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明月如钩》召徕

18、暴君的小妾（完）

　　绿漪死了。

　　当宁旭带着绿漪的尸体去面见新皇时，本以为会迎来新皇的雷霆怒火。

　　然而新皇只是漫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被白布覆盖的尸体，就挥挥手让他退下了，一点也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宁旭退下后，元箴面无表情的吩咐宫人把尸体装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难过，没有缉拿凶手，平静的让人心寒。

　　一路跟随宁旭，飘到了皇宫的明月，看着年轻英俊的帝王，那张脸熟悉又陌生。她突然有些难受，她没有心的，为何还会有这种情绪。

　　或许，是在人间待久了吧。

　　她不该喜欢人间的，这里一点都不好，比精怪的世界还冷漠无情。

　　………

　　元箴站在汉白玉铺设的台阶上，遥遥的看着远方，突然一阵清风拂过，带着些凉意。

　　他摸了摸脸颊，那里早已经一片湿意。

　　“我终究还是走上了那个人的老路。”

　　信奉喜欢一个人，就要装作不闻不问悄悄保护，到最后却成了别人害她的帮凶。

　　他们不愧是父子，同样的无能。

　　………

　　半年后。

　　宫中选秀旨意下达，所有勋贵世家都把自家适龄的女儿送进了宫。

　　但结果却让所有人出乎意料，新皇竟然只选了宁家女。

　　其他秀女愤愤不平的回了家，然而当晚却传来宁家女刺杀新皇的消息。

　　所有人都懵了，不明白这是个什么神奇发展。

　　宁瑶选秀入宫，背靠宁国公府，不出意外，她会是板上钉钉的皇后，此时刺杀新皇确定不是脑子进水了。

　　然而很快坊间就开始出现流言，宁家女早已经与人私定终身，却被家里强迫入宫，一时愤怒，转而拿新皇泄愤。

　　所有人听到的第一感觉都是荒谬。

　　但随后紧跟着传新皇无能，若是没有宁国公府，新皇绝对登不上大位。没有宁家，新皇早就被废了，哪还有今天。

　　流言传的纷纷扬扬，世家们都快吓死了。哪个不要命的，散布这些要人命的东西。

　　新皇有没有能力，经过这大半年相处，他们这些官员绝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些根基深的世家，开始查这股流言的源头，结果查来查去，最后竟然查到了新皇的心腹头上。

　　所以，原来，这是新皇的自黑之计吗？

　　呵呵。

　　很快，他们就知道原因了。

　　宁国公府犯谋逆罪被抄家了，满门流放。

　　群臣哗然。

　　………

　　元箴身着便衣，来到牢房。

　　昔日高高在上的宁国公此时已经成了阶下囚，透过牢门，他看着这位外甥，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是老夫看走眼了，你比你的父皇还要凉薄。”

　　元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宁国公忍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那不过是个妓子，为了那么个低贱的玩意儿，你就要这么对待你血脉相连的亲人？”

　　元箴眼眸低垂，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宁国公以为说动了元箴，准备再接再厉。

　　元箴却突然开口了，他的目光没有焦点，像是陷入了回忆里，“在我被先皇厌恶敌对的那段时间里，我其实是希望有人站出来护着我的。”他似乎褪去了冷漠的外衣，露出柔软的内里，甚至都换了自称。

　　宁国公没想到他会说这一茬，明显一愣，半晌，才讪讪道：“陛下应该知道，宁国公府那时该避其锋芒。”

　　“是啊，我知道。”元箴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宁国公松了一口气。

　　“就像母后当初一样，总有无数的理由，借口，看着我受苦受罪，从来不会伸出援手。”

　　宁国公的脸色一变，急急道：“陛下难道忘了，当初是谁在背后接济陛下。”

　　“我没忘。”

　　宁国公紧绷的肌肉肉眼可见的舒缓。

　　“但是登基后，朕发现了一些新的有趣的东西。”

　　“朕倒是不知道宁国公府暗中跟八皇弟的关系也很是不错。”

　　宁国公瞳孔猛缩：“你……”

　　元箴语气冷漠：“朕培养人手，原本只求自保，后来却是不想，又不得不知道一些事情。”

　　那些阴暗的，埋藏在角落里，见不得光的东西，统统被呈到了他的面前。

　　他也不过是个幌子。

　　宁国公府一方面安抚他，一方面又跟元宸接洽。

　　宁国公知道他被先皇下毒，从未提醒一次。要不是遇到绿漪……

　　元箴抿了抿嘴，不愿再深想。

　　他看着脚边的宁国公，扯了扯嘴角，“难怪每次跟朕接触的都是宁旭。”因为这位表弟在他面前是真的没什么心眼。

　　所以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因为宁国公连宁旭都是瞒着的。

　　宁国公慌了：“陛下，老臣可以解释，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样。”

　　元箴一个眼神制止了他接下去的辩解，平静道：“宁瑶不是个嘴巴严的。”

　　宁国公回忆宁瑶那丫头知道些什么，除了参与杀害那个妓子外，没有其他事了。

　　他放心了，脸上不免也带出来。

　　他以前还真瞎，辨不出忠奸，元箴想。

　　他突然觉得没意思，有些人是说不通的，就是犯了错，也是旁人不对。

　　他来这里纯粹是浪费时间，亲情于他不过是一种无聊的幻想。

　　一切都是利益罢了。

　　元箴微微皱眉，或许也有例外

　　只是现在，那个唯一的例外也没了。

　　元箴突然感觉自己被一种巨大的恐慌和寂寞包围。他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个阴沉的牢房。

　　元箴毫不犹豫的离开了，留下宁国公后悔不迭。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三心二意，最后害了满门上下。”

　　宁旭坐在角落里，碎发遮住了他眼中的嘲讽。

　　任谁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被人提前算计好了，心里也不会痛快。

　　只是到现在他父亲还不明白真正错哪儿了，也是可笑。

　　宁旭收回目光，紧了紧手心里的玉佩，他没想到最后救他们全家一命的会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玩意。

　　也许，陛下是真心喜欢绿漪的，然而宁家人却亲手害死了她。

　　这可真是孽缘啊。

　　宁旭叹了口气，靠着墙角，有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然后隐没在发间。

　　三日后，除了宁瑶，宁家上下全部被押往西南。

　　但是这不代表宁瑶逃过一劫。

　　元箴特意让钦天监选好了一个雷雨天的日子。

　　此刻，宁瑶正被一群宫人捆在树干上，头上同样绑插了一根大大的铁针。

　　她早就没有当初美丽的样子，穿着最破烂，最肮脏的衣服，嘴里塞了一块破布，身上还洒了黑狗血，只能拿眼睛瞪着周围的宫人。

　　然而没人会理会她。

　　突然轰隆一声，天空下起了大雨。

　　宁瑶心里又急又怕，她不明白，短短几天，她怎么就从人人羡慕嫉妒的豪门贵女变成了阶下囚，如今还在雷雨天被绑在树干上。

　　“熟悉吗？”

　　宁瑶抬头看过去，然后呜呜叫的更凶了。

　　陛下，臣女是冤枉的，陛下。

　　元箴抬头看着天空，雨水打湿了他华贵的衣裳。

　　“当初她也是这样，被人绑在树上，活活被雷劈死了。她死前肯定很痛苦，毕竟她那么怕痛的一个人。”

　　宁瑶眼睛猛的瞪大，她想起来了。

　　是那个妓子。

　　陛下竟然为了一个身份卑微的妓子，对宁国公府发难，还这么对她。

　　宁瑶愤怒又觉得无法理解，她想要高声叫骂，嘴巴却被堵住。她挣扎不休，头顶的铁针摇摇晃晃，一道雷猝不及防劈到她身上。

　　她整个人像得了羊癫疯一样颤抖着，好不容易停下来之后居然还有气。

　　元箴勾了勾唇，感到一阵久违的愉悦。

　　随后退回廊下，看着又一道雷劈在宁瑶身上，就这样一直看了整整一夜。

　　次日，宁瑶彻底断气了。

　　而东方重新升起了一轮太阳，红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