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捞我！》月耀如一

29、青姬

　　“不知道，就是不开心。”高彷问我没必要苦吧，有没必要我还真不知道，但反正就是不高兴了。

　　“又不是我会消失掉，也不是我会另娶他人——本来这个位置上，就是不可能成婚的，你有想多了吧。”高彷淡然说道，也不知道算安抚我的，还是算确定保持距离的意思。“我这名字都是‘高仿’多一撇，本就告诉你们是假的了，又何必现在忽然闹起来这个。”

　　“噢？”我现在是有点生气了，我从没想到过还有这么一茬。

　　“你还是担心正事吧。”高彷又说。“我没想到任秋荻会那么积极，她真的能做到训出精锐，但如果她真训出来了她这一走，十一郎也是必须得送回北漠了。”

　　“不过是居住的话，也不是没有其他女性做主的府邸，长公主也有守寡的。”

　　“但镇不住十一郎，至少在陛下眼中镇不住。我看秋荻姐姐的意思，就是十一郎也可以回去了的意思——秋荻姐姐也算是我们几个的蒙师，我了解她的风格，我觉得她仿佛有种……在怕夜长梦多的紧迫感。”

　　“夜长梦多？”

　　我忽然想起仙人给十一郎的那句话，没有避讳我大大方方说出来的那句，仙人也是故意让我听的——“醉酒当歌，人生几何”——酒和歌我现在还不清楚，但人生几何的字面上的意思……恐怕就是说，十一郎时间并不多了。

　　秋荻姐姐不是神仙，但她和师父一样都是离仙人很近的人，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必定知道些什么。

　　“我担心你四哥。”高彷又说。“虽然中间好些年分开，但我们好歹也算发小，你四哥的脾性我也了解。你四哥不只是不想拖累好好的姑娘而不纳妃，他的正妃位置，怕也是给人留着的。鬼宫里让着十一郎我还能当他只是事先知道了十一郎是女子；但这国宴上的细节，我看他就是喜欢十一郎。”

　　我愣了下，他俩有事动手没事过招，我还以为他俩天生死对头呢。

　　“高彷你确定？”

　　“我很擅长模仿其他人的性格和立场思考。”

　　是哦，所以是高彷，名字上都在暗示是假货，假货最擅长模仿有一点问题没有。本来高彷已经拿正事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但我现在又要想起来生气了。

　　“哦？”

　　“我能看见，其他人也能看见，鬼宫那些尸体把秦忠牵扯出来了但是陛下拦着一时没能拿他怎样，他必反扑。你四哥喜欢十一郎，做好他被污蔑通敌的一切准备。”

　　我忽然腿上就是一软，连忙扶着高彷的桌子站稳。高彷见状伸手扶我，但我心有芥蒂，我拒绝了。

　　通敌，是打击一个皇子能用的最大的罪过，而且是致死的那种。虽然到现在为止什么都没发生，只是高彷在思考着要做准备而已，但我还是觉得眼前发黑喉头发紧，这种事情光是知道有可能发生就足够我紧张了。

　　“你有什么对策？”秋荻姐姐的暴力训练还是让我刚强了很多的，很快我深呼吸了两口挺直了身体，事情没有发生，我也没有害怕。“我应当做什么？李丰茂的线我是放了，但运河建成还需要时间，来不及了。”

　　“仅仅一个李丰茂，就算收了也是力气不够的，但时间紧迫——我问你，若是我有上策，但会玩弄人心，你是用还是不用？贺黎明的秘密我查出来了……”

　　“不用。”我拒绝了并且打断了高彷，不用说，这个不能犹豫的我绝不会同意，人心是最脆弱的，经不起折腾。如果那么做，就算用非常手段得了好处，那也只是暂时得利，肯定后患无穷。

　　“那我另有中策，但是会牵连一些无辜者，但也能让秦忠自顾不暇。”

　　“人命关天，再问打你，下策是什么？”我绝对不听，中策肯定是去把秦忠的私产曝光了，手段也必定会比较过激，不过激不能引起舆论，效果达不到。但过激手段意味着伤亡，秦忠也必然抛出些替罪羊来，没什么好处也殃及无辜者。

　　“下策，你看了之后出去生气，我司礼监还不想重新修缮。”高彷递给了我一卷圣旨，刚刚拟订没有盖章，不一定会颁出来的那种。

　　我打开一看直接差点气得背过气去，这什么玩意儿，父皇想纳十一郎为妃？他也配！秋荻姐姐也是搞事情，十一郎男装多好呢，顶多就是要不要把我拿去和亲朝堂吵一架；现在女装了，好了，异族风情大漂亮，父皇的花花肠子又开始动了！

　　“啪！”我重重合上圣旨拍在高彷桌上，他的茶杯被震得一跳，落到地上摔了。高彷低头瞥了眼，没事人似的从茶盘里又拿了一个，淡定的斟茶重新倒上。

　　“公公，可有什么吩咐？”外头有个小太监细声细气的问了句。

　　“不用，我自个儿失手罢了。”

　　当然必须不用，我隐身加翻窗进来的，被发现了怎么得了。我就看着高彷自个儿把茶杯碎片收拾了，他早有料到，什么也没多说。

　　高彷还是高彷，还是不会生我气的高彷，倒也好。

　　“父皇这个旨，他自个儿是怎么想的。”

　　“有心，但缺了些胆量，毕竟十一郎要走的那个姑娘最后落到秋荻姐姐手里了。若是有人怂恿，这圣旨就会盖印，而若是收到恐吓，这圣旨就会烧了。这就是下策，陛下想纳十一郎的话，那么就没人能再说十一郎是敌，通敌也不会成立。但是后果，我实在不敢估量。”

　　我想了那么一小会儿，看见高彷脚边专门用来烧废稿的火盆还点着，直接就将圣旨扔了进去。高彷也没有伸手去捡，看我烧，就随我烧了。

　　“原来督主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罢了，反正是未发生的事，发生了再说吧。”

　　高彷只是无奈的一笑。

　　“那我就等，公主殿下的绝招。”

　　我回了我自己宫里，有段时间没回了，琥珀看见我就粘哒哒的跟没了骨头似的。我将礼服脱在了地上不想管，虽然珍珠姑姑劝阻，但是我已经卸起了妆。虽然青姬和文锦秀把我妆扮得特别漂亮，但这美貌无用，我缺的是实权。

　　“喂，过分了啊！上午刚刚给你画好的，这就卸了？”青姬找到我的时候我妆都卸完了，而她提着两大食盒，把御膳房打劫了似的，小白还不在她身边。

　　“青姬你这是干嘛去啦？”我不由得狐疑起来，毕竟青姬我师姐，不是真的我宫女，做事自由散漫我也是管不动她的。别她进了这一回宫，给我惹一堆事端吧？

　　“没干嘛啊，也就是吃好喝好，我最喜欢水产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都入秋了，冬天人家冬眠的，当然多吃点啦。”青姬就在我这儿开了食盒吃了起来，好家伙，御膳房的鱼虾蟹全被她一个人打劫了吧！

　　“别冬眠了我心烦！青姬，你有见过我们师伯没？他给我两句话我死活弄不懂。”

　　“弄懂当心折寿，师伯和师父可不在一个层次，人家那是碧落上的，说什么都应验。所以你看师父一张嘴叭叭的天天骚话，师伯没事不爱讲话。”

　　我一阵无语，得想个别的法子套青姬话。

　　“师姐，最近老无聊了，有啥好玩的没？”

　　“我最近也老无聊了，尤其师父回来以后——回就回啊带第七晔来干啥啊！我是青蛇唉，看见小青龙我就犯嫉妒，心烦！”

　　算了不指望了吧还是，青姬的性格就是哪里好玩哪里玩，估计不会有啥有价值的消息捞——但是我低估了师父一脉相承的骚话多，青姬被问开了话匣子，顿时谈天说地跟我讲起了各种坊间轶闻，一时间我有种感觉：青姬不去当说书的可惜了。

　　“说起来，有个鬼故事。”青姬说着说着，开始吓唬我了。“有没有听说过，繁花美人图？”

　　我一听鬼故事我就来劲了，虽然我很怕鬼的，但是货真价实鬼故事却是最有价值的。不为别的，只因为很多鬼故事都是冤案的后续，而找到故事里的鬼，冤案就解了，秘密也就翻出来了。

　　“繁花美人图？是画美女和花的图吗？”我有一点点天真的问道。

　　“大致是对了，只是这繁花美人图，是用雕刻之法，将繁花刻在美人的皮肤上。想象一下，血液流干而死的美女、雪白的皮肤刻出暗红的繁花……啧啧啧……”

　　“别吓唬我了，说重点吧，哪个宅子的鬼。”

　　“没有哦，就是鬼故事嘛。”

　　“青姬你要不考虑加入东厂算了，挺富的你肯定喜欢，而且入场条件你也有了。”

　　“什么？”

　　“就是下面没有了。”

　　“骂谁死太监！”青姬怒了，“我不告诉你是为你好！尸体是燕王府发现的！你这野丫头知道了还不得夜闯燕王府啊？你当燕王府和三公主一路的没用货色呢？人家不养术士不防备的吗？我是怕你送上门找死你个混蛋丫头，还骂老娘太监？”

　　我随手抄起一块板顶在头上就跑，跑远了逃出了青姬的辱骂范围才发现，我把青姬的食盘托盘抄出来了，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