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捞我！》月耀如一

35、大侠

　　后来醉月楼修缮了几天，马上又恢复了。那个戏班子也是真的刚，知道东厂的祖宗气得掀飞了桌子，但也知道有贵人相助了自个儿，竟是没被吓跑，换到了梨园继续搭台子唱。

　　也是有趣，于是他们换到梨园那去之后的第一场我约了柳三娘——就只约了柳三娘，高彷虽有心胸但真的不喜欢看我也不烦他了，杨安则是还没被安排官职但清河王府已经抛出了橄榄枝，他有些忙了。

　　“上次见姑娘，小女子眼拙还以为是位夫人，今个儿仔细一看，原来您才这么年轻。”比起上次的开朗，柳三娘这回有些局促了，想来是因为高彷纵容我发了那么大一通火的缘故。

　　不过她没给我来个歧视偏见倒是挺好的，至少还肯答应我的邀约，而且不是被迫的那种。

　　“其实也无所谓有没被弄错，我一直被这么误会，习惯了。而且无论我想在外边做什么事，都是被误会反而比真身份容易些，就那么着了。”我最近很容易饿，看见有兜售零食的就随手要了些，还挺香的。

　　“你倒是一点不防备外头的吃食。”

　　我正吃着呢，忽然听见泓涟的声音，他的嗓子好像略微粗了一两分。我一抬头，果然看见他往我旁边一坐。

　　“搞得好像我有被下毒的价值似的。”我照吃不误，有毒没毒以我的眼睛一看就知道了——干干净净的就是没问题，隐约冒黑气的就是满怀恶意或者被鬼怪动过的，反正我也没有忌口这个我从不担心。

　　“你旁边的位置是本来就空着吗？”泓涟大大方方的问道。

　　“是啊。”我也直截了当承认，土豪行为故意空着位置果然很容易引人念想。“我这几个月既有宫中月钱又有朝廷俸禄，而且没有需要花钱打点的问题，壕得慌。”

　　“壕无人性，匀个位置我！”泓涟笑嘻嘻的，坐下就不起来了的意思。

　　“这位是……您的弟弟吗？”柳三娘看我们两个的相貌已然猜到了关系，就是最近我比泓涟高了，看起来比他大一些，年龄长幼她给猜反了。

　　“其实是哥哥，我孪生哥哥泓涟，你看他额头上是不是一朵红莲花。”我发现这么说泓涟的名字一般人都会释然一笑，接受的非常快。

　　泓涟最近看起来也是没人管束了心情不错，一边摸出些橘子分给我和柳三娘，一边聊起了天南地北的事——前段时间秋荻姐姐把他从原来的藏身之处抓了出来并且强制他好好穿了男装，泓涟就再没回去过清音阁。

　　秋荻姐姐出征后他就又不见了，我只当他是身在江湖自有江湖人的自由，也不曾过问。今天正好遇到他，他自个儿又提起来，我才知道原来就这个月武林刚换了盟主，他是跑去瞧热闹了。

　　“武林盟主是很有实权的人物吗？”我十分好奇，毕竟我所处的位置这辈子都接触不着江湖。或许个别特别厉害的江湖人能结识得了，但泓涟那般自由，我是不可能了。

　　“至少是很有名望的。”泓涟磕着瓜子说道。“我跑去看了，那真是高手如云，没点身份上去那都叫自取其辱。我也是恰好遇到个很和气的大哥带我进去，才算是看着了精彩，不然我也只能算无名小卒，外头看看而已呢。”

　　“泓涟贤弟师出名医黎静先生，可不能说是无名小卒呢。”泓涟说着的时候有个江湖人专门向他走来，对方恰好听见他后边这些，立即就说道。“泓涟贤弟，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

　　“张大哥！”泓涟一见那江湖人，顿时眼前就是一亮。“幸会，你怎么来皇都了？可是有事要办？”

　　“师父放我们下山历练罢了。”那江湖人是个年轻的青年，可能也就二十出个头和四哥差不多。虽说五官样貌还行，但我身边美男子太多了看腻了，看他就觉得非常路人。然而这男人还是让我一眼看见他就眉头一皱，因为他身后跟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还是红衣的。

　　“师兄，熟人吗？”江湖人身边还有个师妹，看上去十五六的少女，不知道是江湖人不那么在乎还是有其他原因，这个年纪没出阁就算了还单独跟着师兄出门？还是个身后有女鬼、明显非常有问题的师兄。

　　“这就是我提过的泓涟贤弟，黎静先生的高徒。”江湖人连忙介绍道。“贤弟，这个是我师妹楚楚，不知道这两位是？”

　　泓涟哑了，毕竟他虽然知道我身份，但是不知道是说实话还是假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夫家姓高，朝廷里做事的，您随意称呼。这位是当朝探花郎的夫人，柳三娘，是我的贵客。”于是我自己说道。“不知道大侠如何称呼？”

　　“哦，在下武当张守仪。”

　　“请坐吧，我叫杂役再添个椅子，也放得下。”我无意间瞥到那女鬼，一不当心对上了视线，顿时一阵毛骨悚然。然而我显然不可能直接跟他们说，直说他们绝对会把我当装神弄鬼的，只有先当做看不见忍了。

　　其实聊天气氛挺尴尬，不过好在柳三娘比较亲切，那个叫楚楚的女孩子也挺直爽，没想到她俩倒是聊的挺愉快。泓涟看起来也很敬仰那张守仪，两人聊的也不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警惕心严重的也就只有我了。

　　“这戏班子一开始租醉月楼，我还以为他们的戏码会是讨东厂那位欢心的，没想到却是骑脸嘲讽的戏码，这戏绝对精彩。”聊着聊着，话题到了即将开始的戏上，那个楚楚就说道。

　　“其实有更精彩的，但是已经过了。听说前几天醉月楼最后那场，东厂有个少监被气得掀桌，结果那桌子砸下来，正巧在微服私访的贵人脚下。那才叫比戏还精彩，直接被贵人叫下来趴着求饶，还被踹了出去。”泓涟说的眉飞色舞，但他好像也只是听的小道消息，并不知道具体真相。

　　“还有这等精彩？不知是什么样的贵人，竟然这么厉害啊？”那个楚楚满脸兴趣的问道，一问问得柳三娘微张着嘴欲言又止，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听说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张守仪说道。“估计是某位皇子和王妃吧，听消息说那刘少监抬头看见那男的就怕的要死，应该是燕王，毕竟和东厂对立的人里，就只燕王最强。”

　　“就凭泓铭？”我直接笑出声。“燕王妃触了妖都王的霉头，被人当头一瓶毒油浇下去脸都融了，他王妃能不能保住还两说呢，就这焦头烂额的能有空档？再说了，就算是燕王又怎么样？如果是燕王刘少监不能抬高彷来么？最多也就跪下。”

　　“那高夫人觉得会是什么人？”张守仪愣了愣。

　　“他自个儿的顶头上司呗，嚣张到了顶头上司脚下，他不死谁死？”我懒得多说了，反正我讨厌江湖人想当然的把功劳归给三哥——三哥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白捡功劳？

　　就是我这一说虽是真相，但这两位江湖人都是不肯相信的样子。

　　“东厂那位能容得下这种？”他们指着刚开始唱起的戏。

　　我不稀罕多解释了，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看过一半的戏上。那个女鬼还在张守仪背后晃荡，越是想着无视她却越是容易注意她，我忽然发现她眼神空洞，左边刘海底下好像有伤。

　　我忽然就起了好奇心，换着角度偷看她的面容——女鬼似乎发现了我能看见她，猛地就是一回头，与此同时我看见了她头发底下的伤，那是被雕刻出来的一朵昙花！

　　“啊！”我被那女鬼的忽然回头吓到，本能反应的举起手挡着脸，还好那女鬼虽然是连青天白日都不怕的厉鬼，但没敢真的动我——她已经向我伸出了爪子，但却像是被什么给灼伤了一样缩回了手。

　　“泓牙？怎么了？”泓涟发现我不对劲，连忙问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抓过他的手，直接把护身符拍在了他手里。他看着我，我们两个四目相对了一小会儿，有可能是双胞胎的感应起了作用，他握紧了护身符没有继续追问了。

　　“怎么了？”柳三娘又问道。

　　“没什么，有脏东西掉进眼睛里了，疼。”我又有些担心柳三娘，还好有孕在身的女人都是有神明护佑的，那女鬼虽然一度针对我但是没有靠近她的意思。

　　我看着那女鬼一阵头疼——我虽然会些法术，但都拿来玩了，收鬼我还真不会。这女鬼也一般，就算瑾泉宫里那些被折磨死的女孩子们也只是白衣，红衣的我就只见过她这一个，这鬼太凶了。

　　得请青姬出马了这，那脸上的昙花……繁花美人图吗？如果是繁花美人图的受害者，那确实可能会这么凶。

　　但我不是很理解，张守仪是武当的，武当那种门派也会掺和王府这儿来？武林人士为一些朝中贵人效力很常见，确实很多府都需要人去办江湖上的事，但那种武林人士多半是出自家族或者收养孤儿的组织，规模都不会太大历史也不会太久，武当？不太符合吧。

　　“说起来。”于是我好奇过头，开始直接问了。“张大侠可是有为燕王效力？”

　　本来在好好听戏的张守仪忽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