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捞我！》月耀如一

56、认亲

　　知道秦忠的那女人不值得救，我就没什么想法和心理负担了。

　　高彷既然得到了把柄，秦忠也只会知道高麟是被毒死的而且是个假太监，他只会往真男人方面想，估计联想不到就是那具没有中毒的女人尸骨。如此有利的情况，高彷肯定自己就能搞得定，我一点也不担心。于是我进入了成天吃吃睡睡，找泓涟练练手过过招，看四哥练武偷学点的状态——今夕不同往日，四哥这次从北漠回来可能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就许我学武了。

　　于是最近吃得多、个子和力气都长得飞快的我，很容易就能把泓涟打倒摁地板上。泓涟直呼叫我等着，再过几年扬了我，但我只管趁机欺负人。

　　没欺负泓涟几天，高彷那边把高琳的遗骨接了回来，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半天，由于没有确切的证据不知道怎么跟高老大夫开口，结果就拖着了。

　　一拖二拖，高老大夫在高彷这儿住得久了实在过得拘束，找人拖了信求杨安来接，杨安真的来了，有外人在更难启齿了。

　　“老爷，外边又有个公子求见，说是知北王府的。”我们几个正互相打太极不知道该如何讲呢，高彷的管家过来传了个话，简直救星。

　　“知北王？”杨安一愣。

　　“快快快！请进来！我的救兵我的师兄我的超人！”我喜出望外，猜破天机的就是第七晔！现在他早就在我心底已经摆脱了战五渣形象、作为天才重新高大了起来，他这一来我就感觉到——这波稳了！稳了！

　　杨安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显然对我这突如其来的眉飞色舞很是质疑。

　　“泓牙，知道你师兄厉害，坐好行不行你。”高彷瞥了我一眼，好像厨房的醋坛子翻了。

　　“噢。”那我一秒淑女。

　　“把人请进来，恭恭敬敬的请进来。”高彷这才吩咐他管家出去了。

　　于是第七晔进来了，当真是被恭恭敬敬的请进来的，甚至还由于管家太恭敬他满脸都写着不自在。

　　“我说我就是来报个信的，你整个这架势不会向请君入瓮炖了我吧？”第七晔看着高彷的眼神，非常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只是思考的方向差池了些。

　　“什么信。”高彷非常直接的问道。

　　“高老先生的女儿找着了。”第七晔也非常直白的回道，直接数个卷宗放在桌上，顺手摊开。这些卷宗都有些年头了，能找到他也是本事，不过那已经不是重点了。

　　“我女儿……”高老大夫立即站了起来，激动的看向那些卷宗，但他虽然识字也未能一眼看懂。

　　“因为老人家在你府上，我就到你这儿来说了，反正和你关系也挺大。先看这个，第一个，这是当年的科举名单，这高某某落榜的，老先生认识这名字吧？”

　　“是我儿子……”高老大夫顺着第七晔指着的看去，立即就认出了自己熟悉的内容。

　　“你女儿应该是照顾你儿子陪着来皇都，然后就没回去的吧？”第七晔直接反问。

　　其实这种内容正确情况下，应该是高老大夫主动告诉别人、或者是别人正在帮他找的时候问他答复。然而第七晔却反其道而行之，高老大夫没说呢，他已经知道了。

　　“是的……这位公子怎么知道的……”

　　“一猜就是啊，一般人家的黄花闺女怎么会独自远行，谁干得出来啊？除非换成这个野丫头那我信。”第七晔说也就说了，还拉我下水，这个人哦！

　　他们四个说到这里都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意味深长的……气死我也，我哪有野成那样子！

　　“算了说重点。”第七晔估计也知道他打不过我，很快又转移了话题。“您老再看第二份，您儿子欠了好大一笔赌债，还被状告到了顺天府尹。虽说当时的记载来看是当庭和解，但据我所知高利贷可不是能随意和解的，这种亡命徒不要钱就会要你肢体的一部分。”

　　高老大夫顿时就吓着了，不过很显然他儿子肯定是毫发无伤的回了家的，不然他肯定就哭了或者晕了之类的了——这点我都想到，第七晔自然也是一看就明了。

　　“看您老的表情，您儿子是没事，对吧？说明有人替他付了代价。这时候就是看这个记录了，十多年前有个刀子匠，这个人专挑落魄的人下手坑去净身进宫、然后敲诈对方。后来他踢到了铁板，送进去的一个得了文贵妃的宠，成了东厂的督主，把他给端了。您老可知道，那位督主叫什么名字？”

　　高老大夫和杨安一起茫然摇头，他们都是普通人，自然猜不到。

　　“高麟。”于是第七晔公布了答案。“我也是翻文贵妃的旧账无意发现，逆推才发现这个人有问题。太监收养养子的多，但是从婴儿开始养的独他一个。仔细查之，这是个姑娘家假太监，是因为哥哥的债不得不替他入宫的倒霉孩子，原名，高琳。”

　　第七晔直接抢了高彷面前的茶，手指蘸水把高琳的名字写了下来。就写在高麟的入宫记录旁边，另一边还搁着高麟“收养”高彷的全纪录——高老大夫一看那名字就愣住了，老半天就跟个雕塑似的，唯独眼泪顺着淌了下来。

　　“我这苦命的女儿啊……宫里那可是水深火热的地方呐！她……她如今在何处啊！”

　　“我都说了她是做了东厂的督主，如今东厂督主是这一位，她当然是……”第七晔摊了摊手，其实还是可以看得出来他受高老大夫情绪感染，眼睛里是有点泪光的。但第七晔故作吊儿郎当姿态，假装毫无感觉。

　　高老大夫哭得更绝了，那老泪纵横的，看着特别凄惨令人心疼。杨安离得近先去扶着他劝慰了，高彷肩膀动了动，但是并没有站起身来的机会。

　　第七晔瞥了一眼，话没说完，继续。

　　“您老先别急着哭，故事没结束。”第七晔叹了口气，递给老人家一手绢，也扶起他让他看最后的记录。“您老别忽略了这个‘收养’，都说了，没见过从婴儿开始养起的。您女儿也不是什么笨蛋肯定不会整自己这么麻烦，这是她自己的孩子，您老外孙。虽然您老女儿是没法见最后一面了，不过您外孙这个高启明，现在可是好好的。”

　　“那在何处啊……”高老大夫哭归哭，听到这句精神还是好些了，毕竟不管女儿是怎么生的外孙，留有血脉就是宽慰，眼泪都止住了。

　　“说你呢高启明，本名挺好的改什么呀。”第七晔直接看向高彷，嬉皮笑脸的就把我们很难开口的问题给戳破了。

　　“文家株连无数，改名已经是最小的损失。”高彷脸颊抽了抽，依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我懂，如果我忽然冒出个活着的家人来，我也会这样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说的。就比如我遇到文姑娘的时候，其实我也没能第一时间说出来“你是我表姐”这种话，甚至我从来就没说过这话，还是她自个儿想到的。

　　这点高彷可比我厉害多了，有勇气有担当许多——在一小段沉默之后，在高老大夫和杨安吃惊又狐疑的眼神中：高彷站起身离开座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晚辈的大礼。

　　“外孙不孝，今日才认祖归宗。母亲的遗骨我已经保护妥当，就等黄道吉日便寻一风水宝地下葬，请外公节哀。”

　　高老大夫一直就没能说出话来，伤心和惊喜交错复杂，恐怕他这把年纪也就见识过这么一回，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但反正过年前搞定了这么一桩大事，今年过年应该很好。

　　“高彷，外公我帮你指明了现在认了。你是不是也得帮我做点事，咱互相帮助一下？”第七晔贼兮兮的一笑，趁机塞给高彷一锦囊。“借你些力气，锦囊里的人帮我做掉。”

　　“帮你可以，你站哪边。”高彷有些没好气的看了眼第七晔，显然嫌弃他打乱这认亲的气氛，但看在好歹也算恩人的份上没发作。

　　“哪边都不占，我是迟早回去修仙的，我只听令于师父师祖，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效忠大长公主殿下。就问答不答应吧？我不会妨着你推举哪个皇子，虽然也不帮着就是了。”

　　“那你说吧。”

　　“上次去过燕王府，我闻到了邪祟的味道。青姬也说他们那里有‘繁花美人图’这等残忍的物事，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查，燕王府你得给我端了，一个也别留——反正燕王妃那边的势力刚垮，正好一鼓作气不是吗？”

　　“我看你是怕花仙子的黑历史流出去。”第七晔不说还好，一说燕王府那我又想起来了，这个战五渣知道打不过跑不掉，居然拿女人的香粉胭脂画成了大花脸吓人。

　　“这黑历史没流出去才是我怕的。”然而第七晔却正经得恐怖，严肃得甚至让我觉得吓人了。“照理说花仙子这么有谈资的话题，江湖上却无人知晓，只有那个张守仪被我讹出来过他知道。你觉得是好笑，我觉得是燕王在把控江湖势力和流言，张守仪就是他的人。”

　　我笑不出来了，到底还是师兄棋高一着。

　　“不管怎么说，大长公主要的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我管他繁花美人图是变态也好邪术也罢，不能存在于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