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的魔法衣橱》一瓦

30、青苹果马提尼

　　吧台顶部安装了紫色射灯。光束穿过韦恩灵活舞动的手指间隙，在酒杯与容器之间闪烁跳跃。
　　他长了一双漂亮的手。修长、灵活、骨节匀称，健康的麦色为手指的优雅又添了股蓬勃活力。
　　现在这双优雅充满活力的双手正在为无精打采的奈奈童鞋调制青苹果马提尼，这是奈奈最喜欢的口味。韦恩如往常一样用青苹果、沃德卡和酸苹果立娇酒调配之后沉吟片刻，转身从酒柜里拿出柠檬果汁、葡萄柚果汁和蓝色的柑桂酒按比例兑在里面。
　　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抛起翻转动作后，奈奈的鸡尾酒透着诱人的蓝色光泽在鸡尾酒杯里快乐的冒气泡。
　　原本甜的令人沉溺的青苹果马提尼在韦恩的精心调制下多了火的热辣后味。
　　韦恩将它放在托盘上，呼出长长一口气，这才朝奈奈走去。
　　奈奈的脸侧枕在手臂上，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
　　韦恩轻轻坐下，用两只手指夹住杯脚缓缓推送到奈奈眼前。
　　这杯酒就像个蓝精灵，忽然闯入奈奈的视界。
　　“我不知道这里还有比韦恩更出色的调酒师。”她喃喃自语，同时让酒液滑到舌尖上来。
　　那一瞬，舌苔传来愉悦、欢愉和迷乱，随即这些情绪感觉飞快朝喉咙滑去，急速坠落。她白皙的面颊染上两抹酡颜胭色，神情也渐渐柔软。
　　这口下去的愉悦感使奈奈再不能停，扬起杯脚将蓝色酒液喝光。
　　“这样喝你会醉的很快。”韦恩说。
　　奈奈这才看到坐在身边的韦恩，笑起来。“你不是和朱莉安共度甜蜜二人世界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韦恩沉默片刻，方说：“刚刚回来，恰好碰到你。”
　　“不巧！”奈奈借着醉意轻喊：“我是来找你的。你说过你总在这里的。”
　　“没错。不论怎样我现在在这里。”
　　奈奈瞪着他，开始生气。“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
　　韦恩低头微笑。“没错，我们是朋友。”
　　“可你什么都瞒着我。”
　　“那是因为我的故事乏善可陈。”
　　“你……”一想起自己也有秘密隐藏着，奈奈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倚在座位靠背上，手臂颓然垂落。“韦恩，他为什么总要在天上飘着，像一根随时会随风而去的羽毛，我怎么努力都触不到。你那个弟弟简直太奇怪了。”
　　“他是德古拉。”韦恩对她做出一个你想怎么样的表情。
　　奈奈怔忡，不由苦笑。“是啊，他是德古拉。对他好像不能有太高的要求。”
　　“他会改变，只是时间问题。”这句话虽是为了安慰奈奈，却也是韦恩心底无奈的真实想法。
　　“真的？”高兴没半分钟，她又郁闷了。“可是他如果发现我平庸不可爱没有才华怎么办？”
　　“不可能。你不平庸，可爱，最重要的是你才华横溢。”
　　奈奈更烦了，用力拍着桌子。“你不知道，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知道！”
　　韦恩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拍疼自己。“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等下。”
　　奈奈打开自己的手包，拿出两张折的整整齐齐的设计图纸。她像打开宝贝似的打开它们，送到韦恩眼前。
　　“你看这两张设计图。告诉我你认为哪张你更欣赏。”
　　这两张设计图正是奈奈下午画出的女王礼服的草图。一张是她按照自己的设计理念画出来的，另一张是按照魔橱的指令画的。她原本想带着它们让加利亚诺选择，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拿出来。
　　不知是因为对韦恩油然的信任感还是酒精强大的作用力，她终于能够鼓起勇气把自己的作品和魔橱的放在一起任人评判。
　　此时的奈奈就像被控告的嫌犯，等待着韦恩的宣判。
　　韦恩认真看了两张图，指着其中一张说：“这张。”
　　“……为什么？”
　　“就像失去繁荣的年代。怀旧、忧伤、无与伦比的高贵。很棒的设计。”韦恩抬起头对奈奈展露笑容。“奈奈，你的设计很了不起。我想它应该能够引领春季时尚的潮流。老卡若拉和加利亚诺也会为你的作品惊叹。”
　　“是吗？谢谢。”奈奈也笑了，收起两张设计图。“请再来一杯青苹果马提尼。哦，这味道跟往常不太一样。”
　　“特意为你添加了另一种口味。”
　　“嗯。我喜欢你的创意。麻烦照刚才的再来一杯。”
　　“你好像真的醉了。”
　　“韦恩。”奈奈用哀求的眼神看他的蓝色眼眸。“我只怕今夜不醉。”
　　这哀伤传染了韦恩。他站起身走回吧台。
　　“好吧。如果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生活最令人感到可怕的是没有选择。
　　韦恩没有选择，只能再为奈奈调制一杯青苹果马提尼；奈奈没有选择，只能继续做魔橱的奴仆；德古拉没有选择，只能在天上飘来荡去。

　　被德古拉一怒之下摔掉的小机器人从厂家维修后送回了漫步云端。因为德古拉坚持一分钱都不出，厂方只是将它的基本功能修复。小机器人现在就剩下一只眼睛，可怜兮兮的为吝啬的伯爵服务。
　　德古拉紧盯着它从独眼里投出的影像，不满的说：“图像太不清晰，你可是当今世界最先进的智能机器人，自我修复功能都没有？”
　　小机器人冤哪。差点气到短路。
　　“她喝这么多酒做什么？不知道经济危机时期酒一直在涨价嘛。”
　　“韦恩究竟喜不喜欢这个女人？”
　　“我究竟该怎么对付你，我的哥哥？”
　　“喂，喂，喂，你喝醉了可以睡在街头啊，干嘛要接受韦恩送你回家！没有一点身为别人未婚妻的自觉。”
　　“韦恩，韦恩。送到楼下就可以了，不用进她的房间吧？真进……”
　　他猛然从沙发上跳起，抓起电话就喊：“给我在她的破阁楼里装监视器！越快越好！什么，明天？你知道上帝做的最不公平的事情是什么吗？”对方显然回答不出。德古拉咬牙切齿的说：“他做的最不公平的蠢事就是给予每个人公平的时间！”
　　投影变成了几乎是静止状态的阁楼风光。
　　温暖灯光从窗户里投射出来，一只黑猫从阁楼屋顶飞快掠过。它忽然停住脚步朝镜头看过来。
　　定格一秒，两秒，三秒，它掉头消失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