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敲棋子落花生》泠凪

8、於菟

　　第八章 於菟
　　泫语一愣，泫然欲泣不住的磕头道：“上仙恕罪上仙恕罪，泫语再不敢有所隐瞒。”
　　“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了好多东西，比如麻辣兔头、辣子兔腿儿丁、水煮兔胸脯、爆炒兔内脏！”何稷淡淡的笑着，一个一个的数给泫语听，“我倒是不会做，但是戴府的大厨肯定会！黍离，你还没吃过兔肉吧，书上说兔肉可好吃了！何况这还是天上的兔子，肯定比凡间的兔子还好吃。”
　　黍离从何稷怀里蹦出来，伸腿就就着何稷的脸上踹去：“笨蛋书生，你看得到她不代表你抓得住她！你这个威胁不见得有用。看吧看吧，直接把到嘴边的兔子吓跑了！”
　　还真是！泫语眨眼就不见了，躲哪儿去了？何稷看着本应该在眼前乖乖的泫语转瞬就不见了，就剩下几根兔毛漂浮在空中。
　　“你们小动物胆子都这么小吗？故事才听到一半呢！”何稷仰着头看着床顶的幔子，双手撑在身后，伸直了腿，“黍离，你去施法把她揪出来呗？”
　　“是你们人类来者不拒太能吃。”黍离浮在空中，扭头道：“不去！你自己惹来的事儿，别拉上我。”
　　“明天给你买肉干！”
　　成交！黍离看着何稷一副懒懒的样子，压低了声线，幽幽的说：“你要自己出来还是想要我让沅湘找你出来？”
　　沅湘！本来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泫语一听到沅湘这两个字，差点吓的背过气去。这只小鼯鼠不仅来自迷雾山还受沅湘的庇护，妈耶，要死要死要死。要不要出去？出去指不定被这个书生吃了，不出去的话惹火了小鼯鼠，沅湘能把我的元神撕碎！真是进退维谷。
　　何稷本以为黍离会施法，愉快的坐好等着看，他可是还没见过神仙施法呢。可是黍离怎么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咦？沅湘？那不是黍离的哥哥吗？你哥哥还不也是小鼯鼠，顶多比你大只些，还不是不如人家兔子肥，兔子能怕？
　　“哇！奇迹呀！黍离你看，房间里下雪了！”白花花绵密的细丝从天而降，何稷兴奋的伸手去接，咦？怎么细长细长的？
　　“傻书生，那是兔毛！”黍离用手捂着眼睛，不忍直视。这兔子再继续掉毛掉下去，就要秃了吧。
　　“兔毛？”何稷心里直犯嘀咕。这是把人家好好的兔子吓成这样的啊，好好的一身雪白的毛掉了多可惜。全然忘了刚刚要吃人家的根本就是自己。“好了！不吃你，你出来好好把事情说清楚。”
　　听到何稷说不吃她，泫语才松了一口气，从梁上跳下来，回到原来的凳子上。
　　何稷见泫语现身，说道：“你继续说，你下凡都做了些什么坏事？”怎么感觉这兔子腰带变宽了？
　　泫语期期艾艾，扇扇耳朵，说：“不敢再有欺瞒，确实是纯狐娘娘派我来阻止雒嫔回到冰夷身边的。但是我真的没做什么坏事，我只是偶尔化作她的样子去勾引别人……”见何稷有所怀疑，泫语忙说道：“真的，上仙相信我，是真的。”
　　泫语伸出前爪，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不信你看，我本来圆滚滚水灵灵的眼睛，就因为世世代代守着雒嫔，看着她和男人厮混，惹得我眼睛都看红了。”
　　泫语又扯开自己的腰带，几簇毛‘咘！’的飞出来，几块斑驳的肌肤暴露在空中，大有一股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感觉：“我本来茂密雪白的皮毛，就是因为看多了男欢女爱，又回不了月宫，心里太过烦躁，这还没到换毛的季节呢，就已经开始掉毛了。腰上这一块都快掉秃了！呜……”
　　一提到这男欢雨爱，泫语好像是中邪了一样，她拿下头顶的药钵，拿出身后的药杵，用药杵在空空如也的药钵里疯狂的杵，发出‘嘣嘣嘣’闷闷的声音。眼睛闪着红光，耳朵直直的竖起，身上的毛‘咘咘咘’的到处飘。嘴里叽叽咕咕不住的念叨。
　　被虐待的小动物也太可怜了吧！这都快疯魔了吧。何稷又看看黍离，小耗子你在家是不是也被你哥哥欺负？他不在家的时候你有没有被其他兄弟欺负？其他兄弟？沅湘不在的时候其他兄弟有没有也那啥你？真是人间惨事。明天给你多买点肉吧，你看你下山之后见到肉眼睛都放光。妈的！豢养你还不给你吃饱，还有没有人性？不对，简直不是人？不对，真是太过分了！何稷伸手怜爱的摸摸空中的黍离。
　　过了好一儿，终于消停的泫语又说：“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好希望能快点回到月宫。我要回去找生毛药！所以这一世，但凡雒嫔想要和男人私会，我就现身吓他们，这样雒嫔就不会不忠，就能尽快回到冰夷身边了。等她一回去，我就可以完成任务回到月宫了。”
　　何稷略带怀疑：“你直接告诉冰夷不是雒嫔不忠，是你在从中捣乱不就得了？”难不成你家纯狐娘娘还能派了个耳报神天天监视你？真是不懂变通的小动物。
　　泫语说：“我也想啊，可是我找不到冰夷。”
　　何稷问：“为什么找不到冰夷？他不是住在黄河里吗？你把自己当献祭的新娘，跳下去不就得了？”河伯不是最喜欢娶妻了吗？书上说每年都要给河伯送妻子，不然河伯就会掀起黄河水倒灌农田，导致民不聊生。我就一直奇怪了，河伯这个怪老头每年娶一个，还要年轻漂亮的，娶这么多老婆腰子还能好吗？原来是自己媳妇儿跟人跑了，又打不过那姘头，所以把气撒在凡人身上啊。凡间的媳妇儿自然没有传说中的雒嫔那么美丽了。真是的，我们凡人真是招谁惹谁了。
　　泫语说：“冰夷是最喜欢自己美貌的外表的，自从被羿射伤了眼睛，就再也不出来了。”
　　河伯河伯，不就是个糟老头子吗？而且黄河水那么浑浊，住在里面的河伯能多美？是用黄河水当镜子照所以觉得自己美吗？何稷才不相信河伯会美。可是找不到冰夷，这事儿要怎么解决？这兔子看起来怪可怜的，也没害人，顶多吓唬吓唬人。她是一门心思就想回月宫，可这雒嫔不回去，她也回不去啊。哎哟哟，兔子盯着自己的那个眼神哦，真是看了就心酸。
　　何稷看着依旧漂浮着闭目养神的黍离问：“黍离，你找得到冰夷吗？”你一句话能把兔子吓的掉毛，找冰夷应该没问题吧？突然觉得自己拐来的这个耗子还真是有用，除了会让自己觉得生命受到威胁外。
　　黍离圆圆的大眼睛一睁，站在半空中，叉着腰说：“吃肉管够！”
　　“成交！”
　　“击掌为誓！”
　　还击掌为誓呢！这耗子都看些什么书？吃肉管够倒是没问题，没钱可就不能怨我了。何稷坏笑道。跟着神仙就是好，没事儿就认识一个神仙，先打好关系，考试的时候还能让他们帮忙作弊，高中状元不在话下哈哈哈！爹、娘，你们的儿子就要高中状元迎娶公主了！
　　“书生你去哪儿？”看着何稷笑眯眯的下床穿鞋，梳理疑惑的问道。
　　“去找冰夷呀！”何稷坐在床沿边，弯腰一边穿鞋一边说。刚刚不是还用后半生的肉换了去找冰夷嘛，这就不记得了？耗子你是不是吃肉吃傻了？
　　黍离踩在何稷的脖子后面，说：“去个屁，天都要亮了。本来就不容易找到他，白天更不会出来。是不是傻！是不是傻！”说罢还使劲的在何稷的后颈踩了几脚。
　　“哟哟哟，好舒服。”何稷便一脚踢了穿了一半的鞋子，头埋在枕头里趴在床上，“黍离，你继续踩好舒服。”
　　黍离问：“真的？”
　　何稷一动不动肯定道：“真的！”
　　“那你往里面挪挪，腾个位置给我。”黍离化作人形，把何稷往床里面一推，自己趴着躺在合计旁边，转头对泫语说，“来来来，帮我踩踩。这破书生你扔个分身给他踩就行。”
　　泫语无语，我是捣药的，不是按摩的！可是惹不起惹不起，只得认命的变了一个分身扔在何稷背上，自己跳到黍离的背上，控制了力度开始做兔肉按摩师。

　　一边享受按摩一边睡觉的一人一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可怜了蹦了大半天的泫语累趴在床下，腰带又粗了几分。
　　何稷把摊在地上的泫语捡起来放在床上，体贴的给她盖上被子，说：“泫语，你休息下，我和黍离去准备点东西。等晚上再去找冰夷。”
　　泫语累的一根腿都不想动，鼻子里‘咕’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戴夫人在雒水阁外焦急的徘徊，看着何稷和黍离完好无损的从雒水阁出来，才松了一口气。她忙迎上去说道：“昨晚半夜的时候，就听到雒水阁又传出了‘嘣嘣嘣’的声音，就怕何大师你们出事。小妇人又不敢造次直接进去，怕耽误了何大师捉妖。今儿个看两位红光满面的出来，才知道两位是有真材实料的，也才放下了心。不知这妖是什么妖？”
　　何稷说：“这不是妖，是仙！”
　　戴夫人皱了眉：“仙？”
　　何稷又继续胡诌道：“是了，是兔仙。因为夫人你生来不喜兔子，所以上天派了兔仙下凡来提点你众生平等，切不可重此失彼。”
　　戴夫人手拈手绢，拱手向上天拜道：“小妇人以后定然悔改。”拜完又向何稷问道，“只是不知这兔仙是否已经送走？”
　　“还未曾。还需准备点东西，一会儿我就亲自出去采买。只是……”何稷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戴夫人。
　　戴夫人不好意思的挥了挥手绢，娟巾从何稷胸口扫过：“那就有劳何大师了。你看小妇人一个妇道人家，待客也是不周到，怎么让两位大师在这雒水阁门口的风口子站着说话呢？还请两位大师见谅。这时间也不早了，请两位大师先行用膳，小妇人自当亲自准备纹银五十两，任大师采买送仙物品。”
　　五十两？何稷从出生，就没见过这么多钱！听都么听过！他们家一年也用不了二十两！五十两！能坐吃山空好几年了！
　　戴夫人又道：“若能送走这兔仙，小妇人另有重谢。”
　　“小生先行谢过夫人了。”还有重谢！捉一次妖就能坐吃山空混吃等死好几年！还考什么试？可惜捉妖不能娶公主，不然就地改行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