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古代玩玩》花可

45、垂帘

　　长安城笼罩在连绵的春雨中，雨水顺着太医署的琉璃瓦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钱辰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太医署外的廊下静静等候。这些年来，他凭借精妙的医术和对药理的独到见解，在太医署谋得医官的闲职。这个身份不仅让他有了立足之地，也让他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这个时代最核心的权力。
　　雨水带来的凉意透过薄薄的春衫，钱辰不禁打了个寒颤。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穿过雨幕而来，是传召的内侍，他脸上带着忧虑，说道：“太医，陛下又犯头风了，娘娘让你即刻入宫。”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被急召入宫诊治了，他迅速整理医箱，确认诊治物品一应俱全，随着内侍走向大明宫。宫道两旁的树在细雨中摇曳，新发的嫩芽带着湿润的翠色，如同这个时代飘摇的局势，看似生机勃勃，实则暗流涌动。
　　进入宫殿，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李治躺在龙榻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武则天坐在床榻边，看到钱辰进来，说道：“陛下头痛欲裂，连奏章都看不了。”
　　钱辰行礼后跪在榻前为李治诊脉，感受到虚弱的脉象。他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帝王，在病痛的折磨下日渐衰弱。与此同时，武后的权力稳步增长，就像春雨后的藤蔓，悄无声息地蔓延到朝堂。
　　钱辰开出药方，字迹工整，说道：“陛下需要静养，臣会施针缓解头痛，重要的还是休养，切不可过度操劳。”
　　武则天接过药方，仔细看了一遍。她的手指修长有力，握住纸卷的姿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突然说道：“听说你对丹药有研究？”
　　钱辰刻意避免卷入宫廷的丹药之争，但显然武则天对他的了解远超想象。他谨慎说道：“略知皮毛。”
　　武则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钱辰知道在这个波谲云诡的宫中，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长安城迎来盛事：泰山封禅。这是唐朝的首次封禅大典，场面极其隆重。钱辰作为随行医官，有幸见证了历史性的时刻。
　　封禅的队伍浩浩荡荡，旌旗蔽日，在庄严的仪式背后，钱辰看到了耐人寻味的细节。途中，李治因身体不适多次中断行程，需要太医诊治。武则天陪伴在侧，照料皇帝的起居，代他处理诸多事务。
　　钱辰注意到在祭天仪式上，武则天担任亚献。
　　礼部尚书许敬宗说道：“自古以来，从未有皇后担任亚献的先例。娘娘坚持如此，陛下也同意了。”
　　钱辰望着武则天的身影，心中明白这不仅仅是仪式那么简单。这是在向天下人宣告皇后与皇帝共同执掌天下。夕阳的余晖洒在武后的朝服上，映出耀眼的金光，仿佛预示着这个女子不同寻常的未来。
　　随着朝廷政治中心的转移，钱辰被调往洛阳。此时的朝廷已经形成“二圣临朝”的局面。李治犯病时，武则天在紫宸殿垂帘听政。钱辰作为太医署的官员，时常侍奉，让他有机会观察这位传奇任务的风采。
　　这日朝会，李治又因头痛退朝。武则天坐在珠帘后继续听政。钱辰看着她如何游刃有余地处理政事。朝臣们的奏报声在殿堂中回荡，武则天的应对总是条理清晰。
　　武则天说道：“并州都督奏请增兵防御突厥，诸位爱卿有何见解？”
　　朝臣们议论纷纷，却始终拿不出意见。
　　武则天下达旨意：“命左卫大将军阿史那忠率精兵驻守并州，调陇右道粮草以供军需。”
　　钱辰发现武则天对军政事务的了解程度很深，她不仅清楚边境的兵力部署，连粮草调配的具体数字都了解。
　　退朝后，钱辰在太医署整理医案时，遇到中书侍郎上官仪，这位以文采著称的大臣面带忧色，见到钱辰，忍不住低声抱怨道：“如今朝政大事，皆由娘娘决断，陛下龙体欠安，我等理应分担，怎能由皇后干政？”
　　钱辰知道按照历史发展，上官仪不久后就会因谋反被处死。但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含糊其辞：“大人慎言。”
　　上官仪拂袖而去。
　　在这个权力交替的关键时刻，站错队伍的代价往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数月后，上官仪被诬与废太子李忠谋反，赐死狱中。
　　钱辰正在为李治配制药方，他看着案上的药材，突然觉得这些君臣佐使的配比，与朝堂上的权力制衡相似。每味药材都要恰到好处，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正如朝堂上的每次权力博弈。
　　近日李治的病情恶化，钱辰被任命为专门负责诊治的医官之一，这让他有更多机会观察武则天如何一步步掌控朝局。
　　深夜，钱辰在太医署值夜，突然被急召入宫。李治面色青紫，武则天面色凝重，眼神中却透着冷静。
　　武则天说道：“陛下刚才又犯病了，务必让陛下恢复过来。”
　　钱辰立即施针用药，手法娴熟精准。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李治渐渐恢复过来，他看着武则天，声音细若游丝，虚弱地说道：“朕若有不测，朝政大事由皇后决断。”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宫内回荡，武则天泣不成声。钱辰知道权力正在发生不可逆转的转移。
　　武则天开始名正言顺地处理朝政，她设立铜匦，鼓励天下人向她投书言事。她破格提拔寒门子弟，这些人成了她的心腹。她还经常在武成殿召见群臣，那里渐渐成了朝政中心。
　　钱辰见过武则天如何雷厉风行地处置贪官，也见过她如何不动声色地铲除政敌。有一次，他亲眼目睹武后处理一桩军国大事：吐蕃犯边，边关告急。武则天连夜召见兵部官员，调兵遣将，部署防御。她的决断之快，思虑之周，让钱辰这个来自现代的人也不得不佩服。
　　钱辰心想：她若是生在现代，应该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武则天残酷的一面。那些反对她的人，往往会以各种罪名被清除。朝堂上的血腥味，有时比太医署里的药味还浓重。
　　李治的病情已经十分严重，多数时间都卧病在床。钱辰照例入宫诊脉，却在宫外遇到太子李显。
　　李显询问近日皇帝龙体情况。
　　钱辰如实说道：“陛下脉象虚弱，需要静养。”
　　李显犹豫片刻，问道：“听说太平公主开府置官属，此事可真？”
　　他只能回答道：“臣不知。”
　　看着太子李显忧心忡忡离开的背影，钱辰知道公主开府是前所未有之事，武则天的权势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连太子都要通过太医来打探消息，这是何等的讽刺。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武则天对朝政的控制已经严密的程度。
　　武则天在朝会上提出了这个建议。钱辰惊讶的是，竟然没有大臣敢提出异议。太平公主开府置官属的诏书顺利下达。钱辰站在朝堂上，看着武则天镇定自若地宣布这个决定，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当晚，钱辰在太医署值夜时，听到两个官员在窃窃私语：“如今朝中大事，都是娘娘说了算。”
　　“连太子都要看娘娘的脸色行事，听说太子想举荐几个官员，都被娘娘驳回了。”
　　钱辰听着他们的议论，心中五味杂陈。他轻轻合上医书，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在月光照耀下的洛阳城显得格外宁静，皎洁的月光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泛着清冷的光辉。但他知道，在这平静的表面下，正在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
　　他想起这些年来见证的点点滴滴：从武后初露锋芒到“二圣临朝”，再到如今独揽大权。这个过程看似顺理成章，实则步步惊心。让他感慨的是，满朝文武竟然无人能阻止她的崛起。由此可见，武则天的权势如日中天。
　　也许，这就是历史的必然要发生的事件。钱辰取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在月光下写道：“武则天权势日盛，太子李显形同虚设。观其治国之才，确有过人之处。然其专权之甚，亦令人忧心。今日见太子李显惶恐之态，思及日后朝局变化，不禁感慨万千。大唐天下，不知将走向何方。”
　　写到这里，他停下笔，望向皇宫深处。在那里，武则天可能还在批阅奏章，也可能正在筹划下一步的行动。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宫殿的飞檐翘角之间。钱辰知道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即将来临。而他将继续以一个医官的身份，见证这段风云变幻的历史。在这个充满变数的时代，他既要谨慎地保全自己，又要忠实地记录下所见所闻，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夜色渐深，他推开窗户，让夜风吹散满室的药香。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新的时代正在黑暗中产生，而他这个来自千年后的穿越者，将继续在这条波澜壮阔历史的长河中小心翼翼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