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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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萌果然不肯接，碰都不碰，听到是个八音盒，老吴又说她不要就丢了，就说：“送给蓓蓓玩吧。”
因为肖萌不肯沾手，是郑晟拿去老杜家的。
老杜不在，已经去南方的大学任教。田姐带着蓓蓓留在波城。
老杜出国前就是大学教师，博士毕业后还是想去大学任教。老杜做的理论研究，在工业界的对口机会少，好点的学校的教职都要经过一番竞争。老杜审时度势，申请了几所地点比较偏僻没什么名气的州立大学，也没想到几乎是立刻地得到南部一所学校的回音，跟系主任通了两次电话，就拿到了聘书。老杜论文答辩已经通过，却要到夏天才正式毕业，本来和系里商定了九个月的合同，准备和几位教授一起，就两三个课题进一步深入讨论研究，等到秋季开学再举家南下。不想，那所学校听说他接受了职位，安排他这个春季就开始教课。却是因为地处穷乡僻壤，申请人少，学校又不肯把标准放的太低，高不成低不就，已经有两年开不出一门要紧的本科课程，都要影响到学生毕业了。
老杜留下妻女，独自匆匆南下，准备等毕业典礼之后再举家搬迁。田姐不打工了，一边专心照料女儿，一边为搬家做准备。
美国的乡下，基本生活条件并不差，何况他们要去的小小也算是个大学城，要说居住条件比波城还好不少，说到交通，购物，看病和文化生活就差远了。老杜颇有儒家君子之风，对物质生活要求不高，倒是喜欢上那里民风淳朴，安静悠闲的田园风光。田姐能吃苦，不喜奢华，爱热闹，原先担心过去没有朋友，听说也有一些老中，个个热心，高兴起来，只是怕那边东西少教育条件不如波城，亏待耽误了蓓蓓，这些天四处打听，只恨不能把蓓蓓长到十八岁需要的东西一下子置办齐全。
见郑晟专门给蓓蓓送来漂亮的礼物，田姐感动得都语无伦次了：“哎呀，你们两个！蓓蓓来了后，就没少麻烦你们。蓓蓓还不快谢谢叔叔阿姨。你们俩结婚，可得好好办场婚礼，记得给我们寄请帖啊，不管在哪儿，我们一家肯定到。蓓蓓给你们当花童。”
蓓蓓一边拆礼物，一边人小鬼大地插嘴：“郑叔叔，你和肖姐姐可得抓紧点！我小的时候，可以当花童，长大就只能当伴娘了。我还是更想当花童。”
郑晟窘得面红耳赤，讷讷道：“这还没谱呢，蓓蓓别瞎说。”
蓓蓓不服气，本来还想说什么，看到盒子里的八音盒立刻忘了：“妈妈，你看，你快来看！”
是八音盒，可不是随便商店里能见到的八音盒，是个精致的古董八音盒。上紧发条，宫殿阁楼上小门一开，一只小鸟跳出来“布谷布谷”地叫。宫殿大门打开，王子公主出场，伴随着美妙的音乐翩翩起舞。曲罢，行过宫廷礼，王子公主回到宫殿里，连小鸟也回窝，宫殿大门小门关上。再上发条，童话一样的场景又一遍演绎。
田姐不是太了解手工制作的古董玩具的价值，却也看得出来是个稀罕物，价值不菲，本能地觉得太贵重，不能收。蓓蓓懂事，虽然舍不得，还是乖巧地捧起来，恋恋不舍地放回盒子里。
郑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样东西，暗暗佩服老吴的心思。如果没有那通电话，肖萌一定会喜欢上这个八音盒，就算觉得贵重也会收下，回头设法还礼。可现在，又说了给蓓蓓，肖萌一定不会要回去。
敛去心底异样，郑晟笑着对蓓蓓说：“蓓蓓既然喜欢，就要好好爱护，不要弄坏了。”
蓓蓓使劲点头：“我知道。我会小心，轻拿轻放，平时收在安全的地方。”
晚间，郑晟还是跟肖萌描述了一下那个八音盒。
肖萌沉默了好一阵，长长地叹了口气：“上个冬天，我去帮人家带孩子，那家人带我一起去他们的朋友聚会。在那里认识了老吴，觉得他这人很周到，也很有趣。后来，在美术馆遇到，一起看画展聊天，觉得挺谈得来。
“他和我大哥是同一年生人。我跟他提起大哥，他笑着说：‘你就当我是你在这里的大哥好了。’他带着我了解波城，了解美国的历史文化，给我讲他打工创业遇到的各种事，告诉我一些事该怎么处理才对。说实话，他对我比我大哥还大哥，大哥都没这么仔细教导过我。
“他的事，我很多都知道。他跟我提过他的第一个妻子，他的初恋。也说起过他的第二次婚姻。那是他打工时遇到的一个白人。她跟他结婚，帮他办绿卡。他帮她支撑那个家，照顾孩子，帮她逃离有暴力倾向的前男友。他拿到绿卡，那个女的又爱上了一个男人，他们就离婚了。我第一次遇到他，相谈甚欢，我那雇主就告诉我他在女色上很随便，有时同时周旋在几个女人中间，叫我小心，不要被他迷惑了。
“我不是很在乎他的那些事。我自己哥哥们的事，我都无权过问，他们告诉我什么，我就信什么。再说，男女之事，你情我愿。我不觉得花花公子就一定道德败坏，反而，我觉得老吴待人处事还是挺有良心的。
“有时候，我也觉得他并不是把我当妹妹看待，可他的态度总是那么自然，让我觉得自己可能多疑，自作多情了。现在想想，是我贪图他的关心和指点，也许让他误会了什么。”
“他对我一直挺好的，”肖萌总结说：“我的反应是不是有点过火？其实他没做什么不好的事，不过是他对我的好意，让那个女人误会嫉妒了，打电话骚扰放狠话。我气那女人莫名其妙，迁怒他，其实，也有点莫名其妙。本来，我对那些事又不在意。”
“那你还会和他继续交往吗？”
肖萌摇摇头：“我知道了他有那种意思，我自己没有，见面会尴尬，交往下去，要是误会更大，就不好了，还是敬而远之的好。我会打电话谢谢他的礼物。做不成朋友，也不要做仇人。”
郑晟望着肖萌，再次纠结起来。
冬去春来，天气渐渐暖和，郑晟和肖萌一起听了一场音乐会。
波城是个文化城市，音乐氛围浓厚。夏季有很多室外演出。据说，有老头老太一辈子没进过音乐厅，没花过一分钱，就听过了许多世界大师的现场演奏。漫长的冬季则是室内文艺演出的时节。票价相比收入，大部分人都负担得起。郑晟肖萌到底囊中羞涩，那点奖学金要办的事情多，真能去的就是音乐学院的音乐厅。末等席，学生票，十多元，就能听到看到世界一流的表演。
从音乐厅出来，两人谈论着刚才的演奏。今天的主角是位钢琴大师。
“你还弹钢琴吗？”
“早就不弹了。初中时换老师，新老师严厉，我又不想搞音乐，也不想靠比赛考级加分，就不想学了。后来我妈也觉得弹琴太花时间，还是学习重要。不上课了，开始还偶然自己弹着玩。后来，我妈一同事要让他女儿学琴，一时家里没琴，就说要到我家练琴。你也知道刚开始学乐器的小孩子，也就做爹妈的能听出是音乐。我妈同事好像还想要我指导陪练什么的。我妈干脆低价把琴卖给了他。我在家还有架电子琴，偶然手痒，弹弹流行歌曲。”
“钢琴，你弹到什么曲目了？”
“致爱丽丝。弹过钢琴的，谁都会。”
郑晟笑起来：“大学新生表演，上台弹钢琴的七个还是八个，弹的都是《致爱丽丝》。”
“幸好大学入学时，我已经弹不动了，没有加入折磨听众。听说，你学的萨克司风，还去音乐酒吧演出，水平不错吧？什么时候露一手？”
郑晟手心见汗，情绪紧绷起来：“瞎混的，水平不怎么样。”
肖萌扭头看了他一眼，转开话题：“你看，这树出芽了。你有没有观察过树芽刚刚绽出来的样子？外面包裹的鳞片还没有落的时候。有的很漂亮，好像开花。有的显得狰狞，有些怕人。”
“真的？”郑晟还真没留意过，听她这么说当即打量起路旁的树木。城里树木不多，此时出芽的更少：“这一带算闹市，树太少。下个周末，我们去植物园吧。”
“好啊。你知道怎么坐车？”
“别坐车了。天要不太冷，骑车去吧。我找人借车。”
兴致勃勃地商定下个周末的活动，说说笑笑地往家走。肖萌突然站住，倒退几步，歪着头看一家小餐厅的招牌。
郑晟转身跟过来：“怎么啦？”
“这家店，我好像听说过。有五十多年历史了。”
门脸很小，一个单扇玻璃门，加一个比门宽不了多少的橱窗。橱窗里的小黑板上列着“五点到七点特供菜单”，套餐才十几元一份。
郑晟看了看手表：“五点四十二，可以吃晚饭了，走，进去试试 。”
里面，比门脸宽不了多少，纵深倒是很长。两边是只容两人对坐的窄小餐桌，中间一条通道勉强能让两个中等身材的人侧转擦身而过。
侍者迎上来，带他们往后面走。转个弯，里面这块面积差不多，形状比较接近正方，一样的餐桌，三列，坐满时肯定很挤，眼下食客少，感觉还算畅快。
侍者送上冰水，法式硬面包和奶油，请他们点餐。当然是特供套餐，开胃小点一种一个，汤——
“两客蛤蜊汤。”斜对着的桌上坐着的老绅士替他们决定了，挤了挤眼睛解释说：“山姆的蛤蜊汤新英格兰第一，至于洋葱汤么，我的更好。”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见郑晟肖萌认可，侍者在点餐单子上写下“两份蛤蜊汤”。
老绅士对面的老夫人建议：“试试他们的炸鱼片，很好吃。”
侍者走开。郑晟和肖萌开始看墙上的黑白老照片，注意到好几张里都有一个干瘦严肃的卷发青年。
“那是尼克，山姆的父亲。曾经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学提琴的。大提琴还是小提琴来着？”老绅士精神矍铄，眼神好，健谈。
“亲爱的，我记得他两个都拉得很好。”老夫人认真回答。
老绅士指点着，给他们讲解了几张照片。
“你知道的真多，一定是这里的常客。”肖萌笑着说。
“那当然，我在附近学校读研究生时，就经常来这里，也是在这里遇到了我的真爱。”
老夫人解释：“我那时在旁边的小学院读书，周六在这里打工。”
“我就是在这里向她求婚的。”
“那时我已经毕业，住在附近。我们还是经常来这里。”
“现在住在郊外，进城来有时间的话，还会来吃顿饭。”
他们点的东西送来了，郑晟和肖萌埋头消灭。
“蛤蜊汤怎么样？”老夫妇已经结账，准备走人。
郑晟和肖萌对视一眼，同时点头：“非常好。新英格兰第一。”
“就知道你们会喜欢。”老绅士得意地笑，走过郑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提示：“街角有间花店，有最新鲜的玫瑰。她一定喜欢。”
老夫人微微弯腰，看着他们微笑：“你们真是般配的一对。”
肖萌咧嘴，笑得有点僵：“其实——”最终没有否认。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