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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荣府的下场(三) ...

  •   番外三荣府的下场

      “简直荒唐,事比谋逆!”皇帝在宫内险些被横梁砸中的消息一经传出,便是朝野大哗。理国公柳家先坐不住了,柳邕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岂有如此放屁之事!陛下万金之躯,若在宫内这样被伤,传出去岂非成了天下笑柄!”

      “不行,大哥你别拦着我,我非得上表参这个贾政一本不可!”柳邕撩起袍子来就往书房去,连幕僚也不叫,亲自执笔上了一封言辞激烈的奏疏,抨击贾政玩忽职守,险伤皇帝,罪比谋逆。

      柳巡也被气得不轻,他自小儿心疼钟泽元受的苦楚,待长姐留下的这个外甥比自己亲儿子还要亲上几分,好容易外甥成了天子,治国有方,百姓赞誉,心内才高兴了没两天,出了这事儿?柳巡也不忍了,非弄死贾政这个老小子不可!

      柳家兄弟打头,理国公一系军中旧臣纷纷上书请治贾政之罪。荣国公一脉旧交这个节骨眼儿上一个个做了缩头乌龟,不说话了。

      朝中早就看这些勋贵旧臣不顺眼的御史和后来升上来的文臣们更是像嗅到了血腥味的狼群一般围了上来,一时间参奏贾政的奏本堆满了内阁的案头。

      贾政闻言几乎要瘫倒在地,胸内呼呼喘着粗气,一叠声叫人,“快、快去叫夏涛来!”

      “下套?什么下套!我看贾郎中还是先到大牢里再想想给谁下套的好!”贾政还没等来小厮传唤,书房的大门登时被人一脚踹开,侍卫们猛虎一般扑到眼前,领头的羽林中郎将狰狞的脸几乎凑到了贾政的鼻尖上,他狞笑一声,“传口谕,贾政玩忽职守,险致朕伤,深负朕与皇后之恩,有忝祖德,着即革去职分,押入候审——你有什么话,到了亲卫军的牢里再来分说!”

      他话音才落,便听见急匆匆赶到的王氏悲鸣一声,当下瘫倒在地,连声哭道:“我家老爷乃是皇后亲舅!你不能就这么抓了他去,我、我要进宫见皇后!”

      中郎将连理都没理她,大吼一声,“带走!”身后军士如狼似虎般往前一扑,几乎是拖着贾政从荣府出去了。

      荣府登时大乱,上上下下仿佛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王夫人只知一味大哭,更惹得贾母心焦,不由得重重一拍桌案,大怒道:“这会子你嚎什么丧,只嚷得人心都乱了!”

      王夫人吓得打了一个哭嗝,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只嗡嗡低声啜泣,哽咽道:“那塔自个儿倒了,却又与老爷什么相干,多半是承造的工匠们不尽心之故。老太太您是看在眼里的,这大半年,老爷夙夜忧心,恨不得一腔子扑在上头才好,出了这样的事,如何又是他的本心呢……”

      贾母心烦意乱,冷冷瞥了一眼王氏,心道出了这样的事,哪一个敢说是本心来!莫非有意谋逆行刺不成!

      见着王氏只顾着哭,也说不出个什么道理来,她不由长叹了口气,强自撑着打点起精神来,一叠声道:“先请大老爷来,叫他出去四外打听消息。再叫人给亲家王家送信,问大舅哥是何道理做法。另一个叫人往宫内求见皇后,就说我为不肖子悲愤不能,特进宫请罪……”

      底下人勉强算是有了主心骨,忙忙乱乱地就往外跑去。

      贾母这才缓了口气,思忖半日,缓缓又道:“老二家的你也先不必太过着急,这事虽说是老二办的,可到底也是北静王爷挑头,也有工部的人在里头,必然不能叫他一个人顶缸。”

      王夫人哭声一顿,“是、是极!这事本是北静王爷领头,老爷不过是协办罢了!就是要找,也不能找到老爷头上。我、我这就叫人去北静王府……”

      贾母瞥了她一眼,深悔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个蠢钝的媳妇,声音陡然狠厉起来,“你给我住口!”

      王夫人吓了一跳,讷讷不敢说话了,心中却暗自嘀咕,这难道不是您说的么?

      贾母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掰开揉碎了跟王氏道:“你别想打这个把黑锅都推到旁人头上去的主意,这些日子到底是谁主办难道众人没眼,看不清不成?当初张扬得满京里都知道了老二深受天恩,打出了旗子扬咱们家的名号,这会子出了事想往旁人身上推?”

      “你也不看看是往谁身上推!就不说北静王爷自小儿跟皇上一处长起来,单说当年老王爷在军中威望,你把黑锅推给北静王?只会叫老王爷旧部恼了,更招惹敌手了。况且太皇太后跟北静王爷那是什么关系?实打实的姑表亲,北静王外祖乃是太皇太后亲兄长!想推给北静王爷,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王夫人被贾母说得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一时瞪着眼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晌才挤出来一句,“那、那……”

      贾母没看她,只是道:“我说北静王爷,不过是叫人过去提醒一句罢了——咱们出了事儿,他也落不着好儿!若说直接推给他,那是不必想的。”

      “倒是那个夏涛……”

      贾母话还未说完,就见赖大满面苍白地匆匆跑了进来,进内便滑跪在地,慌乱道:“老太太,不、不好了——那个夏涛、夏涛他自尽了!”

      “自尽了?!”贾母大惊。

      赖大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张惶道:“先前派去王家的人叫人堵在大门外头,王家闭门不出,也不见咱家的人。大老爷四处找人去,都碰了个软钉子,各处没人敢接待,好容易打听着了,便是夏涛自尽的消息。”

      他忐忑不安地看了眼贾母青黑的面色,心中叫苦不迭,硬着头皮道:“还有北静王爷……”

      “他怎么了?”贾母瞬间苍老了许多,干枯的手掌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

      “他上了请罪折子,说自己识人不明,直接在家闭门谢罪了。”

      贾母怔愣半晌,整个人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哀声叹道:“完了、完了啊!”

      赖大蜷成一团,抖抖索索伏在地上跪着,一声不敢多说。

      王夫人则急得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声道:“老太太!如何就完了,咱们、咱们不是还有皇后娘娘呢么?”

      贾母强自打起精神,勉强喘息了几口,提着眼皮道:“是,还有、还有玉儿……你叫人来写本,我拖着这把老骨头去宫门口跪请皇后……”

      话还未出口,外头陡然一静,先前派去宫门口的家人滚进来痛哭道:“老太太!宫内传出消息来说,皇后乍闻二老爷如此,已是承受不住,猝然病倒。圣上大怒,连下谕旨斥责二老爷不思天恩,枉顾祖德,有负皇上皇后一片仁爱之心,已然下令刑部立即审办二老爷了!”

      荣府上下乱作一团,贾母等人团团乱转好几日,四处求救无门,朝中忽又起波澜,今年恩科新状元李升大朝会上具本上奏荣府纵豪奴在龙兴之地金陵侵占田地,他自己家中田地均被荣府侵占!

      “蒙祖上恩德,得以与金陵城外十五里处有良田三十亩,以期耕读传家,家父家母辛劳勤作,抚育臣与小妹二人。谁知天有不测,田被荣府家奴看上,竟派人低价强买!我家人不从,便被打成重伤,若不是家妹机灵,恐今日不能再有立于朝上为国效力之时!”

      当初前朝末年豪强作乱,就是从吞并田地开始的。因此强占田地,尤其是算得上是大安龙兴之地金陵附近的田地,在大安历任皇帝三番五次明令禁止之下,早已成了大忌。

      李升此时参了荣府这一本,简直称得上是釜底抽薪。

      钟泽元果然大怒,立时派人前去金陵查清此事。

      祸不单行,御史张彦也出列弹劾荣府贾政之妻蝇营狗苟,借其兄王子腾之势买卖官职,插手官员录用,从中取利良多。

      “荣府大观园之成,多赖此处得利。荣宁两府本为一体,此中缘由,恐怕也不是一家能得。”

      钟泽元闻言更是怒气冲天,黑着一张脸道:“着即传羽林军,带同番役,查抄荣宁两府!”

      羽林军得令立时动手,行动之迅速简直令人侧目,根本不给荣宁两府反应时间。

      荣宁两府女眷被押送至一处小院子厢房内避开,贾母听着外头哭号之声不绝于耳,不时有差役大声呼喝,“东跨院查出借票一箱!”“西院查出两箱房地契!”

      不多时,府内就已经查抄得乱糟糟的了。

      堂官费了两天功夫整理出了单子呈上去给钟泽元观瞧,却见上头林林总总,尽是重利盘剥、违例取利之事,又禀道:“强占田地之事已交由忠孝王爷查处,想来不出三两日,消息也该上达天听了。”

      查出荣府重利盘剥、私放借券,又有禁用之物若干,贾赦低价买进庶民文玩等物。宁府贾珍引诱世家子弟赌博,又有强占良民妻女为妾,其女不从,凌逼至死,此为大罪。

      钟泽元直把奏本摔在了地上,径下旨,“革去贾氏一族爵位,凡查抄家产充公,该依律问罪的,着有司问罪!”

      一时团团忙了近一月功夫,方定了罪。贾珍定了斩立决,贾蓉等小辈定了流徙。荣府贾赦贾政,钟泽元念在皇后的份上,只革去功名爵位,贬为庶民,另其自寻出路去了。贾母年高,又是皇后长辈,便念在这份儿上,交由其女承恩公林夫人奉养。

      倒是昭告天下了荣府罪名之后,皇上还念在皇后的情分上肯松手宽恕,让天下士子很是称赞了一番皇后仁孝,陛下仁慈。

      也有人想要趁机攻讦林如海,却被钟泽元早早防住,多番降旨抚慰,又驳了林如海请辞的折子,才算渐渐平息了。

      过后几年,天下和顺,此事便渐渐不再有人提起,唯有几个老人,偶尔慨叹起来,才说起当年“贾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花团锦簇两国公府的荣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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