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改命》暮生死

14、弃妇（十三）

　　自钟云开来钟云起眉头就皱了起来。

　　尤其听他自以为是的话，说真的这要不是他弟这会儿可能已经被崩了。到这儿他也抬头看着式微，原本姑娘已经软软和和的叫他大哥了，这会儿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淡淡扭了回去，就跟之前一样。

　　“不送了。”

　　钟云起梗了梗，好歹也是头脸俱全的人物，他拿起外杉准备走。可没多久又回头，声音僵硬，“我初来海城不过是街头发报的。你很好，你的店也很好。”这世上没有高低贵贱的工作。

　　式微瞧他的背影，眼眶还是红的，心里却琢磨起来，有些早啊，按她算的，钟云开这会儿不该来。不过也没什么。

　　——

　　海城女子中学

　　“你真去了？”说话的便是那日那女学生，也是林锦之的同学。她当时不确定是不是之前的钟太太，觉得变化很大顺嘴不说，没想到她真去了？

　　“我心中很愧疚”，林锦之没顾得上看好友的脸色，“原本她是钟家的太太享受着优渥的生活，现在离婚之后却只能做着粗活维持生计。也不肯接受云开的帮助，我真的很想帮她。”

　　“锦之，我看施小姐现在也还好……”

　　“雅琴，你说我替她募捐如何？我自己也有许多稿费，或者公益演出，我想尽我力所能及去帮她。听说她与家里闹的不愉快，离家出走，她个内宅女子总不会方便，或许我得去趟她家中才行？”

　　一旁赵雅琴听着林锦之的自言自语，“你觉得她会接受你的募捐？”

　　林锦之站起来，“我觉得你说得对，她如今钻了牛角尖，不接受云开自然也不会接受我。雅琴，谢谢你，我现在就同云开去跟她家里长辈说说。弄堂那样的地方实在不适合一个独身女子呆着。”

　　赵雅琴：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神人也算不到林锦之有这么一手操作。

　　钟云起其实不算个坏人，某些方面来说他心软善良，但也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太过娇惯养成了一幅唯我独尊的模样。他要离婚，他就必须离，可一旦看见离婚之后前期落魄的现状他又觉得羞耻，羞耻之外还掺杂一份愧疚。

　　再怎么顶着高帽子扯开那层屁他不愿意想的潜意识里都清清楚楚。

　　这会儿听到林锦之这么说，也是因这几日脑子实在乱了，还觉得挺有道理，两个人开车便到了施家。也是大宅门，昨个儿施老爷新纳了一房小妾，门口还挂了喜气洋洋的红灯。

　　他素来起的迟，太太来接待客人。

　　说实在的钟家与施家算是低娶，他除了结婚那几天没怎么来过施家，这会儿瞧见太太穿着马面裙和褂子出来，头上珠钗叠翠。边儿上有两个七八岁的小丫鬟垂头，又给添茶倒水的，施家没钟家富贵，可日子明显过的是好的。

　　钟云开没多想，把事儿多了一遍，意思就是看她们什么时候有功夫把人接回家里。

　　“哎呦，我的姑爷”，太太刚说一句就用帕子遮了嘴，“瞧我，都离婚了，也不能这么叫了。她也是个成婚的妇人了，咱们这儿古往今来就是这道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怎么还由我们来管？”

　　“这吃喝拉撒的，哪儿不是钱？”太太捏着帕子。

　　“当年不是给了许多彩礼，赡养费登报离婚那日我不是也托人给带来了。”

　　她扶钗，“这我就不清楚，要去问老爷了，不过老爷这会儿可见不了客。而且现在可不能跟我们老爷提这事儿，那天她回来就被老爷打了，那一巴掌我旁边看着都疼。我们可不像您，老家的规矩就这个，得亏是民国了，不然她这样被丈夫休了的得浸猪笼打死。”

　　“我们只是感情不和，她没什么过错。”

　　太太一笑，“那这就是女人的错了”，又似有似无的看了林锦之一眼，“留不住男人的心，可不是她的错？不过想来也坚持不了多久，她没林小姐这样的本事，哪能在海城活下来，您要觉得丢人了也没关系，兴许没多久她自己就回老家了。”

　　钱不会给，人不会接，就这意思。

　　钟云开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可仅有的绅士风度叫他没当场怕茶泼出来，“既然施先生今天不方便出来见面，那我告辞了。”

　　“云开，你怎么了？”出门起钟云开的脸就没好过。

　　他一路往外走，有些事情不愿意深想可一旦戳了个头就控制不住的去想。从一开始他与她成婚，她真没做错什么，只不过是不喜欢而已。倘使一开始他坚持住没有结婚，那他也对得起她，就同她说的一样，他违背了结婚的誓词。

　　谁在深夜没自省过？再厚的脸皮，潜意识里他知道他对原配不起。

　　她安静不说，东施效颦的学着锦之他觉得厌烦，如今她大方放手了，什么都不要了，可她成了一个失婚妇人。就像施家太太说的那样，对内宅女子来说是致命的……可他要逃离这层枷锁也是错的吗，钟云开猛地将拳头砸向了墙面。

　　“云开？！”林锦之大惊。

　　叫一个素来高傲以自己为中心的人承认错误很难，可钟云开本性又是善良的，他只是觉得愧疚，看了林锦之一眼，良久之后，“我送你回家。”

　　胡姨娘看着女儿失魂落魄回来，问他怎么了。

　　林锦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今天去了施家，他变得很奇怪。”像起那施家太太，她心想或许云开不喜欢施家那样的做派。胡姨娘捏着一把法国香扇，眼皮垂着，在想些什么。

　　——

　　夏季雷雨多，总是一阵一阵儿的。

　　前些日子小雨还罢了，倘若一下雷雨式微这小店便没法开了。她又不好买冰箱冷库之类的，好些东西前日弄好第二日突然雷雨夏天又搁不住自家要吃不完只能扔了，这来回好几次李翠花都心疼了。

　　寻思不然正经去租个门店开起来，不过苦就苦在弄堂里租个门店实不划算，她们的生意只能算过得去，若是再加个门店租金说不准就没如今赚的多了。到这儿李翠花又有点怨念了，怎么就不降价呢？

　　稍微低点儿人肯定就来了？

　　式微不是没看见，装没看见，她是魔，偶尔还是要吸入一些晦气养养生的，在任务世界开个小店轮回司的人也说不来什么，再者也是互惠互利。但要真是搞了平价产品谁都吃得起了估计得出乱子。

　　这些日子任务完成度已经走了半圈了，说明与她料的也差不离。原主不过是个生活在封建家庭里未曾有过自由的女子，她前半生与钟云开纠缠不清，他想离，她未曾不想。式微坐在屋内，外头雨点哗啦如断线的珠，她轻手慢绣，给扇面上缝了一朵蔷薇。

　　“有人吗？”式微看了一眼，便瞧外头年轻男人兴高采烈的模样。

　　“请进。”

　　“施小姐，你运气真好，我们洋行的新活动这次是推荐制的，那时我不总爱吃你的馄饨，给同事带了许多次。这回好多人都给你投了票，这个活动真是非常好的，虽说前期租金有些贵，可有我们洋行的扶持，洋行还跟报社有合作”，式微看他兴高采烈的，给他到了茶，“你慢慢说。”

　　赵景亦喝了茶，继续，“而且你这个价格本就算是中高端的，开这种地方你也瞧见了，人实在是不多。我跟您说，就您这个味道，若是在租界才金盆满钵……”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正觉得有些不合适。

　　抬头就瞧见式微一双眼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您继续说。”

　　仿佛受到鼓励，赵景亦连串的将洋行的活动都报了出来。式微不住的点头，李翠花从外头这会儿也回来了，相比来说租界内人均消费高，而且洋行的扶持活动虽说后期要缴的钱多可若前期起得来双方都有好处。

　　李翠花觉得很不错，式微也觉得不错，这个门脸确实好，倒是将价格提一提依旧是门长久营生。不过既是租界内的洋行……估计也没那么简单，而且恐怕有人不想让自己留在海城，她抚着扇面，眼睫微垂。

　　“那拜托赵先生，帮我申请一下名额。”

　　赵景亦一笑，“肯定没问题的，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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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行的事情施定不清楚，可眼看着钟云起那里不动作，大太太是彻底放弃式微了，和胡姨娘往来也不避人。

　　施定今日没上班，又从大太太那里下人嘴中听了些，便来了式微这里。

　　他在家中行三，也是庶子，母亲早早就没了。来之前他还犹豫要不要走这一趟，到门口时雷雨就骤停，施定收了伞。他眉眼生的像施老爷，有几分板正，左右看了眼，便瞧见屋内正中央，那屋檐错落下式微穿的浅绿的衣裳，拿针在刺绣。

　　“三爷来了？”李翠花先瞧见了，“快坐”，连忙去给人端凳子。

　　式微也眯起眼睛去看，是施定。有些印象，是原主的三哥，也是到后来唯一劝过原主离婚的，没嫁前在施家相处不多。她起身，施定看了她两眼，“比之前好了，有了点样子。”式微垂着头，请他去屋内坐，“哥哥来有什么事儿？”

　　施定看着她倒茶，“不忙这个。”他抬眼，“前些天钟云开和林小姐来了。”

　　“就说哥哥怎么会来这里”，式微了然道，“哥哥也觉得我丢人现眼？”

　　施定是个务实的人，他摇了摇头，“你靠自己本事，比很多男人强。大太太给父亲说了，他抽大烟时不在意，偶尔想起来就说要同你断绝关系。”什么营生叫丢人，他就知道这世道没钱哪儿都难？倘若这妹妹死活赖着钟家也看不清家里就这么沉沦下去也就罢了。

　　可眼睁睁瞧人也是想过好日子的，都是血亲，“之前云开闹，我总想着钟先生出面儿会压下来，可没想到是你。”

　　“病树前头万木春”，式微一笑，“现在我很好。”

　　施定儒雅一笑，拍了拍她的肩，“我不赞同他说的那些话，可我赞同你离婚。”这还是头一个这么说的，可很快他话风一转，“可接下来我要同你说的话，你不要觉得我在贬你，也不要觉得我同我是在逼你。”

　　“三哥建议你先离开海城，有些时候人浮于事，要遵循这个社会的潜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