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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藕丝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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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庭院,水轩里金笸箩捧着冰,融化了便落进游园妙潭,一滴一滴数着午后的懒散。
正午的骄阳敛了妆容,水面微飔披肩,她躺在席上困觉,丫鬟在一旁掌着罗扇。
桥上穿来男人的脚步声,带着燥热冲冲,惊动了丫鬟,男人连忙用手指比住嘴唇:“嘘!”
小丫鬟惊惶,一下子咬住嘴巴。
郎君尚未蓄须,眼底带笑狡黠,挠了挠光洁的下巴颏儿,手里一根新绿色的柳条儿。
他轻手轻脚地猫进来,接过丫鬟手里的扇,把人一瞪,嘴唇动了动:下去!
小丫鬟连忙跑了,她可惹不起这纨绔的祖宗!
纨绔扇了两道风,歇了几息的凉快,坏心思便动了起来,提溜着柳条,用那嫩叶的一端去搔刮熟睡中的妙人儿的鼻尖。
这是他正儿八经的媳妇儿,会念诗写字的娇娘,头盖一遮,进了他家金堆堆似的商户门庭。
许多人都为她惋惜,从商者贱,和她家落魄之前的书香世家相比实在差了太多。
可婚姻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日子过得怎么样,别人再多舌也念不着。
娇娘年少姣美,体态纤柔窈窕,脸蛋儿嫩得像刚剥了壳的鸡蛋,眉眼鼻子都捏得巧,她侧卧着睡着了,脸上有些暑热,红红的,鬓角也柔顺。
柳条的嫩绿沾了那轻软的红,十六七的妙龄娘子鼻尖动了动,像兔子一般的小模样惹了郎君的笑。
他掩唇无声地嘻嘻,又复去撩搔她,娘子睡梦里偏头躲不过,呓语着挥了下手臂,把柳条儿拍掉,自己也醒了。
美目迷蒙半睁,先入眼的就是纨绔那张欠训的脸。
奈何郎君长得好,长得好么,叫她看了好气又好笑,心里先被欢喜溢满。
郎君看她睁了眼,便叫起她的小名:“喃喃,喃喃,醒醒。”
美人支起身来嗔了他一眼:“你又做什么?”
纨绔抛却柳条把人往怀里一抱,把她吓了一跳,讲究礼数的娘子连忙推他,睁圆了眼睛往外面丫鬟那儿看,小声挣扎:“有人呢!”
“管她们做什么,”纨绔搂着她的腰不放,搂紧了叫她不能动,见她像被笼子捉住的鸟,挣出了一身细汗,他笑起来给她打扇,“别动别动,你午饭吃得可好?书上都说‘饱暖思淫|欲’,再动我就抱你去屋里。”
纨绔唬人得紧,吓得她一动也不敢,缩在他怀里不再动弹,细声颤着说:“现在还是白日,不行……”
“那晚上就行了是么?”她的郎君大笑起来,捉着她的手亲了又亲,最后一口贴在她脸上,尝了淡淡的胭脂。
“你、好生无状……”她声音都软了,叫人怜惜。
身上薄汗湿了轻衫,透出女子的香气,郎君十分风流地往她怀里吸了一口,更叫人红了脸。
男人身上带着阳刚的热气,扑人得很,可这会儿她也不想下来了。
败家的郎君叫人换了冰笸箩,又叫了清淡的糕点,抱着她,手上还搅着一碗冰乳拌藕酪。
藕色和乳色承接,玉碗清透,两个人你一勺我一勺地分食。
那纨绔道:“早晨我往钱庄里去了一道,回来时候遇见东街那泼皮,他竟笑话我不去青楼就是个惧内的,喃喃,夫君好委屈!”
怀里秀美的娇娘撩着眼睛瞧看他,郎君便笑着要讨吻,却被她抬手止住了,美人的声音柔软:“你想去就去,去了之后再别进我的门就是了。”
“那怎么行!”郎君笑道,“他们懂个什么,闺中乐趣岂是那些讨不到媳妇的人知道的?何况便是他们要讨,天下第一也已经被我捧走了!”
他掂了掂手臂,抱着她晃,还要不讨饶地问他怀里的“天下第一”:“是不是?”
美人羞红了脸,绢帕扔在他脸上:“一天到晚说什么胡话……”
水轩里服侍的丫鬟被郎君眼神示意着退了,郎君愈发没脸皮地贴着她耳朵说:“晚上我还能说更胡的胡话。”
娇娘这样标致懂礼的人物敌不过他,羞臊得用一勺甜藕堵住他的嘴,冰凉的玉勺透红了她的指尖。
郎君抿着嘴唇边嚼边笑,也喂给她一勺。
那细长绵绵的藕丝咬也咬不断,勾在两个人之间,无端叫人脸红心跳。
“你看这藕丝……”郎君觉得好笑,拨弄了一下想继续逗她,抬眼便看见她羞羞飞红的香靥和轻轻抿住的嘴唇。
她唇里的藕丝连着他的,郎君顿时没了言语,脸上的调笑也悄摸儿地不见了,只剩下情动。
他顺着藕丝牵过去,温柔地贴上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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