野,鬼。”

      句句话都戳在刘周氏的死穴上,疼得她眼泪唰地就掉下来了。可嘴却因为被恶臭难闻的裹脚布裹着的原因,只能发出“唔唔”之声。

      她闭上眼睛,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般,希望自己能马上陷入昏迷。
      这样,她就不必再面对这骤然急转弯的人生。

      可周曼却钳开了她的嘴,往里面塞了样又苦又涩的东西,并强迫她吞咽下去。

      周曼阴鸷地说:“这东西会让你在一整天的时间里,保持万二分的清醒。你就一分一秒地煎熬在后悔中,一点一滴地痛苦在深渊里,然后度秒如年地等着迎接队员们的怒火吧。”

      她的木系灵根,让她可以跟植物轻易建立联系,就像电脑可以任意调用硬盘文件那般。调制各种药剂,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她起身离开,带走了堂屋的油灯。
      也带走了刘周氏生命中最后的一丝光芒。

      刘周氏崩溃尖叫:“啊——”
      那尖叫声划破长空,就像夜枭的叫声那般凄厉,但却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

      然后她绝望地发现,那声尖叫其实只存在于她的脑海里。

      她感受到嘴里裹脚布上脓血的味道,突然就想起了她那浑身上下只有“没生儿子”一个缺点,孝顺得不行的儿媳。
      如果朱秀梅在这里……一定会拼了命地救下她吧?

      她哭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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