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倾城》田可心

11、11、

　　薛澄谨一脸勃然之色，眉头都皱起来了：“这是我的秘书，不是公司秘书，不是谁都能给她派活儿的！”
　　薛澄硕是他堂哥，才不会怕他：“我不是派活儿啊，是求帮忙啊！对了我刚才打听清楚，小念的专业和工作经验明明更适合去我们公关部嘛，在你这儿当个小秘屈才了，回头我得跟佳姐聊聊去……”
　　薛澄谨快被他那一口一个“小念小念”的逼疯了，断然喝止他：“你给我闭嘴！快回去！再让我看到你上班的时候到处乱逛胡搅蛮缠，你看我敢不敢开了你！”
　　“行行行，走就走，怕了你了二少爷！”薛澄硕知道他是纸老虎，也不跟他计较，一边吊二郎当地强调那个“二”字，既暗搓搓骂了对方，又表明自己才是大少爷，一边还在冲方唯念抛媚眼，语气转柔转腻的那一手功夫真不知练了多少年，简直是超自然无缝连接到炉火纯青：“那就拜托你了小念，回头我请你吃饭！”

　　薛澄谨不敢相信地瞪着薛澄硕的背影，转回来对方唯念怒目而视：“谁允许你接他的活儿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这一声断喝是同事们从未见过的怒意横生，大家都唬了一大跳，目瞪口呆地望过来。
　　方唯念低声解释：“我不会占用工作时间。”

　　薛澄谨张了张嘴，环顾一下四周，忍耐地压制了一下脾气，尽量不太凶地说了句“你进来”，就率先走到办公室里去了。

　　方唯念后脚跟进来，知趣地把门关好，站到薛澄谨的办公桌前低头等着听训。
　　薛澄谨黑着脸，瞪着电脑，一眼都没看她，没好气地又说了句：“你过来！”

　　方唯念稍作迟疑，举步走到他的座椅旁。
　　他忽而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一拉。
　　她低呼一声，重重摔坐在他腿上，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他猛然吻住。

　　他满心里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和急切，生怕她说出任何拒绝的字眼，若她拒绝，他该如何是好？停也停不下来，不停又不能原谅自己……
　　情潮随着突然爆发的火气，来势汹汹之后瞬间荡涤天地，他精疲力尽地靠在椅背上时，她忙不迭地起身逃离，匆促拾起被扔了一地的衣物，手忙脚乱地穿上。

　　薛澄谨忽而没来由地心惊。
　　他仓促望去，见她背身低头的动作似有些簌簌发抖，他心尖儿一颤，赶紧站起拉住她。
　　她匆匆掉转开不肯面对着他的脸庞上已遍布了泪水，那一脸屈辱的表情，让他突然明白如果再不做些什么的话，他就又要失去她了！
　　他猛地从背后抱住她，一开口竟是让灵魂亦随之共振的低沉无措：“我爱你！！！”
　　他的语气真挚到惶恐，义无反顾却又贪生怕死，明明因为极度压抑而男子气雄浑到让人全身发酥发软，却又有一种让人心里也发酥发软的求恳和委屈。

　　他不由分说拨转她的身体，万分怜惜而愧疚地望着她那一脸不敢相信的震惊：“对不起，我爱你，我错了，是我不好……”他求恳地去啄吻她的眼皮、鼻尖和嘴唇，“宝贝，原谅我，我爱你爱得受不了，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随着那三个字出口，他竟有一种终得超生般的喜悦！原来这就是醍醐灌顶福至心灵，须臾之间佛光普照。如同久旱的沙漠忽遇甘霖，又似被毒瘾折磨到麻木的人猛地一下又吸到了那续命的一口，他贪婪地汲取着这陌生的幸福感，大彻大悟又后知后觉——
　　原来是这样，原来一切本该如此，原来一切早该如此！

　　从前他是怎么了呢？脑子有病吧？怎么能这么明显的事都没意识到？这么横亘在整个心窝间占去了他半条命的心事都没让他开窍？早该说的话为什么不说，早该定的名分为什么不定？白白折磨了彼此——不，或许她的程度远不如他，他根本就是白白折磨了自己这么久！他一向不是最看不入眼薛澄硕那一套的吗？可什么时候被他洗了脑，以为爱情无足轻重于己无关，可那是薛澄硕，这才是他自己，他天生是个痴情种，他就是要为这个女人生为这个女人死的，他现在就把命根子都交到她手上，把最致命的软肋都豁在她眼前了，那又如何？
　　这滋味多么好，好得让他疯狂！就这样，任她宰割好了，反正她不肯折磨他，他这辈子也就没了滋味，还不如让她无论怎样拿捏他都好，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做鬼也风流！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痴痴地望着她，喜悦随着乱草丛生般的念头溢出胸腔潽了满面，这令他茅塞顿开灵台清明的念头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倾了他的一颗心，倾了他的一座城，倾了他的整个生命整个世界，覆水难收。
　　三年了，七年了，一辈子了……他终于拥住了属于自己的整个天堂！

　　方唯念怔怔地，任他亲着吻着，做梦般喃喃出一句：“我从不知道……你从没这么说过……”
　　薛澄谨立时间恨不得心肝也掏了出来给她：“是我不好，我改，我以后再也不那么白痴了！”
　　方唯念仍没回过神来：“我以为你一直当我是……那种女人的……”

　　薛澄谨又急又慌地去擦她随着这句话怦然落下的泪，满心痛悔：“是我浑蛋！”这一刻他恍然大悟，更是悔不当初，“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拉黑我的？”
　　方唯念没有点头，但她的回答已是默认：“好不容易毕业了，不再需要每天一睁眼就盘算下一步怎么养活自己，也可以不那么容易被你找到，可以重新开始了……”
　　薛澄谨苦笑：“我之前一直不明白，现在懂了……可能我当时也对你有点不满，有点失望，你怎么就能答应我那个要求了呢？你应该拒绝我，骂我，跟我绝交，逼得我跪在地上求你，扇自己耳光骂自己，好好追你……”
　　他看着方唯念瞪大的眼睛里那满满的意外与惊讶，自嘲又快乐地笑了：“当然主要还是怪我，谁让我发出那种请求了呢？所以我也遭报应了，这几年，我……没有你我根本没法过正常人的日子，我的生活七零八碎怎么也完整不了，我就是个病人，如果再不把你找回来，我这辈子也就不用继续过下去了！”

　　方唯念抬头，薛澄谨又想叼住她的唇深吻，她抬手挡住他，他柔软的唇舌从她敏感的手心直激起一列迅速蹿向心脏的战栗。
　　她眉头微蹙，嘴唇微撅：“我一直都很怕你……你老要那样，好像脑子里什么别的事都没有……”她的脸红了起来。
　　薛澄谨羞愧地苦笑：“我知道，就是这个让你误会了……是，我错了，以后……尽量克制！”
　　方唯念轻声道：“其实，我……我喜欢你老想那样，可是……”她扛不住他惊喜之中越发火烫的目光，游移开眼神，“我希望你也喜欢跟我一起做别的事……”
　　薛澄谨立刻赌咒发誓：“我就是做什么都想跟你一起！只是……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咱们都这么年轻，我又这么健康……你说是吧？”
　　方唯念咬着嘴唇：“那以后……我不想的时候就不要好不好？”
　　薛澄谨信誓旦旦：“那肯定！你不想就说，我马上洗冷水澡去！”还没容她反应过来，他又可怜巴巴地补了一句：“那你想的时候也告诉我，好不好？”

　　俩人甜言蜜语了半天，方唯念有些坐不住了：“我进来已经很久了，你再不让我出去，说不定要有人进来了……”
　　薛澄谨切切地哄着：“他们都以为我把你叫进来训话呢，谁有胆子进来！”
　　方唯念揪了揪他的耳朵，微嗔地嘟囔：“你刚才是挺吓人的……”
　　“Sorry……不过我是真的快醋疯了，你居然让薛澄硕那个大淫贼盯上了，还跟他有说有笑，一点拒绝的表示都没有！”薛澄谨想着又有点不舒服，“你得保证，以后再也不那样了，只能对我百依百顺！”
　　方唯念水瞳一剪，满脸楚楚的无奈：“你那么凶，我是不敢了……”
　　薛澄谨心花怒放，得寸进尺地吻下来：“所以我刚才是不是很男人？你是不是很喜欢？”

　　他太开心了，太幸福了，因为她肯跟他说那些话，那分明都是绵绵的情话啊！她对他撒娇、埋怨，她娇嗔满面，欲拒还迎，半推半就，她没有拒绝他，她不能抵挡他，她分明也是一直想着他的。
　　再回溯到以前，她那么会赚钱，其实不要他这一份也能过得下去，可她一直宁愿忍辱负重也对他有求必应，如果不是也喜欢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