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捞我！》月耀如一

63、佳霖

　　“是。”大长公主之令，不听也得听，何况我也不是血海深仇要二哥死。虽然还是担心慕容氏是否有胆量有复辟，但我也只能把质疑憋回了肚子里，不该问的，还是别问了。

　　“说起来，泓雅，趁这会儿敖郁不在。”大姑奶奶忽然话锋一转，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小水晶瓶扣在了桌面上。“拿好，收好，什么时候用该怎么用，自己想好。”

　　“姑祖母这是何意？”

　　“年过完了，朝堂的毒瘤也拔了，哀家总不见得看完了慕容氏灭族，还有心情再看看轩辕氏的下场？天坛的重建，龙宫或许关心，哀家不关心。”大姑奶奶看了我一眼，明示她这是不会继续久待了，我看懂了；但她暗示的什么，瓶子里是什么，我却还不很懂。

　　“瓶中之物……”

　　“龙是比我们人类厉害许多的生物，他们几乎是毒不死的，但也和人一样不能同类相食。这是青龙的血，没什么用，不过若是对敖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大姑奶奶恶劣的笑容让我有点儿胆寒，这是非常明显的算计别人的笑容。“听说狐狸最是聪明，给你留着，以防万一吧。”

　　我不敢说话，只默默收下了那小瓶子。大姑奶奶应该有很多机会得到青龙大人的血，真假不必我去怀疑，但我还是很难想通她什么意思。

　　“想不通是吧？”大姑奶奶的笑容并未收敛，反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那你还得好好去跟你家高彷讨教，什么叫有备无患——只是可惜那孩子姓高，若是生在我轩辕家，我倒也不用为难你这小狐狸精了。”

　　我还是不敢说话，只能按照大姑奶奶的意思，她挥手示意我行礼走人，我就真的行礼走。

　　这一走开，今天也就没什么事了，我依旧是跑到高彷那里，他看奏折我看他，偶尔也帮着看两本。我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但偏偏什么事也没发生，高彷也没有任何示警给我，我的日子又成了三天两头往外头溜的日常。

　　我常常去看柳三娘，她们家倒是挺幸运，离爆炸的中心很远没被波及。但是皇城的难民不少，柳三娘家里竟也安顿了个被烧伤了小半张脸的少女，那女孩一脸惨兮兮的、若不是脸上有伤生得倒也挺好的，柳三娘唤她“雀儿”。

　　雀儿看起来太怕生我和她混不熟，倒是三娘家的大胖小子挺喜欢我抱——那孩子最终命名叫常宁，杨常宁，就是我当时起的那个名。常宁虽然还没学会说话，最多支支吾吾个“妈”出来，但小长宁对着我张开手臂哼唧求抱抱是真的可爱。

　　“说起来，年前听说那位震怒，过年那天见着天上当真祥云仙乐，那位当真是在宫里吗？”柳三娘和我熟，渐渐的也就胆大了起来，问起了全天下女人都向往的偶像，我那大姑奶奶。

　　“在呢，故意成天和另个尊贵的在一起给我们姐妹下绊子，连姐妹们都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然后训了我们一通没用的东西。”我也是因为和柳三娘熟，知道跟她吐槽不会传出去，便放心大胆的说了起来。“宫里头也不容易见到那位，一般就只能见到青鸟素女，整得跟神话里的西王母似的。”

　　“那位的话……要真比作西王母也完全可以啊。”三娘一脸向往，那叫一个敬仰神明的表情。

　　确实，某种角度上来说大姑奶奶确实就是神，大长公主做到过的事情，几朝皇帝都没做到，后头还有一朝皇帝至今也在啃她留下来的老本呢。

　　“不过我们还是别闲扯了，佩服是一回事，却也不该谈。对了，我做了些点心你可要尝尝？”

　　三娘的点心我一向是要吃的，她本来就做的比宫里大厨做的好吃，虽然没那么精致全是些家常吃食，但是胜在新鲜热乎刚出锅就可以抢，而且绝对不会看出黑蒙蒙的烟尘来。我历来是放心大胆吃，甚至会打包一点回去喂琥珀的。

　　今天也没例外，但今天回宫的时候光知道留意侍卫了，一不当心转身撞上了个姑娘。我倒是个头铁的无所谓，但那姑娘弱不禁风的，明明比我高半个头却直接摔了个结实。我手里三娘做的豆沙包还被撞瘪了，豆沙漏了出来糊了她的白裙子一片黑紫色的污迹。

　　“啊，抱歉。”我顺口把豆沙包吃了，毕竟她那身白裙子胜雪一般的白，不可能原来就是脏的，所以我重要的是销毁证据。虽然不知道这姑娘是谁，但宫里的不是皇亲国戚也是名门贵女，我可不想这事被七拐八绕添油加醋的传到四哥耳朵里然后我受罚——那简直是受死。

　　“你这人怎么走路不看的啊！”那白衣美人倒是什么也没说，但她的婢女脾气很大的骂道。“我们家公主可是要去给周贵妃娘娘请安的，被你这一撞你要我家公主怎么见人啊！”

　　“对不起确实没看见，不然我借你条裙子？”我也很无奈，平时我溜进溜出都很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拿了个豆沙包就时运不济了，也许运气不好的不是我而是这个姑娘？

　　我仔细一看，这姑娘我没见过的，不是我家姐妹。我甚至怀疑那婢女是说错了，这其实是某个郡主，毕竟我们轩辕氏自家的宗室之女、封出来的异姓王家的女儿都是能叫郡主的，冒出几个我不认识没见过的也不奇怪。

　　不过她说的确实是公主，那就一个可能了，前段时间因为前朝老靖王昭雪、被父皇抬高了一下身份收作养女，由皇后主持笄礼的那个佳霖郡主，如今倒是封了佳霖公主了。

　　“抱歉，也是我没有留意到妹妹走过来了。”佳霖素养倒是很好的样子，就是她听起来其实也是有怒气的，强要这么说反而显得忍气吞声。

　　“姐姐生气便说就好，既然是父皇封了公主，那就是自家姐妹了，确实是我撞到了姐姐。”我不是很确定她的脾气秉性，稳妥起见笑脸迎人，模仿起了高彷的手腕。“姐姐不急的话，我的枫溪阁就在不远处了，换我的衣裳吧？姐姐就比我高小半个头，应该穿得。”

　　“多谢妹妹了。”她倒是没问我怎么称呼，不是傻憨憨忘记了，就是她早就知道了。

　　所以我又悄悄隐身作弊，偷偷听了一下她换衣服时的主仆对话——不算太出乎意料，她是属于后者的情况，她已经知道我是谁了，而且在低声训斥婢女。

　　“阿律，说过你多少次了，不可以这么气势汹汹的说话，你知道那是谁吗？”佳霖等人一走就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婢女一眼，但看上去不是真的很生气，那婢女也没有收到惩罚。

　　“可是公主，阿律不凶着点她们都欺负你啊。”婢女则是关切的说道。

　　“以前那是在家里和一些没什么本事的婆子们斗，自然硬气就硬气了，但这是宫里啊！你可知道枫溪阁住的是哪位？全天下就这么两位入过朝堂的女人，一位是大姑奶奶，一位就是她了。”佳霖这个反应，果然是知道我是泓雅。

　　“可那姑娘的豆沙包……”阿律倒是挺呆萌的。

　　“什么豆沙包？你哪只眼睛看见的豆沙包？”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她吃了！”

　　“吃了不就是没有？就你这点脑壳你还和人家凶，回头当心死了都不知道，我可就你一个贴心人啊！”佳霖敲了阿律的头一下，这就是惩罚了，看来是一对感情很深的主仆，主人倒是吃惯了苦日子懂事，仆却是有点儿不可描述的傻气。

　　我只当是没偷看过，什么也不知道，淡然自若的悄悄退了出去在外头等她们换好衣服出来。佳霖换好了衣服我一看，确实还能凑合，但我的裙摆短了一点点露出了她的脚，她的衣服是素，鞋却是一双珠玉环翠的新鞋。

　　“佳霖姐姐，这鞋子虽然是漂亮，但新鞋磨脚的吧？”我本是好心提醒，然而佳霖却露出了一点为难和一点戒备。

　　“妹妹见笑了，这是我母妃给我做的。”

　　哦懂了，撑场面的，毕竟人都是好面子的，头铁无所谓一切等着高彷来捞的也就我了。

　　当下我没再和她多聊，看她只带着个憨憨阿律好像挺为难的样子，干脆和她一起走动了两道。这一走动我明白了，佳霖是皇后给主持的笄礼，本来她是有希望仰仗皇后的，就算身不由己当个棋子至少也能嫁好点；然而皇后这一倒，最倒霉的就是她，笄礼已经结束不可能再认其他母亲，但要巴结后宫另个巨头大小周贵妃却也为难。

　　我倒是觉得佳霖其实挺聪明的，就这么埋没在时运不济里，似乎也不是很合适。于是我之后把这事和高彷提了那么一下，本意是觉得佳霖扶起来聪明人应该挺合适，但没想到高彷却劝我不要多事，跟我说我弄倒了皇后，佳霖未必是不知道我在朝堂上说了什么的。

　　“无聊，得罪过一次，就不能再用了吗难道？”于是我在之后和高彷聊天的时候，不太高兴的问了。

　　“用是能用的，但佳霖是过苦日子出来的，不是单纯的骄横小姐，把控起来难，你未必控制得住就不要胡来了——需知你开了头，别的聪明公主若是不想和亲，没准也会想到朝堂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