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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徭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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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郡薄雾缭绕在山间,为初现轮廓的长城蒙上朦胧的面纱。钱辰踏着露水浸润的土路,走向远处的市集。他身上穿着粗布深衣,脚下的草鞋已经磨起毛边,这身打扮让他看起来像秦朝的百姓。
市集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钱辰好奇地观察这一切,那些曾经只在历史书上读到的场景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他在卖陶器的摊位前驻足,拿起双耳陶罐仔细端详。心想:这个要是能拿回现代,那可太值钱了。
一声厉喝传来:“查验!”
钱辰看见两个身着甲胄的士兵盯着他,他慌张地说道:“什么验?”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严厉,抓住他的手臂,要将他带走。
钱辰说道:“等等,我有验。”
士兵根本不理会他的辩解,说道:“少废话,每个被抓的人都这么说。”
钱辰知道没有验意味着什么,他被士兵粗暴地带走,他挣扎着回头,看到陶器摊主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周围的民众也纷纷避开视线。
他被带到一个营地,那里已经关押着像他一样没有验的人。士兵将他们一个个登记,不管他们如何辩解自己是有验的良民。
士兵问道:“姓名?”
钱辰说道:“钱辰。”
士兵问道:“籍贯?”
钱辰说道:“我从很远的地方来。”
士兵说道:“无验无籍贯,送去服徭役。”
钱辰被抓取服徭役,长城工地比想象的残酷。数以千计的民夫在山上劳作,他们衣衫褴褛,面色憔悴。监工手持皮鞭来回巡视,稍有懈怠便是狠狠一鞭。钱辰被分配去搬运石料,他的工作是将从山下采石场运来的石料搬到砌墙处。每块石料都很重,粗糙的表面很快磨破他的皮肤。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新来的?”
钱辰转头,看到他正在搬运石料,那人脸上刻满风霜,似乎有什么事要跟他说。他点点头,继续费力地搬石料。
那人主动说道:“我叫陈胜。”
钱辰说道:“我叫钱辰。”
陈胜似乎看穿了他的顾虑,笑了笑不再多问。
日头渐高,汗水浸透他的衣衫。他从未经历过如此繁重的体力劳动,每迈出一步都感觉无比沉重。肩膀上的皮肤早已磨破,血水与汗水混合,染红了粗布深衣。
监工终于喊道:“歇息。”
民夫们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上,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吃起来,钱辰这才想起自己什么都没带。
陈胜说道:“你没带干粮,饿着肚子可干不动活,你吃我的。”
钱辰感激地接过干粮,粗糙的麦麸刮过喉咙,但对现在的他来说,这已是难得的美味。他真诚地道谢:“多谢。”
陈胜摆摆手说道:“在这里服徭役的都是苦命人,总要互相照应。”
接下来的日子里,钱辰逐渐适应徭役生活。他的手磨出血泡,结成厚厚的老茧。这里时常有民夫倒下,有的是累倒的,有的是病倒的,还有的是被监工打死的。
陈胜说道:“习惯就好,这里命比草贱。”
夜晚,钱辰在简陋的窝棚里,浑身酸痛。他望着从棚顶缝隙透进来的月光,不禁想起现代在学校的生活,那些在图书馆查阅历史资料的时光,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陈胜掀开草帘,说道:“出来一下。”
钱辰犹豫片刻,还是跟着他走了出去。
陈胜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来这里有些日子了,觉得如何?”
钱辰苦笑着说道:“生不如死。”
陈胜点点头,说道:“寒冬将至,冻饿而死者将不计其数。”
钱辰沉默,他知道这段历史的残酷。
陈胜说道:“你可知道我们为何在此受苦?因为暴君要巩固他的江山,不管百姓的死活。”
钱辰谨慎地没有接话。
陈胜环顾周围,确定没有人才说道:“我已经联络各地义士,你正是我们需要的人。”
钱辰这才想起陈胜这个名字为何如此熟悉。他脱口而出道:“你是大泽乡的陈胜?”
陈胜脸色骤变,捂住他的嘴,问道:“你怎么知道?”
钱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曾听说过你的名字。”
陈胜松开手,疑惑地看着他说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瞒你了。我联络各地义士,准备起义。”
钱辰知道这次起义的结局最终以失败告终。
陈胜期待地看着他说道:“你愿意加入吗?”
钱辰坦诚相告道:“我敬佩你的勇气,但请容我直言。起义之事,恐怕难以成功。”
陈胜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钱辰说道:“秦军强大,各地皆有驻军。就算在此起义成功,也难敌大军镇压。而且此时起义,时机尚未成熟。”
陈胜冷笑一声说道:“等到我们都死在长城上,就是时机成熟了吗?”
钱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觉得应该从长计议。”
陈胜沉默片刻,语气稍缓,问道:“那你认为何时才是合适的时机?”
钱辰思索着该如何回答,他不能直接说秦始皇死后秦二世天下大乱的历史事实,只能含糊其辞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等到民怨沸腾到极点,才是最佳时机。”
陈胜说道:“现在民怨还不够沸腾?你甘心在这里等死?”
钱辰说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但不是通过必死无疑的反叛。”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凝重,月光洒在陈胜的脸上,他的眼神中既有失望,也有不解。
陈胜说道:“人各有志,我不强求。刚才之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不可为外人道。”
钱辰说道:“自然如此,也望你三思而后行。起义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关乎无数人的性命。”
寒风呼啸,雪花纷飞,寒冬的到来让工地变成人间地狱,民夫们穿着单薄的衣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作为知道历史走向的人,他清楚地知道起义的结局。
钱辰告诉自己:“我必须找到回去的办法。”
阴冷的天气,天空灰蒙蒙的,飘着细小的雪花。钱辰和往常一样,搬着沉重的石料沿着陡峭的山路攀登。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惊呼,接着是石块滚落的声音。
人群乱作一团,只见山坡上一处刚刚砌好的墙段正在崩塌,巨大的石块如雨点般滚落。民夫们惊慌失措地逃窜,监工们也顾不上维持秩序,寻找掩体。
混乱中,钱辰看到陈胜被困在滚落的石块中。石料压住他,他无法脱身,更多的石料正在滚落,马上就要将他掩埋。钱辰的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即逃离,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冲向陈胜。他躲过几块滚落的石料,来到陈胜身边。
“快跑,别管我!”陈胜喊道。
钱辰用力推动压在陈胜身上的石料。石料的重量超出他的想象,即使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让它微微移动。几个民夫犹豫了一下,还是跑过来帮忙。在众人的合力下,石料终于被推开。钱辰扶起受伤的陈胜,在继续滚落的石块间艰难地穿行。
他们到达安全地带,全身都被汗水浸透。陈胜受伤不轻,鲜血从破损的布衣里渗出,染红了脚下的雪地。
陈胜问道:“为什么救我?”
钱辰说道:“不能见死不救。”
陈胜低声说道:“多谢。”
这次意外事件改变了钱辰在工地上的处境,许多民夫开始对他表示敬意,连监工看他的眼神也不再那么严厉。陈胜虽然受伤需要时间恢复,但对钱辰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
陈胜养伤期间,钱辰时常去看望他。钱辰给陈胜送来草药,陈胜的伤势已经好转,但仍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
“请坐。”陈胜示意钱辰坐下。
钱辰知道陈胜又要说起义的事情。
陈胜说道:“我知道你认为起义可能会失败,但我们并非孤军奋战,各地都有义士响应。”
钱辰说道:“我理解你们的决心,但请听我一言,起义之事,时机至关重要。”
陈胜问道:“那你说何时才是合适的时机?”
钱辰犹豫了一下,透露了一点不至于改变历史的信息:“等朝政动荡,便是合适的时机。”
陈胜震惊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钱辰解释道:“我游历各地时,听过一些传言。”
陈胜的语气带着最后的期待说道:“你依然不加入?”
钱辰摇摇头,说道:“我敬佩你们的勇气。”
陈胜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钱辰说道:“如果真的决定起义,务必选择合适的时机。”
陈胜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月光下,长城像一条巨龙若隐若现。这座伟大的工程用无数劳动力堆砌而成。钱辰站在高处,望着远方,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慨。他曾经在历史书上读过这段历史,而现在他正在经历这段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