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问渡》靡途九酌

83、真的是舒桐吗？

　　阎朗出了门，转过几个拐角后，走进了一条长廊。
　　这条路很长，踏上之后就再没有岔路了，只能一直向前走。
　　这条路的入口，不仅开在冥界都城，也不仅开在三界六域的皇城。它有时，也会在任何一个角落，随机留下一个窄窄的通道。
　　若谁有机缘踏入，又有足够能为，便可以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越来越昏暗，越来越阴冷，越来越沉重……
　　直到眼前一亮，转瞬间豁然开朗。
　　那里是三界六域的禁地，藏着天地间所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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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一觉之前已经和警方确认过了，舒桐，他相识二十多年的朋友，真的意外身亡了。
　　可若是那样，那他现在看到的，又是谁？
　　或者说，是什么。
　　对于见鬼这件事，魏一觉现在已经很淡定了。
　　这甚至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因为这代表他还有机会，可以亲口问一问为什么，亲口问一问真相。
　　舒桐死得突然，到现在，魏一觉也没有完全回过神来，恍惚又难以相信。毕竟一个亲近之人骤然离世，总要耗费相当一段时间，才能接受和习惯。
　　舒桐死的蹊跷，甚至可以说是诡异，他的事件已经立案调查了，但警方现在也是一筹莫展。魏一觉想要追上他，问一问，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魏一觉停车的位置临着一处小公园，一进公园正门，就是一个广场。
　　现在是傍晚时分，要入冬了，天也黑的早了。
　　但广场上活动的人们似乎都并没有受到天气与时间的影响，该跳绳的跳绳，该跳舞的跳舞，这广场不算太小，光跳广场舞的就有三份。放着震天响的音乐，夹着甩鞭人啪啪啪的鞭响声。
　　魏一觉跟在那个舒桐身后，一路进了公园。
　　舒桐并没有往人群里凑，而是绕过人群，顺着广场的边缘，向后面的树林走去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没有人向他投去任何一个目光。想来，应是没有看到的，但广场上的人那么多，就算能看到，怕也不会太注意一个陌生人的的。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哪怕纯是饭后来消食儿闲逛的，也多是为了看个热闹，你若不热闹，又何必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魏一觉跟着舒桐进了树林，树林渐渐偏离了广场中心，人群的纷攘与喧闹，都被层层树木隔在了另一端，只有音乐声隐隐地传过来。不同的音乐混杂在一起，也分太清究竟是在唱个什么了。
　　周围的人也慢慢变少了，魏一觉看了一眼，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他离那个舒桐，已经很近了。
　　魏一觉拿出耳机，装模作样地挂在了耳朵上，然后叫了一声，“小桐！”
　　前面的那个人影一顿，停下行路匆匆的脚步，疑惑地转过身，“觉哥？”
　　“你在这干什么呢？”魏一觉问。
　　舒桐一歪头，又疑惑地问了一句，“觉哥？”
　　“问你话呢，不好好回答，就俩字儿来回倒，复读机呀？”魏一觉贫了两句，本来想尽可能轻松地开展话题，但舒桐到底和于日那个没心没肺的狗货不同，两句之后，他发现，好像怎么样都不大轻松得起来，便又忍不住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不是……”
　　“是啊。”舒桐苦笑一声，没让他把话说完。
　　魏一觉皱眉，“是谁？”
　　但这一问问出之后，魏一觉突然就想到了江山。江山死了二十年，都不知道当初是谁害死了他，最后成了将他困死在阳世的执念。那舒桐，又知道是谁害了他吗？
　　舒桐没回话，只笑着摇摇头。
　　所以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魏一觉疑惑。
　　“你也不知道吗？”
　　舒桐仍旧只是摇摇头，向魏一觉走了几步。
　　魏一觉看着他，隐隐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
　　“觉哥，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真相，重要吗？”
　　魏一觉想说，真相当然重要。
　　但他突然心头一跳。
　　他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儿了。
　　舒桐向他一步步走来，经过了右手边那棵年头久了，已经很大很大了的松树，也经过了树边那盏，散发着柔和光线的路灯。
　　而灯光映照下，这个舒桐……
　　有影子。
　　舒桐已经死了，鬼魂应该是没有影子的……
　　但……
　　这世上奇怪的事情那么多，纵使怪异，却不代表这个“舒桐”就不是“舒桐”了，可魏一觉还是忍不住皱眉，警觉起来。
　　“真相当然重要，谁害了你，我们就找谁讨个公道。”
　　魏一觉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调整身体状态，若真有问题，有机会就退，没机会……
　　这时，那个舒桐不说话了，却突然窜到了魏一觉面前，伸手就是一爪子。
　　魏一觉抬臂架住他打过来的手，顺势一转，一压，将人擒住了。
　　咦？！魏一觉惊讶，怎么这么菜鸡？比他还菜。
　　“你不是舒桐，你是谁？”
　　“我不是吗？”那个舒桐扭过头笑，虽被他压着，却半点不见惊慌。
　　魏一觉被他笑的心头一突，就说这么菜鸡，肯定有阴谋。
　　魏大少爷有一个优点，就是绝不高估自己。如今觉得情况不对，就想着先跑再说。
　　然而舒桐反应比他快，没等他松手呢，用力一挣，巧劲儿都没用，硬生生地将自己的胳膊从魏一觉的手底下掰了出来。
　　隔着衣服，抓住了魏一觉垂在胸前的吊坠。然后用力一扯，吊坠连着衣服的碎片，就都被他扯到了手中。
　　啊——
　　舒桐紧握着吊坠，惨厉地尖叫起来。
　　那叫声太过凄厉可怖，刺痛着耳膜，魏一觉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捂住双耳。
　　啊啊啊——
　　舒桐仍在尖叫着，弓着身，看起来极其痛苦。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松手。
　　就这么尖叫着，尖叫着……突然，整个人蓦地开始燃烧起来。
　　舒桐已经无法再维持站立的姿态，就这么带着熊熊的火焰，在地上被烧成了一团，只那凄惨的尖叫声仍未停歇。
　　魏一觉紧紧地捂着双耳，可那叫声仍旧穿透了他的手掌，穿透他的耳膜，闯进他的脑子里肆意破坏，叫得他神经抽痛，眼前晕眩。
　　也不知究竟是过了多久，只是久到魏一觉以为自己撑不住了，将欲昏厥的时候，那叫声终于停止了。
　　魏一觉大口喘着气，抬眼向前看去。此时，他的耳中头中，仍在嗡鸣作响。
　　舒桐不见了，燃烧着的火焰也不见了，他低头一看，地上只留下一团灰迹。
　　魏一觉此时无暇去想，这一团白灰是什么，那个“舒桐”又究竟是谁。恍惚间，他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可究竟是什么不一样了？
　　魏一觉望着四周，树还是那树，草还是那草，路灯也还是那路灯，远处仍旧有音乐声隐隐传来。
　　但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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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了！”大昭叫了一声不好，赶忙向事发地点赶去，小昭紧随其后。
　　然而两人追过去一看，原地已经没有了魏一觉的身影。
　　大昭小昭对视一眼，感觉要完……
　　阎朗放不下心，但不得不去处理东郊的问题。为防意外，特异留下这两人保护魏一觉。
　　但大昭小昭只是保护，并不是监视，不会干涉他的事情和决定。
　　这次魏一觉去追舒桐，两人虽然觉得这人有蹊跷——不人不鬼的，可不是有蹊跷吗？——但又一想，嗐，咱本身也是不人不鬼的，有啥资格说人家不人不鬼。且魏一觉身上带着阎朗的印，寻常鬼怪近不得身，两人便不是那么紧张。
　　所以看到魏一觉和朋友似乎有话说，就没凑太近。
　　但谁能想到，今儿真就碰到那脑残想不开的，伸手去抓那玩意儿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结界？
　　这怎么办？
　　大昭小昭蹲地上，大眼瞪小眼，对着犯愁，怎么交代！
　　“到底哪跑出来的缺德玩意儿啊！傻逼吧……”大昭骂了一声。
　　“别管哪跑来的了，先想办法救人吧。”小昭叹息。
　　但他们都不擅长处理结界，暴力突破的话……
　　大昭小昭感受了一下那结界的结实程度，就他俩人一时半会儿攻不下来。况且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别这好不容易认到的娘，没在对方手里出事，最后被他俩给轰了，那不是完蛋了？
　　“回去找人？”大昭问。
　　小昭想了一下，“你回去找人，我守着。”
　　“行，我去去就来。”
　　那被舒桐抢下的石印就埋在烧灼后留下的白灰里，但余威由在，小昭也不敢碰，只能蹲在地上直叹气，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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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特案组动作很频繁啊。”
　　“确实是，不少案子都划给他们了。”
　　“你说，这案子……最后会不会也被归到特案组？”
　　“有可能，这死法也太诡异了。”
　　“是啊，明明一点外伤都没有，但心脏却不翼而飞了，太诡异了。”
　　两个警官一边随口聊着，一边走进法医室。
　　“哎，这死者也真是可怜，还这么年轻”一人感叹道，“长得又好看，可惜了。”
　　“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呢。”
　　“是啊——诶？尸体呢？”
　　两人对视一眼，皆感一阵凉气窜脊而上。
　　他们离开的时候锁了门，尸体也好好安置在尸检台上。
　　而如今，尸检台上……
　　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