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选秀综艺说相声》林九尾

22、第22章

　　姜灵笙很少有这种生气的时候，更很少有如此吼出声，还当着这么多选手，这么多工作人员的面。
　　他不是个不给人台阶的人，可惜有的人不需要台阶。

　　“他们的梦，不是你拿来要挟的理由。你以为你靠这些，制住了这些孩子，你以为你这样，他们都会害怕你恭敬你，让你掌握一切？不是的。你在他们眼中不是梦想的开启者，不是被尊敬的伯乐，是梦想的绊脚石，是他们开启希望之前，不得不经历的黑暗。”

　　化妆室里寂静无声，所有选手都有所触动地低下了头，在上位者眼里，选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节目的热度，能否赚钱，是否有利益。

　　选手们不知道这些吗？他们都清楚，自己对于选秀来说，只不过是工具罢了。可是他们不在意，他们愿意无止尽的配合，只为了心中的梦。

　　“做人不能没有心，做节目不能不顾别人的命，你懂不懂？”姜灵笙问。

　　林婧紧紧攥着拳头，她出身在宽裕家庭，父亲娱乐圈有名的投资人，她从小耳濡目染，知道圈子里的赚钱之道，但是并不懂圈子里底层的人。

　　艺人在这个圈子，并没有那么多权利，权利被投资人和制片制作方垄断，艺人很多时候处在被选择的境遇中。

　　她从小看待这些艺人，便是“商品”，做牙刷的，牙刷是商品，做帽子的，帽子是商品，做选秀的，选秀艺人是商品。花最少的钱，把一个素人捧红，再用他赚最多的钱。
　　这是选秀亘古不变的道理。

　　她做过很多选秀节目，没有一个素人是不配合的，毕竟，如果被选中，成了顶流，便会获得截然不同的人生，和他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金钱掌声。
　　高姿态者，注定不懂人间疾苦。

　　林婧看着姜灵笙，冷笑道：“原黎，你真以为你赢了他，你就厉害了吗！从起就成为顶流，就了不起了吗？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能在这儿站稳吗！没有我，没有节目，你屁都不是。”

　　姜灵笙看着她，突然笑了一声。
　　“你真的不可理喻。”
　　林婧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听懂姜灵笙的话，她环视四周，所有选手都立即低下头，不去看她。她看着满场的选手。

　　“你们也是，真当自己多厉害吗？有这个节目在，你们是台上耀眼的存在，没有这个节目，你们就是扔在路上无人去看的普通人，还是一抓一大把的那种。节目这才进行到哪里，你们都一个个长了翅膀了？真当自己是明星了？后面还有比赛呢，别着急跟节目组叫板，能不能进这个圈子，还不一定呢！”

　　林婧冷脸看向栾忻，“扶不起的阿斗，就没有再被扶的机会了。”

　　“林婧！”
　　姜灵笙真的很想打人，被栾忻死死拽住，他拉着姜灵笙的手臂，不许他讲一句话。
　　栾忻抬起头，看着这个趾高气扬的女人。

　　“林制片，我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但是人生还很长，我会努力抓住其他机会。能来这个节目，我很感谢您，感谢您给了我机会，但是怎么说呢，我能走到现在，只有机会是不行的，我相信我的实力，我会用实力告诉您，这个圈子，是可以靠实力和努力打开的，我们是普通人，但我们是有实力肯努力的普通人。”

　　林婧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个人，他平时就像是听话的小白兔，怎么也有这样牙尖嘴利的时候。
　　环视四周，所有选手眼神中，都带有一股子奇怪的盛气。
　　她看不懂这一届年轻选手了，“随便你们吧。”

　　林婧甩手离开了化妆室，化妆室维持着异样的寂静，工作人员都没敢吱声，赶紧给选手们卸妆，而选手们心情复杂，各有各无法释怀的心情。

　　姜灵笙看向栾忻，给他递了杯水。
　　“你还可以吗？”

　　栾忻笑了笑，“不要担心我，我又不是小兔子。”

　　“害……”姜灵笙也笑了，“兔子也会咬人了呢。”

　　“还不是跟你学的。”
　　栾忻笑起来真的很甜，从未见过他这样轻松的笑过。

　　姜灵笙坐在他旁边，“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阵子你也太累了。”

　　“嗯。”栾忻说：“这些年，不是在练习，就是在参加节目，已经四年没有回过家了，这次淘汰，想回家看看。”

　　姜灵笙捏捏他的手，“好，记得给我发照片，我倒要看看，到底什么父母培养了这么棒的孩子。”
　　“少来。”栾忻不好意思地笑。

　　“笙哥。”他看向姜灵笙。
　　姜灵笙：“嗯？”
　　“希望你以后一直在舞台上发光，不管是什么样的形式，你能给人带来阳光和快乐。”

　　姜灵笙愣了一下，转头看他，“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开始夸我。”

　　“一开始呢，我也觉得你很奇怪，哪有在节目上说相声的。”栾忻说：“后来，我觉得你说的，真的很有意思，给所有人带来快乐，虽然我不懂这个行业，但是希望可以一直存在，输给你，不亏哦，要加油哦。”

　　姜灵笙：“……嗯，好。”
　　——

　　淘汰的选手，当天晚上就要收拾行李离开，毛爵他们这会儿有话要跟栾忻说，姜灵笙放开栾忻，独自一人走出了化妆室。
　　心情还挺复杂的。

　　他打开折扇，扇动几下，这是师兄的折扇，当初师傅送给他的时候，他特别开心，那是他拜入师门的第一天。
　　师兄是半路出家，不像他一样从小在予景园长大，长大后顺理成章拜进师门。

　　他拜师的时候，已经是名门大学的高材生，他说他喜欢相声，所以拜进了予景园，那时候他就问喻灵春，为什么好好的工程师不当，要来说相声呢，师兄说：因为能给人带来快乐。
　　快乐吗？
　　姜灵笙看着这把折扇，也许吧，会有这种魅力。

　　“唉，”姜灵笙喊道：“那就要快乐吧！”

　　“自己在喊什么？”

　　一个无比熟悉的男声出现在右耳边，姜灵笙像只受惊的猴子，一下子躲到左边，转头看到了坐在化妆室走廊座椅上的周云滦。
　　“你怎么在这儿？”姜灵笙看着他，“不对，你在这儿多久了？”

　　周云滦：“从你对扇子自言自语开始。”
　　“嗯？”
　　周云滦：“应该说，从你对着林婧大吼大叫开始。”

　　他跟着林婧前后脚过来，见化妆室闹成一片，也就没进去，选手跟节目组闹，他怎么出面都不合适，况且他也不是面善心暖的人设，就坐在这儿听了大半天。
　　直到姜灵笙出来。

　　“哇！你堂堂大明星，居然在这里偷听！”

　　周云滦抬眸，“你不是也在对着制片人大吼大叫么。”

　　“我……我那是生气，谁还没有生气的时候。”
　　周云滦颔首，“这倒是。”

　　姜灵笙侧目，“你居然同意我的话？这可不是往常的你啊，往常你不应该赏我一个白眼，然后在让我离你远点吗？”

　　周云滦看了他一眼。

　　姜灵笙突然心血来潮凑过去，“周老师最近很温柔啊，怎么？你也被我感染到啦？也因为我开心了起来，你不会也觉得我很有魅力吧？”

　　“你不说这句话之前，是。”周云滦说。

　　“啊……”姜灵笙有点儿失望，又突然翘眉，“哎……那你的意思是，你确实被我迷倒过啊？”
　　周云滦：“……”
　　周云滦有些无奈，这个人正经不超过一分钟。

　　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姜灵笙也赶紧追着站了起来，“周老师，你干嘛去？”
　　“回家，睡觉。”

　　“大明星也要回家睡觉吗？”
　　“你说呢？”

　　“那你家大不大？我听说大明星的家都跟皇|宫似的。”
　　“……不是，没那多钱。”

　　“那你工资高不高？你们也是按月发钱吗？”
　　“……还可以。”

　　“那能借我点儿钱吗？”
　　“不能……”

　　周云滦停住脚步，后面的姜灵笙一下子撞在了他的后背上，他回头，正好看到姜灵笙摸着脑门在傻笑，难为自己还为他说的话感动过，这人现在在做自己面前，又变回了第一次见时的傻缺。

　　“你到底想干嘛？”

　　姜灵笙嘿嘿笑了两声，“周老师……你能载我回一趟城吗？我也想回家看一眼。”

　　周云滦看着他，皱起了眉头。
　　——

　　十分钟后，郊区驰骋的马路上，一辆黑色的车快速而稳重地行驶而过。
　　路灯的灯光时不时地打在车窗上，车窗倒映着周云滦的侧脸，忽明忽暗，他的旁边坐着姜灵笙，姜灵笙打开副驾驶座的车窗，看着外面行驶而过的车辆。

　　观看比赛的粉丝已经陆续离开，这会儿还有几个没走完的，有开车走过的，也有几个粉丝结伴骑着小电车，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唱着歌，欢声笑语。
　　从前他不懂偶像的意义，看着这些可爱的小女生，他突然觉得，偶像还是个挺不错的职业。

　　“哎周老师，听说你之前也参加过选秀节目。”
　　周云滦开着车，“嗯。”

　　“你也算偶像吧。”
　　周云滦想了想，“现在，不算了。”

　　“嗯？”姜灵笙看向他。
　　周云滦说：“我已经很久不唱歌了，也很久没有上过舞台，一天三百六十五天，基本都在剧组。”

　　“啊……那多没意思啊。”姜灵笙有些可惜。
　　“嗯。”周云滦说：“拍戏是挺没意思的，但是作品出来后，也挺有成就感，影视作品也会感动很多人。”

　　“就像舞台上的偶像，感染台下的粉丝一样吗？”
　　“差不多，只是形式不一样，让人开心或者让人感动的意义，是一样的。”

　　姜灵笙凑过来，笑嘻嘻道：“所以，你也讨厌林婧是不是？她们根本就不懂这个行业存在的意义，却可以在这个行业耀武扬威。”

　　周云滦看了他一眼，“有时候，是有这种无奈，但是能做好的，就努力做好吧。”

　　“周老师……”姜灵笙看着他，眼睛里仿佛冒出了小星星，“你这个样子，好帅哦。”
　　周云滦皱着眉头，“要我把你扔下去吗？”

　　“哈哈哈别嘛。”姜灵笙撒娇道，“哎……你怎么还脸红了……”
　　“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姜灵笙举起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