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捞我！》月耀如一

58、试探

　　虽然高彷叫我别慌，但我还是在惊慌失措中度过了这两天，一直待在自己宫里哪也不敢去。师父都不曾出现过，师伯也只是在我醒来那天出现过——我猜是因为我已经不需要师伯的治疗了，所以师伯便不再来。

　　而不管怎么说，日子都在过，师伯也就宽延了我两天，日子到了我还是得一大早起来梳妆整齐给大长公主请安。这一天我叫起来的时辰格外的早，甚至天都没有亮，珍珠姑姑异常仔细的给我化淡妆，就连发丝都一根根的整的。

　　“殿下，给大长公主殿下请安务必要谨言慎行，可千万别在仗着影响不大就小打小闹了。大长公主殿下刚来的那天，荣贵人就因为言语不敬被拔舌了，就连五公主殿下也因为仪容不端被禁闭，现在年都快过完了都没放出来呢。”

　　珍珠格外语重心长的嘱咐我，仿佛我是去了随便说句话就会死似的。

　　“珍珠姑姑，你小殿下我一向聪明的。”

　　“可别！荣贵人只是个妾室倒也罢了，五公主和您可没大区别，都是庶出公主不是么？就算您要仗着您有入朝，恐怕也没什么效果，五皇子也才因为有些小差池被罚了跪宗祠，具体的我是深居宫里不知道，但事确实有的。”

　　入了朝的公主也大不过参政多年的皇子，我没话说了。

　　“还有吗？”于是我干脆问，不如多了解些，省得跟个外乡人似的搞不清楚状况。

　　“梨园里头藏了私炮房甚至还有一点私兵，知北王查到是慕容家的，皇后现在被收了凤印禁闭在宫里，大长公主说是等年过完了定夺，但今个儿已经是正月初九，也没几天了。”

　　“辛苦了，姑姑。”我有些害怕，也有些感动。怕的是大长公主真当神挡杀神，料理了父皇的妾室倒无所谓，皇室子女也动、一国之母也动，她或许是真的动真格来的。

　　我顶着珍珠姑姑花了一个时辰整理好的妆容和礼服小心翼翼的上路，感觉我真的是“上路”了，生怕头上的步摇乱了都能惹祸一点不敢乱动。姑奶奶她还住神武殿，比东宫还要靠东、远的要死，去冷宫的人都比她那边的多，这段路走下来我都觉得我小命去了半条了。

　　然而我到了，才发现我不是最糟的，我的姐妹们无论长幼全都是一脸紧张。我低调跟在了她们后头，前面的是八姐姐，她已经没我高了，我很轻易的就越过她看见了神武殿外守门的两对侍者。

　　两对都是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左边的那对是一个青衣男装一个白衣女装，发饰都是细长的羽毛，就连眼尾都有细小的绒羽，看起来像鸟但我看不穿是否是妖兽化形。右边那对倒是人形，但是分不清楚男女，我能隐约看出来其中一个眼睛微微泛蓝似乎是有神力、但另一个眼睛微泛桃红却是鬼气森森明显至极。

　　我忽然意识到我可能还是低看了大长公主，因为师父平日里嘻嘻哈哈、师伯平易近人，所以我并没有真切意识到仙人到底有多强。现在光看看这守门的侍者，我这无往不利的眼睛就已经没什么特别效果了，进去之后可能我和姐妹们也没两样。

　　“你们可以进去了。”门口大概等了小半个时辰，左边那对侍者里的女子才开口说道。他们四个开了侧门让我们进去，正殿大门依然紧闭，我知道是我们这些人的身份都不够格开那道大门。

　　不过此时我也没资格纠结边门正门，乖乖跟进去是正经。进去一看更傻眼，坐床上是两个差不多年轻的绝代佳人，哪一个是我姑奶奶？

　　我左瞧瞧，倾国倾城，满头珠翠宝石一身软绒绒的白狐裘；右看看，国色天香，珍珠珊瑚戴了满身甚至指甲上都有贴的——我愣了，差不多年岁差不多美貌差不多富贵，我的姐妹们也是齐刷刷的行礼头都不抬，我哪里认得出来哪个是我姑奶奶！

　　关键那两个美人也谁都不吭声，我们行礼，她们只管下棋。我也不敢偷看得太明显，只能低着头把视线保持在一个很低的位置，只看得见两双玉手来来回回：执黑子的手用的蔻丹是正红色，执白子那位却不知道用的什么居然是蓝色的。

　　说实话她们不给说正事的机会，我反而更紧张，缩头躲不过一刀还不如伸头一刀来得爽快，起码死得够快就不会疼。

　　“好你，怪不得一直在和我迂回周旋，你就等着这一下子把我的子儿全吃了。”两个美人下着棋，忽然执黑子那个娇笑一声，认输了。“得了，输了，不和你玩了。”

　　“殿下承让。”

　　前者的声音清脆如少女，后者的倒是很成熟稳重；我听着这两人的声音更加紧张——我只能分辨她们一个是狐裘、红色、少女音，一个是珍珠珊瑚、蓝色、沉稳声线，但还是茫然她俩是谁——若是姑奶奶有意试探或者干脆找我，我真的不知道哪一个是她又该怎么办。

　　如果是平易近人的长辈，认错了只是个笑话，笑一笑就过去了；但若是威严的长辈，那还真不是小事情。就是不知道这是只今天有，还是前几日一直如此？如果一直如此，那我怀疑大长公主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看看我们够不够聪明。

　　“你们都请过安了就退下吧，今天没有什么事，反正你们也都不喜欢姑奶奶、姑奶奶也不喜欢你们，散了吧。”那个沉稳的女声又说。

　　“是，儿臣告退。”我那些姐妹们当真就起身走，我差点儿跟着起来，但却在视线稍抬看见她俩的时候忽然寒从脚下起。我连忙老老实实继续跪着，只当我没听见、也没看见其他姐妹都在走。

　　“你怎么不动啊？”我一个人跪着不动自然是非常显眼的，果不其然一下子就引起了她们的注意，那沉稳女声又问我了。

　　“因为姑奶奶没让走。”我老实答道。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而且现在我也不是全靠直觉在猜——狐裘女子的确声音是年轻些，可没人说大长公主就得是年长的那个；而且我观她棋路气势恢宏，虽说她是没赢，但那霸王气势却是颇为符合大长公主霸道的名声，我猜她才是。

　　既然狐裘女子才是我姑奶奶，那这声音成熟些的美人就是别人——虽说不知道她是哪位，地位是较大长公主更尊还是不如，但总之她不是我姑奶奶，她让走不是姑奶奶让走，我不能动。

　　“那你们怎么走呀？”于是那沉稳女子的声音拔高了三分，顿时，我那些已经到门口差点儿真出去的姐妹们都傻愣住了。

　　“姑祖母您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我大姐即是最年长也是唯一嫡出，此时她也只有硬着头皮替妹妹们发问了。看得出来她很紧张，虽然平日里她身份最尊一向横行无忌，但现在她也怕。

　　“哈哈哈哈。”于是那沉稳女子笑了起来，笑了两声本来停住了，但她侧目看见狐裘女子的眼神又重新笑了起来。好不容易，她终于笑够了停住了。“你们这帮小丫头，差点给你们姑奶奶脸都丢干净了，除了地上没起来这个还有点脑子，至少知道谨慎。”

　　虽然大家都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但还是齐刷刷的跪了一片，她们也没蠢到大难临头都不知道的地步。

　　“你叫什么？”那着狐裘的女子看了我一眼，语气有点儿不耐烦的问道。

　　“儿臣泓雅，文贵妃所出，排行第九。”我将名字身份和盘托出，虽然她老人家不一定有兴趣问，但她十有八九记不得这些，我还是自个儿说了好。

　　“你我有印象。”她嘴角微微勾起，我看她展颜微笑还以为要夸我，却结果她是笑出声来了。“果然是你这小狐狸精，进来时你那小眼神就贼溜溜的转，就猜是你。”

　　狐狸精可不是好话啊……虽然我老让琥珀变成我的样子顶替然后我自个儿开溜，次数多了才得了小狐狸精这外号……可这严肃的场合，就算是喊我外号的意思，也听着像骂人啊！

　　但是被大长公主说的话，就算是被骂了，我也只能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受着！只能默不作声低头等着她吩咐。

　　“都给我进来跪好。”她展颜微笑只是那一瞬，很快，她就变成了非常严肃而且威严的样子。就算她声音不大，却也如雷霆般让人惊醒，半点怠慢不得。

　　“哀家这几日一直没有和你们明说身份，请郁姑娘在这儿陪哀家下棋。你们分不清哪个是自己姑奶奶、认不得另个人是谁，就不会去打听吗？不敢打听，就不敢自己观察思考动动脑子了吗？亦或者你们根本就没有脑子？泓雅重伤刚愈刚来就知道不对劲，你们这些天来一点没发觉问题？便是实在笨得慌、胡乱猜猜，也有一半的可能性猜得对吧？”

　　好骂，虽然没骂我但我也抬不起头了。她这一骂我清楚了，我确实猜的没错——这位才是我姑奶奶，那个发号施令的沉稳女子不是，她们是故意的就想测试下我们！

　　“没脑子，也没胆子，退一万步自个儿实在不行那就找点有脑子的手下也没有。我轩辕家真是人才济济，在哀家之后这么多年这么多女儿，就这一个像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