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生存法则》风瑟雨潇

109、第一百零八章 逃跑

　　贝尔摩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唯手里的枪堪堪举着，距离对方不过一米多的距离，但依旧看上去没有几分威慑力。见到她无意识下拔出枪的举动，对方也只是略微挑眉，却也不见得惊讶。

　　燃烧的情绪在手臂感受到枪支的沉重后开始降温，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叫嚣着尖叫你在做什么，而苏唯的其他部分却在片刻扰乱的思绪中冷静下来。这把枪虽然小巧，但也只是以防万一带上的，对于她这种不习惯用枪的新手来说，还是有些不太趁手。

　　“你可要想清楚再动手。”贝尔摩德意味深长地说。

　　狙击的红点没有跟过来。

　　这是机会，还是把她推向绝路的催命符？

　　她还是没有办法不在意贝尔摩德刚才说的话。不祥的猜测在心间挥之不去，就像孤魂野鬼在哭。

　　如果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她无法得到一星半点她想知道的消息。就算与虎谋皮，她又怎么能够判断出这些消息的真假？

　　贝尔摩德扑朔迷离的态度似乎昭示着什么，但是苏唯无暇顾及，对她来说，被怀疑或是被设计自投罗网，这些现在都不重要，她当初选择孤注一掷来救库拉索就没有考虑过后路，重要的是——

　　如果库拉索死了，就一切都白费了。

　　这个想法如同一只锐利的箭镞，狠狠刺在她的心脏。

　　砰的一声。

　　后坐力微震手腕，苏唯扣下了扳机，竟产生了几分万一真的射中怎么办的心悸。

　　那枚子弹打碎了咖啡厅的玻璃，发出裂响，贝尔摩德自如地闪避了一下，子弹连她的边都没碰上。苏唯则是顺势一个前扑，狠狠地撞在玻璃上。再三受击的玻璃终于不堪重负地碎了，哗啦啦得和苏唯一起往下层砸去。

　　苏唯之前上楼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咖啡厅外的情况，以确认贝尔摩德的位置，却不想会派上这种用场。

　　人的潜力是强大的，特别是在紧急的时候。

　　苏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那片地方的，慌忙之下自己也没有刻意地去躲避，按理早该被射成筛子了。她只能把这归结于自己的运气，毕竟对于那种被逼上绝路的人，上天总会多恩赐几分峰回路转的希冀而非赶尽杀绝。身体上的钝痛竟有些麻木，只顾着跑的苏唯浑然不觉，只是感觉自己的体力快被耗尽了。

　　直到终于一枚子弹入肉。她踉跄一下摔在地上，尖锐的疼痛又唤醒了身体，她第一时间滚到遮蔽物后。当初的体能培训到底是留了些痕迹在肢体的记忆里，枪声渐消，苏唯大喘着气，好像才刚刚恢复呼吸。

　　琴酒反常地宣布撤离，贝尔摩德似是而非的话语……她必须亲自去看一眼真实的情况，库拉索到底是死是活。

　　但是，她……她真的能够活着见到库拉索吗？

　　掩体足够宽大，似乎现在是安全的。后方没有人追击，狙击在她跑出范围之后好像也偃旗息鼓。苏唯微松一口气，冷汗涔涔，这下才有机会看一眼自己周围的坏境。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边应该是靠近摩天轮的那一片区域。为了更方便观察，他们选择的咖啡厅本身就离摩天轮不远，这也为她创造了多一分的机会。

　　苏唯犹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拼力往摩天轮那跑去，却不想听到不远处悉索作响，似乎有人朝着她移动。声音很轻，但是在精神极度紧绷的人耳里却像放大了很多倍那样明显。

　　她一惊，第一反应是组织的人到了，放下的枪又紧绷着抬了起来。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动静，或许是听到了金属的声音，下一秒，苏唯的手腕一疼，枪立即脱手，砸在了不远的墙上。

　　她还来不及反应，对方竟已经如鬼魅般到了她的身侧，中弹的胳膊被强劲一扯，苏唯顺着惯性砸在了地上，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

　　柯南和少年侦探团回到摩天轮下方的阶梯处，不出他所料，这里的炸弹都被拆除了，不愧是公安，手脚就是迅速。

　　身后的孩子们还在叽喳交谈着，江户川柯南只觉自己的衣袖被牵动，回头就看到灰原哀一脸戒备地看着某个方向。

　　他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一众公安外围的角落，一个高挑的身影倚墙站着。那人穿戴者熟悉的针织帽，身形冷冽，似乎在思索什么。

　　“赤井先生！”江户川柯南眼睛一亮。

　　赤井秀一这才走近过来，抬了抬手算是回应。

　　这位江户川柯南一开始就料到会赶来的FBI王牌，在落幕时才姗姗出现在他面前。他小炮过来，和身后的孩子们拉开了些距离，才悄声和赤井秀一交换所知的情报。

　　话说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有一个本应在场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赤井先生，你看到过安室先生吗？”柯南小声问。

　　“我没有见过他。”赤井秀一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正指挥着下属工作的风见裕也，“事实上，我并不比你们来得早多少。”

　　安室透的行动比他还要迅速，这是他所料未及的。他本以为依照着他们手头的信息，安室透会和他一样跑到摩天轮的顶部。看来，那个人获得的情报似乎更为准确。

　　“真是有趣。”他轻声道，脑海里飞速闪过很久以前自己在工藤宅见过的女孩。

　　要知道，在这么短时间内，知晓这种情报的人只有身处漩涡内的组织成员，这样的人选可不多。

　　“什么？”江户川柯南敏锐地察觉到赤井秀一未尽的话，他看向对方，却只看到他摇了摇头。

　　“或许他还有没做完的事情吧。”他听到赤井秀一这样说，随即话锋一转，“所以，那位库拉索呢？”

　　库拉索。

　　江户川柯南有些发麻，看着赤井秀一微带询问的眼神，他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系数告知。从看到库拉索私自叛逃，到救下少年侦探团后悄然离去，当他提到灰原哀阻止他追上去的时候，赤井秀一眼波微动，却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他啧了一声，重新背上了枪。无需多言，江户川柯南看着赤井秀一抬手压了压自己的针织帽，快步向前走去，紧接着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黑暗是罪恶最好的保护伞，有时也是叛离者的护身符。

　　库拉索很擅长借助周围环境掩蔽自己的身形，虽然大多执行任务的时候她没有必要这么做。她从摩天轮上一跃而下，朝着仍处于停电状态的商业街快速跑去，就像一道悄无声息却十分迅猛的风。

　　组织在她叛逃之后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库拉索是半点都不信的，她太清楚那群家伙的属性了，都是组织养的狼，断然没有放跑猎物的道理。但也正因如此，她直到现在也没遇到追兵，听到半点动静，这才是最奇怪的。

　　论身手，行动组的那群家伙远不及她，但是如果加上武器的先手优势的话就不一定了。库拉索的脚步突然放缓，她眯了眯眼，看到不远处有身影晃动。那人自觉聪明地掩蔽在墙壁背面，但是却连自己的气息都没有隐蔽，身法十分地拙劣。

　　若说这是组织的埋伏，未免太小看了她些。库拉索轻轻靠近，正巧那人举起手臂，银色的反光一晃而过。库拉索眼睛一动。

　　好机会。

　　库拉索迅猛一踢，那人吃痛，枪支脱手飞空，她左手稳稳接住，另一只手则是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的片刻将对方一拽一压，顷刻间放倒，左手把刚到手的枪转了个圈，利落地顶在了对方的脑门上。

　　那人喘息着，却没有挣扎，像是认命了的犯人等待着最后的裁决。库拉索觉得有些不对，她抓住对方的手有几分黏着，并且在发抖，她立刻反应过来，不是她的手在发抖，而是对方在颤抖。

　　身形，有些熟悉。而且轻而易举地被缴械，不堪一击的徒劳的抵抗……

　　“苏唯？”

　　她的手臂受伤了。库拉索松开手，枪没有放下，却不想那只脱离束缚的手臂却好像突然活了似的，反倒是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库拉索？”

　　那的确是苏唯的声音，但是带着一种奇怪的音调。

　　按理，她们已然是敌对的立场，作为叛徒的她，杀人灭口应该是最干净利落的选择。但是她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却迟迟未动，心里莫名的情绪又涌现了出来。

　　库拉索闭了闭眼，抵着对方的枪支不由得更用力了些。

　　朗姆。

　　她不能杀她，这是那个人珍视的【实验体】……

　　她还记得他是怎么说的。

　　废弃的楼里，他隔着百叶窗看着惊慌失措的苏唯在死神面前挣扎，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后不疾不徐地拨出电话，“对，不要动她，就说是我的命令。”

　　库拉索很熟悉那种笑容，令人骨脊生寒，却代表着他很高兴，计划如愿以偿的那种高兴。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个叫苏唯的女孩子有多重要。

　　两个人都没有回应对方的问话，双向的默认一定程度上宣告了答案。库拉索捏着枪的手腕逐渐缩紧，正当她做出最终抉择，这个她一路陪着走到现在这一步的女孩却做出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想通的动作——

　　苏唯抱住了她。

　　就像干脆忽视了那悬在她眉心上方的达摩克里斯的凶器，她用那只受伤的胳膊硬生生揽上库拉索的脖颈，所用力气之大，逼得库拉索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举着枪的手无所适从，只好无力地扶住她的腰。

　　苏唯的身体不再颤抖了。库拉索本来以为，她是因为害怕，现在看来，似乎和她想得不太一样。简直就好像是，看到她出现在这里，所以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但是这不可能。至少不应该。

　　“你为什么在这里？”库拉索终于问。

　　这个问题似乎触发了什么机关。

　　原本平静下来的苏唯猛然抬起头，似乎想通了什么，瞳孔微缩。

　　借着月光，库拉索看清了她的神情，原本虚惊一场安下心来的脸庞爬上了一股恐惧。那种恐惧，就算是判了死刑的人都会为之动容。

　　库拉索皱了皱眉。苏唯想说些什么，但是听力极佳的库拉索率先听到了破空声，千万次身经百战的肌肉反应第一时间选择的却不是自保，而是借力和苏唯的位置调换——

　　子弹穿透她的左胸。库拉索猛然闭了闭眼，心里的考量才姗姗来迟：那枚子弹，原本瞄准应该是苏唯的方向。

　　生命力迅速流失着，库拉索的手无力地从苏唯的肩膀上滑落。苏唯好像是吓呆了，愣在原地，连阻拦她下滑的举动都没有。

　　库拉索的视线落在她的裤脚，她没有力气再抬头看苏唯的脸。

　　一时间，所有的人生经历走马观花而过，那是她并不短暂的一生，谈不上有意义，却也活到了现在。

　　她的意识挣扎着还想说什么，朗姆的身影变得不再那么清晰，乌黑的身影掺了墨融化在她的所有记忆里，然后最终幻灭了。

　　一双手最后帮她合上了眼。

　　那双手不再颤抖了，却冰凉得像死神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