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的魔法衣橱》一瓦

16、忧郁和薰衣草

　　起初奈奈觉得视线混沌不清头晕目眩的厉害。跑着跑着却感觉除己之外周遭一切像是静止不动了。那些长着白色红色黄色黑色皮肤气质各异的模特们以极缓慢的步幅来来往往。她感觉回到自己的魔橱，空灵而浩瀚。
　　紧接着耳边音乐声骤响，那是德国音乐团体凯特和本的歌，在一个巨大空间里回响。
　　脚步终于停下，韦恩按住她的肩膀使她坐在一张椅子上。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正在发布的秀场。昏暗闪烁的灯光里奈奈终于看清品牌的巨大LOGO。
　　她看向韦恩。“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自己的秀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韦恩不理她，双目紧紧注视着T台上来来往往的时尚炫影。“看你这胆小鬼的样子真不明白你怎么自己争取来的机会？你这瘦削身体里装了怎么一缕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灵魂。”
　　“谁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奈奈噌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
　　韦恩重又将她身子拉下，伸手递给奈奈一本宝蓝色小册子。“好运不会永远站在你身边。好好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秀的。”
　　奈奈怔怔望着封面上的诗句：及时抓住眼前的一切，它总会溜走的。
　　这句话，混着会场里的蓝色幽光，伴着模特透明的水晶高跟凉鞋。一切都显得寂寞忧愁和哀伤。
　　她抬起头左右看看，发现许多张熟悉却叫不上名字的脸。大概都是时尚界的名流权威吧。
　　奈奈丝毫不为自己坐在贵宾席而诧异。对于身边的巴士餐厅老板韦恩，在他的身上发生什么时尚奇迹都不会令她更惊讶了。自从魔橱出现她的阁楼，奈奈就像闯入仙境的爱丽丝。没有心的稻草人胆小懦弱的狮子会吃人的蘑菇到处都是。
　　奈奈已经是拥有魔橱的奈奈。
　　她的心渐渐踏实下来，感受眼前创办于1851年的时尚品牌是如何展现2008年冬季时装周最后一场秀。
　　“你能想象这个品牌是从为战争时期的魔都军方提供功能性外套和防雨大衣起步的吗？”韦恩笑着摇头。
　　奈奈左眉微微一挑心想我当然知道。
　　魔橱里甚至还能找到这个品牌十八世纪为军方制作的军帽呢。
　　韦恩转头看她，问：“还有紧张感吗？”
　　奈奈鼓起腮帮不太硬气的说：“谁说我紧张了。”
　　他再次拉起她离开。“我还有一个好办法。”
　　‘好办法’就是奈奈和韦恩来到后台，然后韦恩和此品牌的首席设计师笑着拥抱寒暄。然后韦恩在设计师耳边轻轻说着什么。然后设计师满面含笑的点头。然后化妆师发型师助理什么的一拥而上把奈奈包围起来。
　　“韦恩，她们要干什么？”
　　韦恩的情况跟她差不多。隔着多颗摇晃的脑袋个头高大的韦恩给奈奈一个稍安勿躁的安抚眼神。
　　被推到台前的那刻奈奈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韦恩和她穿着设计师本季的主打款成衣，即将作为秀场经典一幕进行展示。
　　“你说自己不紧张。你说自己完全具备承担一场秀的能力。来，从这里走到台前，漂亮的转身回来。”
　　“喂。我是设计师，不是模特。”
　　韦恩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率先走了出去。朦胧光线里他扔下一句话：“不知道怎样展现一套衣服的特点你就永远无法控制模特。”
　　白色T台炫目的令她眩晕。从自己的眼中看去，它就像一条笔直冗长的机场跑道。没有尽头，孤寂苍凉。
　　奈奈最厌恶所有让自己有紧张情绪的事。凡是会令自己手脚冒汗心跳加速的事情她统统厌恶。所以从小她隐藏紧张的能力就很强。此刻的她不是不想走出去。她在思考，思考自己应该先迈哪只脚。
　　“还等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紧接着奈奈被推了出去。
　　跑道尽头韦恩一身灰白色单粒扣燕尾后摆西装静静站立。奈奈看到他转回的笑脸，僵硬的肌肉缓缓复苏自信向前走去。
　　韦恩走回到她身边伸手邀请她。他们握着手一同走向T台的尽头，而后所有模特登台欢迎首席设计师的出现。
　　设计师揽住韦恩的肩膀一起迎接媒体闪烁不已的闪光灯。
　　那一刻，韦恩的侧脸真的很帅。
　　奈奈想起了什么，悄然遁去走回后台。
　　没有模特的后台是寂寞凌乱的。只有一个奈奈熟悉的背影在衣架上收拾着什么。
　　“杰西卡！”
　　背影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真的是你？”奈奈一脸惊喜朝她走去。“刚才推我上台的人是你吧？你不是在miumiu嘛，什么时候换的工作？”
　　杰西卡放下手中衣裙。“我有给你电话留言。”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我大概听到过，却忘记回电。”
　　杰西卡挤出笑容，点头说：“你当然很忙。我看到你的秀场了。你能有这么多人支持，真替你高兴。”
　　奈奈握住她的手。“来我这儿吧。或许不是那么有名气，但总有一天会超过这里和miumiu还有很多把我们拒之门外的设计师。”
　　“别傻了。你该知道，我可以在这些大品牌被嘲笑自己的设计根本就是狗屎。但在你的面前绝不可以。我们同一天同一个学校毕业。我不知道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你成功了。我祝贺你的成功，但不会去站在你成功的光环里继续自己不可能的梦想。你的秀我会去看，我们还是朋友。但我做不到成为你的助理。”
　　“我也只是偶然……”
　　“奈奈。看看谁在做你的总监，看看谁在给你投资。今天时尚界来了很多人，但明天你的秀上会有更多的明星贵族们出现。你恐怕还不知道，虽然没几个人认识你的脸，但魔都所有时尚杂志和权威指南的总编那里都已经有了写好的稿子。明天你的秀一结束你的脸、你的设计就会在魔都铺天盖地的宣传。你才23岁，可你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奈奈一脸惊讶。“怎么可能？”
　　杰西卡一耸肩，自嘲说：“时尚界每天都在发生着传奇，只可惜我从来不是主角。”
　　奈奈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返回后台的韦恩打断。
　　“罗宾，这是奈奈。”他笑着为两位设计师介绍着。“奈奈，认识一下罗宾。”
　　罗宾微凉的手握住奈奈的。“早就听说你的大名。”
　　“怎么会？你可以一直是我崇拜的人。”
　　罗宾哈哈笑起来，问：“对我今天的作品感觉怎么样？”
　　“嗯。”奈奈认真想了想：“低调的奢华跟魔都秋冬季整体不合时宜的闪亮大相径庭。我很喜欢。”
　　“天啦。我要跟你拥抱。”罗宾紧紧抱住奈奈后对一旁的杰西卡说：“冲两杯热茶送到会客室。”
　　杰西卡狼狈的点头：“好的。”
　　罗宾对奈奈和韦恩笑说：“知道你们会很忙。无论如何喝杯茶再走。韦恩，你这小子愿意复出却不来帮我？”
　　三人说说笑笑走向会客厅。

　　小机器人再次出现在德古拉伯爵的面前。它照例从眼中投出卫星传来的影像。
　　德古拉看到的就是韦恩在T台上那帅气的笑脸。
　　他歪头看了一会儿，得出结论：“还是我更好看些。”
　　机器人咕噜一声，转身低头离开。
　　“哥哥干的不错嘛。接下来是不是该我做些什么了？把事件搞大，越大越好，做到他再不能坐视不管去开那什么破餐馆。天，他抢了我的人生，我要他全部还给我！这么多年我受了多少折磨全部要他尝尝。”
　　德古拉伯爵开始神经质似的自言自语：“他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朱莉安？他是想抢回朱莉安？要不然就是真看上那个神经质奈奈？不可能。韦恩喜欢成熟女人，这是我的心理分析专家说的。如果分析有误就把那个专家丢到撒哈拉沙漠里种棉花。我要冷静，必须冷静。这家伙终于被我引出来，现在要做的就是抓住他困住他，把这个什么该死的伯爵爵位丢给他。然后我要坐着我的漫步云端环游世界！”
　　“我必须做点什么。必须万无一失。”
　　他忽然掏出遥控器按下按钮。就见机器人再次一晃一晃的出来。
　　“把你那里所有跟奈奈有关的资料放一遍。”
　　画面里蹦出的第一组图片就是奈奈第一次到韦恩的巴士餐厅吃早餐时的情景。
　　在吧台里很少抬头的韦恩迎面看着风风火火跑来的奈奈，静心为她准备了可以缓解紧张的早餐。
　　“我可从没喝过哥哥泡的薰衣草茶呢。”德古拉幽怨的说。
　　看着投影上奈奈和韦恩阳光般的灿烂笑容，他心里忽而冒出个邪恶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