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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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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息颜心下猛地一沉,俏脸渐渐发白,不由暗暗捏紧了衣袖,向后挪了一小步,美眸微抬便将周遭的目光尽览眼底。
周遭这些人有江战的政敌,也有江战的亲信,更有什么都不是只管看热闹的。
而这些人除去江战的亲信,余下的人都是在等江息颜出丑。他们总是盼着江战出错,盼着景亲王府出错。可江战行事素来周密,鲜少出错,他们便是心有不快,却也只能压在心底,但今时却不同于往日。
江息颜是不能被宫里这些人知晓她擅武的,偏偏江苒苒点名要与她切磋,她若是拒绝定会有人说她幼时习过武,即便如今技艺不精,但既江苒苒点了名也不该推辞。
可一旦上了场,依着江苒苒的性子若是不分出个你我高低,她定不会轻易放过江息颜。
但若真是那样,观者定是会瞧出江息颜武功并非如她所说的那般不堪。
“怎么?你怕了?”
江息颜尚在纠结,耳畔处便响起江苒苒那令人恼火的声音,心下添了一分气恼,一分慌乱,下意识将无助的目光投向了江清梧。
可江清梧紧锁眉头,目光微垂,很显然他要么是心中没了主意,要么是不愿出头。
江息颜心头一寒,捏着衣袖的手愈发使力。
江清梧自是感受到了江息颜求助的目光,只可惜他着实不能多言什么,眼下这境况是阶品在江息颜之下的江苒苒向江息颜挑战,若是拒了有损景亲王府的颜面,可若是不拒定会被这些人瞧出江息颜武功不俗。
江战眉头微动,朗声大笑几声旋即道:“不瞒凤阳县主,本王这个女儿幼时的确习过武,但因她性子娇气实在吃不了那苦头便半途而废了,现如今只怕是接不下县主三招,县主巾帼之采不若择旁人切磋?”
江苒苒朱唇一弯,语气似有几分挑衅,“景亲王骁勇善战,凤阳心中钦佩万分,但前些日子我听闻长乐郡主虐杀百姓,心中登时不快,思量着这位尊贵无比的郡主怎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可后来我又听到了另外一种说法,说是郡主遭遇山匪刺杀,殊死搏斗后将山匪尽数斩杀。我不知哪一种说法是真,但想来不会是空穴来风,所以今日便想试一试。若是郡主能化解我百招那自是后者说法为真,毕竟能将山匪斩杀必定是些拳脚功夫的。可若是郡主能接下一招半式但接不到百招,那便是前者说法为真了。”
“凤阳县主此言是否荒谬了些?残杀百姓与剿杀山匪并不在于长乐郡主,而是在于死的那些人,凤阳县主以不能左右的事为引,逼迫长乐郡主比武,岂不是强人所难了?”齐煜阔步上前,昂首拧眉朗声斥道,锦衣华袍终在这一刹夹杂了与钟鼓馔玉不同的风骨。
江息颜眸光震了震,再次捏紧了衣袖,瘦弱的肩骨微微颤抖了起来。
江苒苒目光倨傲,她转了转脖颈,似是在活动着筋骨,“齐小侯爷此言就有些惹人发笑了,剿灭山匪功夫不俗你可承认?”
“承认。”齐煜回的铿锵,回的果断。
江苒苒朱唇微扬,语气骤然冰凉,“残杀百姓并不需要多好的功夫你可承认?”
齐煜顿了良久才高声回道:“承认,但功夫好亦可以残杀百姓,倘若长乐郡主功夫不俗,岂不是又要被人泼脏水?”
江苒苒笑意渐浓,眼底泛着戏谑的味道,“齐小侯爷,你不觉得你过分护着长乐郡主了吗?”
“我……”齐煜一时语塞,似晚霞的绯红从他的脸庞晕染到耳根。
“我同你比试。”江息颜拨开众人,缓步走到了众人视线中心,一字一顿缓缓而道,她手中拎着金吾卫的长剑,微风拂过她的衣裙,肃穆且凌厉。
江苒苒登时涌上了得意的笑容,她合手揖礼,状若恭敬道:“还望郡主担待。”
言罢便抡着长鞭朝着江息颜甩过来,江息颜一惊,瞳孔猛地一缩,迅速侧身躲开了江苒苒的攻击,长鞭从她耳畔呼啸掠过,她可清晰地听到耳畔处那可令人皮开肉绽的“呼呼”声。
江苒苒见江息颜躲过,握着长鞭的手紧了紧,咬牙心中愤恨,旋即三步并作两步,一个旋身皮鞭便朝着江息颜再次甩了过去,因着这次江苒苒招招式式狠戾毒辣,逼的江息颜不得不将长鞭揽在长剑之上,略微一使力便将江苒苒拉了过来。
这熟悉的招数惹得江苒苒愈发恼火,双足扎地卯足了劲儿拽着长鞭,负气的模样像极了孩童。
江息颜眯了眯眼,心头亦是犯了狠,她故作不敌江苒苒被生拉过去,引得周遭众人心头一揪,可却在眨眼间,江息颜便反身一跃,生生以长剑之力将江苒苒甩出去老远,江苒苒没有可以支撑身子的物件,自是摔了个结实。
江苒苒闷哼一声,痛的俏脸惨白,动都不敢动一下。
场上众人登时一片哗然,议论声纷起。
成郡王脸色骤变,三步并作两步欲要冲上前可又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天子眼前,万不可放肆,这才忍下对江苒苒的疼惜,只能百般焦急地看着江苒苒。
江苒苒自小习武,这一跤对她来说连个屁都不算,不出几刹便咬牙切齿爬了起身,再次朝着江息颜冲来。
这次江苒苒攻势夹杂了几分杀意,江息颜也给了她几分薄面,终于认真了起来。
江息颜旋身绕过江苒苒的长鞭,趁着江苒苒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以剑柄之力击打在江苒苒手肘处,江苒苒吃痛猛地回过身,使出了十分的力气将长鞭甩了过去,长鞭携着主人的怒气呼啸飞来,可此时的江息颜早已撑着江苒苒的肩头飞身跃到了江苒苒身前。
江息颜欲要将长剑搭在江苒苒肩头上,可江苒苒却将长鞭猛地一收,手腕转了转,便朝着江息颜的脖颈甩去,江息颜一惊,瞳孔猛地一缩,连退几步后才用长剑挑开了长鞭,但江苒苒不依不饶追了上去,长鞭旋起,状若莲花,俨然是不给江息颜半分退路。
江息颜眯了眯眼,黛眉一蹙,终是使出了三分内力运于剑柄,蓄力三刹后便防守型刺向了江苒苒。
江苒苒一惊,猛地侧身欲要躲过,可到底是晚了一步,惯性使得长剑朝着江苒苒逼去,江息颜努力遏制住惯性,却是无济于事。
“啪!”
江息颜的长剑被猛地挑开,那人内力强大,震得江息颜胸口泛闷,江息颜连退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子,抬眸定睛一瞧,不由一怔,竟是江清梧。
“这……”
众人瞠目结舌,指着三人登时陷入了震惊。
江息颜原以为会是成郡王,却不想是江清梧。
江清梧略有歉意揖揖手,“家妹武艺不精,险些伤了凤阳县主,实在是莽撞。”言罢便朝着江息颜递了个眼色,语气略有呵斥,“还不快些向凤阳县主致歉!”
江苒苒眸光微沉,摆了摆手扯出一抹无奈地笑意,“倒也不必,长乐郡主阶品在我之上,是我冲撞了郡主。”
江苒苒说罢便收了长鞭下了场,成郡王赶忙快步上前揽过江苒苒的手仔细查探着江苒苒,生怕江苒苒受了伤。
“此轮胜者为长乐郡主。”
随着容澈的声音响起,江清梧剑眉猛地拧起,不等江清梧开口,江息颜便抢先说道:“容公子,此轮若非哥哥及时拦下我,只怕是要伤及凤阳县主,所以此轮应算哥哥赢了。”
陛下不言,众人亦不言,容澈见众人既不言,那便允了江息颜此意,此轮判定江清梧为胜者。
江清梧既为胜者,那自是有男子敢上前一战,几轮下来也不过是江清梧的手下败将。
可江息颜却无心欣赏江清梧飒爽的英姿,她心绪复杂,偶尔与江战四目相对,面对江战满怀关切的目光,江息颜只觉得心头愈发堵闷。
周遭渐渐响起惊呼声,江息颜抬眸望去,只见江得安手执长剑,立于江清梧的对面,二人皆是燕京城内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今日较量,自是会成为燕京城新一轮茶余饭后的谈资。
江得安通身泛着骇人的凌厉与肃穆,反观江清梧则是默然如水,不骄不躁,不疾不徐,看似温润如玉,实则确实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轻易言输。
二人出招凌厉且不留余地,招招式式直逼软肋,剑气凌厉直逼眉尖,当真是寻常难以一见的精彩对决。
江息颜当真是替江清梧捏了一把汗,二人这番对决,便是旁观者也能瞧出若是稍有不慎便是血肉横飞。
但江息颜知晓,这看似针尖对麦芒的比试,也不过是二人的一场戏,如今正唱到兴起处,自是会引人入胜。
刀光剑影,叮铛撞击,愈演愈烈,使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在须臾间戛然而止,天地间都静默下来,旋即爆发阵阵欢呼。
江息颜敛眸撇眉,只等着容澈之言让这场戏停下。
“可有人要与太子殿下比试?”
无人应容澈之言,也无人敢应。
“此轮太子殿下胜。”容澈言罢,便双手呈着禁步缓步上前。
江得安接过禁步,眉眼渐渐笑开,周遭众人皆是称赞之声。
江息颜暗暗瞥了一眼陛下,只瞧得那九五之尊面容隐在光影之下,瞧不清神态,只是唇角无半分弧度,如冬日般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