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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被看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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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Riesling把车停进了车库。她推门下了车,抬头看着蓝伊一的家。
在听到窗外的汽车引擎声之前,蓝伊一正坐在阁楼的电脑前,屏幕的蓝色亮光照着她的脸。她正在搜索研究文献,搜索栏上的关键词是“女性杀手”。
她读了很多“犯罪心理学”和“变态心理学”方向的研究报告,可研究报告也好,教科书也罢,大多都是围绕男性展开的,粗陋地直接套用到女性的身上,难免会与事实偏离。她计划开展自己的研究。
听到声音,她下了楼。
拉开房间门,走到了院门前。
打开门的时候,Riesling正站在车前,看着她。
“才回来……”她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吻上了她的嘴唇。
她的爱人带着香香的味道,心跳咚咚作响。
她们一边接吻,一边从前院走进了房间。明亮如水的月光被她们挡在门外。
“想我了吗?”蓝伊一在两次接吻之间问。
“我一整天都在想你。”
蓝伊一笑了笑,“你很好闻。喷了什么香水?”
“是你的香水。”Riesling把蓝伊一囚禁在墙边,吻着她的耳垂。
“GENTLEWOMEN?”蓝伊一说。
“嗯,这瓶香水闻起来就是你。”
蓝伊一在Riesling的脖颈间深吸了一口,“我不知道我闻起来是这个味道。”
“我今晚买了一件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
Riesling看着蓝伊一浅棕色的眼睛,“我以为你的好姐妹已经告诉你我今晚去了哪里。”
“那我应该,假装不知道吗?”
“你不需要我告诉你应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你对时尚行业有这么大的兴趣。”
Riesling笑了笑。
“我不在意。”蓝伊一说。
“嗯?”
“我不在意你见过谁,”蓝伊一说,“因为你现在在我面前,并且闻起来是我的味道。”
“我喜欢你的味道……”
Riesling的声音淹没在了她们的两次接吻之间。
蓝伊一的血液冲向皮肤,等着尽情感受爱人的亲吻。她喜欢她难以被预测的节奏,喜欢她的带给她的惊喜和心跳。她的血液飞驰在午夜的高速公路上,也在地面和云端之间垂直往返。
她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的嘴唇,听着她喉咙里的呼吸。她被巨浪卷到天际,然后又踩着软绵绵的云朵归来。
“你会给我你的一切吗?”她的爱人的眼睛里写满了脆弱和渴求。
“我会。”蓝伊一的心脏仍在飞驰,她的爱人握住了她的手,仿佛在说,抱紧我,占有我,命令我。仿佛在说,抱紧我就像我会立刻消失,占有我就像我是你的唯一,命令我就像我会为你去死。我会为你去死。
卧室里亮着微弱的夜灯,欢愉的味道飘荡在空气里。
Riesling趴在柔软的床上,把刚才剧烈运动过后的近乎透支的脆弱身体呈放在了蓝伊一的眼底。或许是多巴胺的缘故,她有些困了。
蓝伊一坐在Riesling的身旁,看着她背后的疤痕和她腰上的六芒星纹身,指尖从上面轻轻划过。
“你的纹身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蓝伊一问。
“它代表我曾经属于某个比我更强大的东西,它也用来辨认我,被涂黑的那一角,就是我。”
蓝伊一陷入了沉默。
“在想什么?”
“我在想被这个角定义的你,究竟是谁?”
Riesling转过身,看向了蓝伊一,“是你最害怕最讨厌的动物。”
蓝伊一看着她的眼睛,眉毛微微皱在一起。
“害怕了吗?”Riesling问。
蓝伊一张开手臂,沉默地把她抱在了怀里,她在感受Riesling曾经感受过的疼痛,她背上的皮肤似乎也绽开了,一道伤痕上又加了另一道,最后它们模糊在了一起。
蓝伊一的眼睛发红,鼻尖也是红红的。
“伊一。”Riesling抬起头,看着蓝伊一的脸。
蓝伊一的眼泪从眼睛里无声地流了下来,透明的,清澈的,带着咸咸的味道。
蓝伊一动了动嘴唇,“好疼啊。”
“伊一。”Riesling的眼睛也有些发红,她把蓝伊一抱得很紧。
Riesling在这一刻开始明白,蓝伊一看向她时,或许从来没有过恐惧,也没有过厌恶,更没有过怜悯。她就只是看向她,然后久久地注视着她。她想要和正在做的或许只是看见她的恐惧、危险和痛苦。
但她自己却擅自给蓝伊一的眼前蒙上猜忌、恐惧和怜悯的滤镜。
“好疼。”蓝伊一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会害怕吗?”
“只有一点,”Riesling说,“只有一点害怕。”
蓝伊一把她抱得更紧了,像是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你现在安全了,我会保护你。”
【咖啡店】
“你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何欢看着坐在她对面的Riesling说。
她们坐在一间位于海港市中心的咖啡店的靠窗位置。
这间咖啡店在这些奇怪建筑的二层,从高大的落地窗看出去,一条双向三车道延伸到她们的脚下,周围是林立的高楼。
侍者走来,把一杯用花朵和柠檬装饰的酒摆在了何欢面前。Riesling看着这杯酒,拿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里面的苦涩美式咖啡。
“你刚下飞机吗?”Riesling问。
何欢点了点头。
“你在飞机上喝了什么?”
“只是一些KRUG。”
Rieslin□□了点头。
何欢看着Riesling的眼睛,“告诉我,昨天发生了什么。”
“昨天不是一个好的时机。”Riesling说,“有便衣警察在他的周围。”
“警察?”何欢若有所思,“并不奇怪,他是跟代表团一起来的,如果他想要在地的安保服务,最有可能出动的就是警察。但问题的关键是,为什么他认为自己需要安保服务。”
“或许因为是面对面的交易,所以他突然提高了警惕。”
何欢摇了摇头,“像我之前跟你说的,他这样的人,不会认为女人会为他带来什么威胁。在他的世界里,女人只不过是他有机商品生意里的商品而已。”
Riesling抱起手臂,靠在椅子上,点了点头。
“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何欢说,“你的脸已经出现过了,你撤出行动,我会派其他人来。”
“派谁?”
“这与你无关。”
“没有人会比我更适合,我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的行动。”
何欢直视着Riesling,“终止行动,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Riesling也看着何欢的眼睛,两个人都想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退让。
“这是为了保护你。”何欢说,“你已经犯了一个错误,你理应独自工作,不应该把时月白牵扯进来。”
“你怎么知道?”Riesling警觉地眯起了眼。
“你或许可以骗过几个愚蠢的警察,但HSA会立刻留意到你。如果他们盯上你,就会像条狗一样咬住你,直到抓住你。如果落在他们手里,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当然知道。”Riesling说,“我受到的反审讯训练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意外。”
“那你也一定知道,这样的意外发生以后,不会来救你。”
Riesling笑了笑,“我们说好了要建立信任呢。”
“基于原则建立的信任才叫信任,否则就只是无理取闹。承诺我,不要无理取闹好吗?以及,不要太过自信,你确实很优秀,但这不代表HSA不会抓到你的尾巴。”
Riesling垂下眼睛,看向了落地窗外,她的脚下是车水马龙,“我知道。”
“看着我的眼睛。”何欢说。
Riesling转过头,注视着何欢的眼睛。
“终止行动。”何欢说。
“嗯。”
“不要冲动,不要犯任何错误,我们都清楚,任何一个小错误对你来说都是致命的。”
“我不会。”Riesling说。
何欢看着Riesling的眼睛,她知道面前的人是个赌徒,那种永远相信自己会赢的傲慢的赌徒。她相信小错误会带来致命的后果,但她不相信自己会犯下任何错误。
“R,你认真听我说,如果你有一天需要杀出血路才能逃脱,那一天,不仅是你职业的终点,也会是你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