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捞我！》月耀如一

10、妙计

　　“我再说说，这难民们怒骂没饭吃的事。”我看李丰茂愣神的模样，忽然觉得这小老头要是刨除掉贪污不说，其实他也是有点可怜的，想办好事但能力不够，白白挨骂的那种。

　　“殿下，微臣虽然无意质疑陛下拨给的钱粮，这次实际也没有动那些赈灾的粮食，但这粮……确实是不够的啊！微臣确实有错在前，但这赈灾粮就是难民的命，微臣还是知道的，这次真的没有啊！”

　　李丰茂立即哭穷，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这次没贪还是假的没贪，不过也无所谓了，他贪不贪都不影响最终结果，本来粮就是不够的。

　　人的贪欲无穷无尽，免费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够？

　　“免费的施粥，自然是永远也不会够的，除非是有价格的东西，才会有足够一说——这个价格，可以不是钱财是劳动，但你至少得设个价格。”

　　我冷笑了一声，想起来拦我路的那些人，若是年老体衰或者肢体残疾、或者是带着孩子的女人倒也罢了，但偏偏都不是，那是年纪稍大但体格依然健硕的男人。

　　“可微臣这一亩三分地，也没有什么劳力需要他们去做的啊……”李丰茂再次茫然。

　　“本宫对难民说的那句话你可听闻？”

　　“听闻……殿下的意思难道是……”

　　“对啊养鱼啊，这么大的堰塞湖，你不养鱼留着当水库，防火啊？”我直接就怼，顺便把我这几天抽空画的地图设计给他摊在了小茶几上。“你看，这是地图，堰塞湖的位置离青州那的水道远是远了点，但中间是平地吧？死水确实养不来鱼，挖条运河过去，就是活水了。而且此地水道多为东西方向，这条运河将是南北，有这运河水道运输也会得利，你这山南的灾还怕压不下去？”

　　李丰茂看着地图，两眼放光的看了很久，最后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养的鱼可以交易到别处换钱粮，有了这交通要道也可以收取往来税收……再者，那些愚民有了活干，挖运河干活换每日的粮，你也不用往粥里掺东西了，他们也日日劳作天天只盼休假，谁还有空骂你？”

　　“殿下所言极是，多谢殿下！提点！”李丰茂又想要三跪九叩，不过这次我给他拦住了，一次可以，确实对他是救命之恩我心安理得，再来就过了、我可就受不住了。

　　“够了，一次是本宫应得，多了就是本宫折寿了。这法子本宫已经教你了，你往日所贪的钱财若是拿出来支持这运河修建，本宫便当它不存在，回去你只要咬死了有人在户部卷宗造假其他一概不用管，往日所有烂账，一笔勾销。”

　　我掂量李丰茂的家私支撑运河修建是差不多的，可能会有点不够，需要他自掏腰包赔上几年俸禄，就当是处罚好了——毕竟比起杀头和诛九族，这可太轻了，他肯定愿意。

　　“微臣一定痛改前非……一定……”李丰茂连忙答应。

　　“那就好，鱼苗嘛可以找青州要，我家琥珀说青州的鱼可肥了。虽说听闻你和贺知州私交不好，不过若是这鱼解了山南的难那也是大功一件，贺知州应该不介意和李大人你一起领赏吧。”

　　为了确保我确实拿捏住了李丰茂，也为了确认我的猜想，我特意又提了一下贺知州。果然只要我一提贺黎明，李丰茂的瞳孔就会微缩，虽然他神情不变但他的本能反应已经泄露秘密了。

　　“贺大人公正廉明一向看不惯微臣，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开明的，此事可成。”

　　“是呢，毕竟不成的话，青州不派兵也是个疑点，我父皇那优柔寡断又多疑的人，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的。”我笑了笑，让我自己看起来友好点。“好了，既然李大人愿意按本宫的法子来，那么本宫就回去复命，说你什么事也没做错。李大人，切记，咬死了有人造假户部卷宗，届时自会有人给你顶罪。”

　　“殿下，李某还有一事相求。”我以为李丰茂得知自己不用死了会大喜过望，然而他却是愣了愣，忽然又开始讨饶。“顶罪一事……李某自知有罪……不敢让忠良替我而死。”

　　“你还是个仁义的？”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大人啊李大人，你的年纪足足够当本宫父亲，怎么连这等小事都参不透？这朝堂之上，几个人是罪有应得被惩处的？有的人惩罚过重本可以换个恰当的法子，有的人逍遥法外——就是有些人，能被惩处已是好事，还在乎罪名正不正确做什么？你若当真打算罪己，那就真的像跟本宫说的一样痛改前非，好好给山南一方百姓办事。”

　　说真的，砍了这小老头的脑袋也对这天下一点好处都没有，不过就是皇城百姓又在菜市口看了眼砍头的热闹而已。但如果他把贪下去的钱都吐出来用到运河上、把未来都用到鞠躬尽瘁上，那可比杀他九族有效得多了。

　　“殿下教训的是，是微臣老糊涂了。微臣必然按殿下所说办事，山南之事，就是有人换了户部的卷宗。”

　　“好，那么你回去吧，就说是谬传，九公主贪玩下水游泳，侍女吓坏了而已。”

　　李丰茂当然配合，当天他就拿着我的地图去找师爷规划运河了，就连我第六天邀请他回去复命，他也是格外的配合——这直接看呆了大小武，他们两个不是东西厂出身本就不擅长密探，自然不可能知道我用过法术安排的密谈。

　　他们更不可能知道李丰茂这么配合，是因为只有他配合无比，我们才没必要去青州或者更远的地方调兵，贺黎明不肯允许出兵的事才不会浮出水面，这事我知道就可以了。

　　而我么，虽然又故意拖沓了三天给李丰茂拿去规划运河，但我复命之快还是超出了我父皇预料。早朝时我复命入朝，行完礼抬头看见我父皇的表情都是呆愣的。

　　“泓雅，朕命你督查山南之事，你这么快就查完了？”不仅父皇有点呆，我瞥了眼两边的兄长们，他们也都是有些惊讶的，其中三哥尤其。

　　“回禀父皇，山南并无异常，李大人忠心耿耿办事有方，儿臣并无可查内容，自然回来的快。”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李大人只是有一妙招牵涉较大，不敢擅自拿主意罢了。”

　　“泓雅，我可听说你在山南有难民拦路告状，你却回答他们没米为什么不吃鱼？”五哥当即问我。

　　三哥倒是个谨慎的，这种向我发难得罪人的话他不主动说，而是让五哥来说。

　　“皇兄，泓雅要禀告的就是此事。父皇，儿臣有一物呈上。”李丰茂把我的地图照抄重画过一次，就是我现在掏出来双手奉上的。“请父皇查看，李大人认为山南现在多的是水域深广的堰塞湖，可以疏通运河到青州引水脉成为活水，可以发展渔业。”

　　高彷马上过来从我手上接过地图，大拇指在地图底下动了动，我抬头看了眼他眼睛，果然看见了他眼尾眉梢的笑意。

　　那地图这就被高彷呈了上去，在父皇面前展开铺平，高彷甚至还没完全看清就直接赞了一句妙计。

　　“哦？高卿，你有何见解啊。”父皇一向主见都搁在高彷身上了，看高彷表现的一脸惊喜，顿时说话口吻都和软三分。

　　“陛下请看，这运河虽然长了一点，但途中并无山石阻碍，而且周边水道尽是东西流向，仅此一条是南北。若此水道大成，非但那些湖可以变成活水运用起来，这水道本身亦可成为交通要道。”

　　“如此甚好，这等妙计，为何不早早用上？”

　　“父皇，其实李大人就是担心这毕竟是一条水道，国家大事需得父皇圣谕，便踟蹰了。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此行李大人随儿臣一同回来复命，便是想向父皇请这一道圣旨，父皇可要宣他入殿？”

　　高彷都夸妙计了，父皇自然不会考虑修运河的人力物力做悲观想法，龙颜大悦，这就通传了李丰茂。

　　李丰茂自然知道该说什么，我早就告诉过他该怎么说。父皇虽然问罪，但他直咬死了一句自己清白，除非是户部的卷宗被人调了。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了谁，但反正他死不松口，拼死之下演技倒也不错。

　　“陛下，李大人虽然近些年贪污的名声很重，但李大人在朝中办事也有十年了，三年前李大人可一直是兢兢业业的名声，奴才以为，此事还是详查。”

　　高彷早就知道我想干什么，自然是为李丰茂说话。

　　“户部的卷宗一直在书库，进出都有人监管的，进来都没人出入过，哪有可能被人盗了？”朝堂上自然会有异议之声，毕竟李丰茂好歹也是之前户部我二哥手底下的，三哥手下不少人想他死。

　　“这可未必，万一监守自盗怎么办？别人没动过，万一梅侍郎动过呢。”我就不客气展露我的敌意了，反正梅妃一系早已和我有怨，我就是对他们千般好那也是我泓雅在复仇——既然报复，那就光明正大报复。

　　这梅侍郎就是梅妃的弟弟，虽然他不是什么直接的关键人物，但若不是他撑腰，当年的梅妃也做不到那地步。而且他是三哥一系但被插到二哥掌控的户部，二哥拿他当眼中钉，自然也是除之而后快必定会帮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