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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明石国行:首先是属于你的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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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刀剑似乎还没有完全变成付丧神,至少他的眼睛还没有完全染成猩红色。如果忽略眼底的那片阴暗,它原本的颜色大概是明亮的浅绿色吧。散发着浓重黑气的手中所持的刀比他的身子还要长——或许是因为他的身段有些小巧,和身为女生的你差不多齐头高。
“...”你听不清他的口中在低语的破碎话语是什么,但你的眼中能清晰地映出巨大的太刀已经又一次被提起,在乌烟瘴气的一团人影里,已经被摇摇晃晃地举高。
“明石!”你的声音比平时要强硬了许多倍,已经到了几近尖锐的程度,而他依旧呆滞地傻站着,如此怪异的状态显然不能用“无所谓”或是“慵懒”形容。
明晃晃的刀刃离你愈来愈近,没错,不是“你们”,目标分明只有你一人而已。
你很害怕。
你没有任何战斗的经验。平时都是由明石国行轻松地击败付丧神,而你只需要傻站在一边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完成「回收」,唯一需要动动手脚的事就是上交报告,仅此而已。
你也只是个普通的高中女孩儿,没见过血腥的场面,也没有屠杀的乐趣,「战斗」这个词对你来说是全然空白的回忆。
利刃上浓郁的瘴气已经蔓延到到眼前,几乎和你垂在肩头的乌黑发丝缠绵悱恻,难以明辨。
你不知所措。
手掌条件反射地伸到了面前,你的脚却像是与地面粘连在一起,在极度恐惧之下,想要抬起鞋跟都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
——
你幻想之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你被一股强硬的力量撞到了一边,险些就摔倒在地。踉跄之中,你看到明石国行的胳膊代替了原本站在刀下的你,生生接下了对方残忍的一击。
对面的大太刀明显在最后时刻强行扭转了既定的打击点,可依旧伤到了他,并且伤得不轻。
“明明只是懒得动,没想到竟然受伤了...不过无所谓...”他没有看你,像是自言自语,语气里有着往日的轻佻和随意。如果不是那包裹着胳膊的一片深色的衣料肉眼可见地被晕染上浓墨般的血色,他强装的轻松几乎无懈可击。
你有些愤怒,又有些难过,此刻的感情掺杂着许多莫名其妙的难以言说,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如果推开你也叫“懒得动”的话。
如果明知会代替你承受尖锐的伤害也叫做“无所谓”的话。
如果这一刀没有偏离方向,硬生生地砍在他的身上的话——
你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即便眼泪已经让你的眼眶难受得发烫。你的腿还在发抖,可手已经被清醒的意识支配着伸向他的身侧,费力地拔出明石国行腰侧的佩刀。
那是一柄异常美丽,简直不应作为武器而存在的太刀。
它很沉,把你虎口的方向都压得向下低了两度,只是举着它,你都能感觉到瘦弱的胳膊开始发酸发痛。
明石国行看向了你,镜片之下从来不太正经的眼神里也充满了费解和不可思议。
“我才是这把刀的主人。”
——明石国行的主人。
你的牙抑制不住地打颤,血液在惊恐之中几乎逆流,说出来的话语却不含糊,
“如果你不能战斗,那你不配……作为我的武器。”
你迈着千斤重的步子移动了,方向是男人的正前方。
对面的刀剑也动了,敏捷而果断地挥砍着残破却骇人的长刃,衬得你的逞强如同无人聆听的笑话。
被污染的刀剑往往行动得很慢,因为即便他们的身体强韧依旧,可自主意识几乎完全丧失,做不出和正常人一样的思考。
可对面这个男孩形态的刀剑却恰好相反。如果不是他身上冲天的怨气和深渊一般的浓瘴,他流畅的姿态完全没有「残次品」该有的样子。
明石国行没有理你,也没有露出想要再次替你挡伤的意思,只是紧抿着唇线,保持着那副微妙的表情,你每一次都看不透,这次也一样。
你眼看着那可怖的刀身逼近了自己的鼻尖,手中却没有放下明石国行的刀,而是闭上双眼,更加攥紧了刀柄,准备迎上敌人的攻击。
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你却感觉手背被冰冷的触感包围,那是明石国行骨节明晰的手。
“没有干劲的我,好像确实...不适合作为武器。”
你的眼睛还紧紧闭着,耳畔传来他又低又沉的声音,像是最强力的安神药,给了你片刻清醒;但更像是迷惑人心的咒语,让你陷入莫名的心悸。
在恢复思考之前,你整个人都迎接上那股巨大的冲击,作为受力点的手却没有任何压制感。
你在喧嚣的迷雾之中费力地睁开眼睛。
你看到明石国行的手紧紧包围着你的,用他的力量传导到你的指尖支撑起整个刀身,与乌黑蛮横的气息对抗在一起。
几乎令你窒息的压迫感使你的整个身子都无法抗拒地向后倾斜,抵在了稳立的男人胸前。
“但是...你是我的主人这件事,我也没办法改变,还真是抱歉呢。”
气流叫嚣着在你的耳边狂舞,让他的话语听着十分不真切,如同飘渺易逝的散沙。
你的手被他攥的更紧了,来源于敌人的压力却在慢慢变小,直至他完全在明石国行的步步紧逼中溃败下来。
你逐渐看清了那张稚嫩的脸,还有似乎正在动容的表情。
黑气削弱的时间不过数秒,又逐渐高涨了起来,把他清明了半刻的眼睛再次束缚在乌色里。
他不堪重负地后退了两步,然后提着那把残破不全的巨型长刀,迅速地在明晦不清的灯光下隐匿了身型。
——
你眼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交织在一点的最远处。
任务失败了。
可你却松了一口气,完全强撑着的身子一下子瘫软,却在下滑的过程中稳稳地被明石国行有力的胳膊一把捞住。
“啊,叫他逃了。”他这么说着,却没有松开紧握着你的手。你耳畔少了吵闹的风,把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听得一下不漏。
“明石。”你的语气里还有未退的不安和虚弱,“刚才我说的话...”
并不是那个意思。
如果是平时的明石国行,他一定懒得接话,任由你说完,然后敷衍地回一个单字。
可是他却嗤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随着紧贴的后背传达到你的身上。
“嗯,没错啊。”
“我这个又懒又没有干劲的的家伙,虽然不配,但确实就是你的刀啊。”
“想用这个借口赶走我的话可不行哦。”他顿了顿,又厚着脸皮补充了一句。
你任由他的指尖霸道地钻进你的指缝,在坚硬的剑柄之上五指相扣。
你这才发现,与你交缠的是他的左手,而往常拔刀总是用另一侧。
“不。”你轻声说,此刻的呼吸混乱完全怪他离得太近了,“没有干劲也没关系的...”
“呜啊!”你在他怀里轻轻挪动了一下,却让他整个身子都紧绷了一瞬,与他紧紧相贴的你自然是能清晰地感觉到的。
“这个伤口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疼啊!”明石国行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的伤口。
你听着他没心没肺的抱怨,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嘴角终于不再是下垂的了。
——
明石国行是把没什么干劲的刀。
不过在此之前,他是属于你的刀。
深巷之中,你别过头窝在他的胸前,与他靠的更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