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左耳 ...
-
丝滑软嫩地香菇入口，独特的味道蔓延至味蕾，孟櫇满足的吸口气，等这口缓缓地咽下去之后，才直言道：“年墒和许暖之间不止一处耐人寻味的疑点，我只是没当着他们两人的面儿说，毕竟刚见面，这点眼色我还是有的......只是，一码归一码，四十九天后谁魂飞魄散一目了然，他二人必然也会知道。”
阎罗自然没有遮掩的意思，倒是尝试性的夹了一片嫩绿的油麦菜，沾了沾芝麻酱，试探性的吃到了嘴里。
“记忆......紊乱。”阎罗惊叹嘴里的味道，挑选了比较现代的措辞解释给孟櫇听。
孟櫇让阎罗逗乐了，看着桌对面一本正经佛系吃菜的高冷男人，心底里猛不丁的闪过几个念头。
说实在的，从阎罗拿着年墒密档给他看的时候，他就猜出了八九不离十。能从忘川河底逃出的魂魄，也不能说算不算得上幸运，许暖只是幸运的逃脱了受难，却逃脱不了‘分离’。
比起人间的生离死别，亲眼看着自己所爱的人魂飞魄散，是件何其残忍的事？
离开忘川河的许暖，因为经历过魂魄分散又重聚的痛处，免不了记忆与意识这两方面暂时性的缺失，相比较而言，这对他也算是好事，最起码在之后与年墒相处的时间内，两魂各自带着‘珍惜’，度过最后的时光。
只是......
——从见到许暖开始，那种心慌便挥之不去。
将心思掩好，孟櫇拽了拽挂在桌角的铃铛，叮铃声响过，鬼服务员真挚的大脸从包厢的门缝里探进来，两眼放光道：“孟大人，有何吩咐？”
“来两打鬼啤！”
——
那一边孟櫇和阎罗吃的昏天黑地，这一边年墒关好病房的窗户，替假寐的许暖掩了掩被角，转身静静地坐在病床旁，贪恋却不可信的看着那张柔和的俊脸。
从他迷茫无措的走进地府，又恍惚的坐在这里，中间经历的不过才一日不到，然而，仿佛已经过了大半个世纪，那种不现实抓不着摸不到的感觉，竟让这个男人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重新回想。
熟悉的味道环绕在鼻尖，来自许暖，也属于许暖，以至于他在毫无记忆的情况下也可以坚定如初的要找到许暖。
可是年墒到现在还有句话，频频滑到嘴边却迟迟不忍开口。
“阿墒。”许暖慢慢地转身，面对着年墒睁开眼，像只听话的白兔柔声将年墒的思绪打断，递给年墒一个略显疑惑的眼神：“你在想什么？”
“不再睡会儿？”年墒伸手，在许暖额头试探，直到掌心碰触到一片冰凉才回过神——他们都死了，是没有温度的灵魂。
“不怎么困，就是有点累。”许暖指尖摩挲年墒的手背，小心翼翼往病床另一侧挪了挪：“上来躺一会儿。”
年墒来不及拒绝，被许暖眼底的期盼吸引，才轻轻叹息，拖鞋侧躺上了病床。
那股熟悉的味道更浓了，年墒疲惫的闭眼贪婪的深吸着，鼻尖不自觉的往许暖脖颈处探.索，直到耳边传来‘咯咯咯咯’隐忍的笑声，才猛然发现，他如同掉进了无底深渊，难以自拔的喜欢这味道，就像中毒一般。
“你身上很香。”年墒说，语调沙哑。
许暖指尖微凉，修剪整齐的指甲下皮肤晶莹剔透，那双纤细型美地手抚在年墒脸上，像是端详一件绝世珍品，眼底满是欣喜与惊叹：“你一直很喜欢我身上的味道，没想到......死后也是。”
“是吗？”拿回记忆的年墒并没有多揣摩许暖的话，也没怎么多想，爱惜的探.身过去，在许暖唇上轻轻一吻：“你还在。”
“我在。”许暖笑颜如花。
这么说可能矫情，但比起年墒的刚毅冷峻，许暖属于温柔邻家那一类，他有男人的英气又不失柔美，在世的时候或多或少吸引不少目光，更是与商业精英年墒有一段‘精彩绝伦’的爱情使，两人对死亡避而不谈，但免不了心底都有疑惑。
许久，重温过后，是静静无言。
各自眼眸深处都藏着事，许暖先开了口，语气有些试探：“你是不是在怪我？”
怀里的魂没有温度，年墒抬手，将许暖凌乱的黑发撩至耳后，露出他一直窥视的耳廓，摇头问道：“怪你什么？”
“怪我......”许暖轻咬下唇，犹豫道：“怪我抛下你去死，又让阎罗收了你的记忆。”
“不怪你。”年墒说，语气轻柔：“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
许暖胸口闷痛，忍着抽泣又问：“那你会不会怪我，再次抛弃你选择魂飞魄散？”
年墒手指一顿，片刻，才勉强露出一抹笑：“不会，这是我的选择。”
“对不起。”许暖盯着年墒深邃的眼眸，重复道:“对不起......”
年墒一手轻拍许暖后背，隔着衣料感受隐约的冰凉，眼神落在许暖小巧的耳廓上，那里有一个小点，黑黑的，是一枚不起眼的痣。
脑海里闪过几个碎片画面，年墒仔细回味几秒，总觉着哪里奇怪又说不出来。
“阿墒......”许暖手附在年墒眼皮，堵住年墒的视线：“有些话我想和你说。”
“嗯。”年墒闭眼。
“忘了我吧，在我走后。”
从懵懂少年到二十三岁，六年时间与你一起，在忘川河底回味和你的过去，才发现这些记忆连逆流都无法冲散，可是我们没有未来，在这个现实残忍又美好的世界上，是人的时候我们不被接受，当鬼又没有一席之地，亲爱的阿墒，丢下你独自去死，是希望自己昨天喜欢你、今天喜欢你、明天也喜欢你，然后再一个昨天喜欢你、今天喜欢你、明天也会喜欢你，这样，我才能保证我会一直喜欢着你。在忘川河底，我可以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喝下孟櫇汤走上奈何桥，生生世世记不起我，但我不能让我自己忘记你......哪怕这一次魂飞魄散，我可以选择再也见不到你，但我依旧不能接受自己要忘记你。
“嗯。”年墒眼皮颤抖，搂紧许暖。
病床狭小，年墒躺在左边，许暖在右，两颗不会跳动的心脏紧挨着。
一直到病房内的光暗淡下去，年墒睁开眼，许暖已经睡了，他耳廓上的那枚小痣隐藏进黑暗中。
半晌，年墒才倏地睁大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怀里的许暖。
他从阎罗那里得到的记忆如果没错的话，那么......原本在许暖右边耳廓上的痣，为什么现在出现在许暖左耳上？！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左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