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审判》抱落

6、嘻嘻嘻，哈哈哈

　　咔——
　　咔嘣咔咔咔嘣——

　　“嗷嗷啊——妈呀！”坐在庄可心边上的陆伟东忍不住往旁边退着，腿一抖，连人带椅摔倒在地，恰巧倒向了庄可心所在的方向。

　　他惊恐的爬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面前的庄可心身上插满了菜刀，就是那种剁骨头用的大刀。
　　没有人细数到底有几把，但毫无疑问，是小圆所说的二十三把。

　　最可怖的是脸上的两把菜刀。
　　一把横跨她的眉心、左眼、左耳，嵌入头颅。另一把将她的鼻子和嘴巴砍成两半，刀柄像是多出来的下巴，诡异又血腥。

　　没有人看到菜刀是什么时候甩出的。
　　只听见那咔咔嘣的剁骨的声音，庄可心连一声凄厉的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二十三把刀定格成一副诡异的血腥艺术画面。

　　【第七轮啦~】
　　【大家不要紧张嘛，看了一出节目，小圆的心情变得好起来了呢。】

　　【撒，快点坐好呀，要开始下一轮游戏了。】

　　陆伟东战战兢兢的坐回原位。

　　【来，先抽个法官吧~】
　　【唔，6号玩家钱乐希，恭喜成为本轮法官！】

　　钱乐希的坐在椅子上，不过刚露出一个头，肩颈与桌面齐平。
　　她平静的看了眼桌面，慢慢从椅子上跳下去，双臂奋力趴在桌上，开始点选数字。

　　“好了。”

　　【法官已选定数字。请问是否有人抢答？】

　　【……3……2……1】
　　【无人参与抢答，抢答环节作废。】

　　【本轮法官钱乐希获得特殊奖励“强制指定抢答权”。】
　　【下面，请指定发言顺序。】

　　乐希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左侧与她隔了两个座位的钱望。

　　她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一点星光，安静淡漠，又空洞冷然。不知为何，没有被她注视的夏忆都忽然觉得心里一凉。

　　可是那个叫钱望的男孩只是撇撇嘴，面带不屑。

　　“右边。”

　　【5号玩家陆颖开始发言。】

　　陆颖忽然按住桌面，身体倾向乐希的方向，面上笑嘻嘻道：“唔，小朋友，有没有提示呀。”

　　这场节目完全不限制他们的交流。
　　就像是许尤直接告诉了沈望月他的神秘数字一样，只要当事人愿意说，完全可以破局。

　　乐希看了眼陆颖，动作缓慢的有些僵硬，从她小小的唇间发出的平静至极的稚嫩声音：“交换。”

　　“交换？”陆颖笑了起来，红色的指尖将皮肤衬的更加白皙，“好呀，下次我是法官，同样给你优待哦。”

　　乐希平静的将视线移到自己前方。

　　“直接砍半。”

　　“哦？那就50。”陆颖耸耸肩，“你可真不像个小孩子。”

　　【4号玩家何晓筱开始发言。】

　　何晓筱一直低着头，几乎把头埋在圆桌的桌布里，漆黑的披散的长发乱糟糟的，遮住了她整张脸。

　　但此时，她忽然抬脸。
　　露出那张瘦削到可怕的脸颊。

　　“哈哈哈哈，嘻嘻嘻。”她咧嘴笑了起来，眼眸里带着几分疯癫又漆黑的笑。

　　“这孩子，又犯病了！”她的父亲，也就是坐在对面的何施开口道，“她一发疯，就开始胡乱说话。”

　　何晓筱忽然面无表情看着何施，沙哑的声音让人莫名想起干枯腐烂的断肢：“你闭嘴。”

　　何施明显一噎。

　　“你叫乐希？”何晓筱看向乐希，因为瘦弱而显得异常大的眼睛可怕的凸出着。

　　乐希充耳未闻。

　　“嘻嘻嘻。我闻到了。”何晓筱自顾自说道，“一样的味道。身体在发臭，要坏掉了的味道。”

　　一直安静的像是听不见声音的乐希忽然转过脸，看向何晓筱。

　　何晓筱的脸颊不自觉的扭曲起来。
　　一半带着笑意，一半面无表情。

　　“你也闻到了吗？这里的人，都好臭哦。只有我和你是一样的。”何晓筱歪头哧哧笑了起来，“但是我们也臭掉了啊。”

　　[！？什么意思？]
　　[这里的人都好臭？是不是指这里的人都有罪。]
　　[为什么她说只有乐希和她一样？]

　　[拜托，一个傻子的疯言疯语，有什么好研究的？]
　　[疯子和天才只有一线之差，通常末世的语言都是疯子神父或者傻子乞丐的预言。]
　　[朋友，少看点电影吧。]

　　何晓筱忽然停止扭曲的笑意，面无表情道：“25。”

　　乐希也收回了视线：“比25小。”

　　【3号玩家陆伟东开始发言。】

　　陆伟东心有余悸的用余光看了看庄可心的尸体，心里一颤，总觉得自己下一秒也会变成这样。

　　他努力扯出一个自以为慈祥的笑容：“小朋友，叔叔也跟你交换好不好呀。”

　　“切~瞧你那副怂样！”陆颖嘲讽道。

　　似乎受到庄可心死去的刺激，陆伟东的情绪变得不受控。
　　他听见陆颖的讽刺，忽然起身，几个大步向前走向她，一边骂骂咧咧道：“你个小兔崽子，臭丫头，敢骂你爹了！”

　　陆颖的表情忽然一怔。
　　接着，陆伟东的巴掌就甩在她的脸上。用力之大，清脆的耳光声伴随一声刺啦的椅子倒地声，陆颖跌坐在地上。

　　“欸，你怎么这样？你怎么可以打你女儿？”最先坐不住的是沈望月，他忍不住起身，看着陆伟东质问道。

　　沈望月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家里还算和谐，腌臜事不多，就算有些什么，家里人也不曾让他接触过。

　　所以，这就养成了他骄纵矜贵，实际却又有些单纯善良的性格。
　　许尤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他从来不反抗沈望月对他不痛不痒的“欺负”，因为后来，这都会变成沈望月对他的愧疚。
　　愧疚也是一种情感。

　　“孩子是我自己的，我打她怎么了！老子还养了这死丫头这么多年呢！”陆伟东叫嚷着，尖嘴猴腮的模样显得有些狰狞。

　　“你，不可理喻！”沈望月忽然有些词穷。

　　“他妈的你个死同性恋，管我怎么管教我女儿……”

　　砰——
　　陆伟东被踹翻在地。

　　陆伟东抱着肚子痛苦嚎叫：“哎哟喂，谁他妈的——”
　　但声音忽然淹没在喉间，他对上一双狠戾的双眸，顿觉一股危险的寒气冒上头顶。

　　“我说过的吧。”许尤嘴角噙着一丝笑，却冷的让人胆寒，“别对他叫嚷。”

　　“对——对不起。”陆伟东哆哆嗦嗦的道歉。
　　欺软怕硬是他这种人的本能，他会对陆颖随意打骂，正是因为陆颖无法反抗。但他也有无法反抗的时候。

　　沈望月看了看许尤，觉得有些恍惚。
　　他可是还动手打过许尤的，那个时候……许尤不是被他打得无力还手吗。

　　其实一开始，他不知道许尤的心思时，他们还是好过一段时间的。他并不在意许尤的出身，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室友。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回寝，看见许尤半靠着墙壁，微张着嘴喘息，神色迷离。
　　这不是什么稀罕事，谁没有这种时候呢。但他却看见许尤动作时专注的对着手机上的一张照片，而照片上的人，正是他。

　　那天起，他和许尤就闹翻了。
　　他带领寝室的人作践许尤、欺侮他，甚至联合全班一起孤立他。

　　这不是许尤的第一次的告白。
　　他曾经来找过沈望月。但被一个同性喜欢、甚至对着自己的照片做出自-慰这种事，让沈望月觉得不可置信又恶心。

　　他在许尤告白的瞬间，动手揍了他。
　　许尤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那时候只觉得许尤是个弱不禁风的穷学生。没想到……他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警告！3号玩家陆伟东开始发言。】
　　【倒计时：10秒。】

　　【10……9……】

　　“多少，多少来着！唉哟喂！10！10！”

　　钱乐希像是没有看到之前的那场闹剧，平静道：“比10大。”

　　在小圆的警告下，所有人坐回原位。

　　【1号玩家托马斯开始发言。】

　　托马斯手指点了点桌面。

　　10到25吗？
　　如果是这个女孩，她会选择什么数字呢，又是为什么呢？

　　“合作？”托马斯不等乐希回应，继续道，“你知道，多一个人，你就能更容易达到自己的目的。”

　　托马斯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单纯的小孩。
　　一个刚上小学的女孩，不是她这样的。显然，她有着明确的复仇对象，而对象就是那个男孩钱望。

　　不管是双方表现，还是圆桌上的人物关系，都显示他们两人是对应的指控与被指控的关系。

　　乐希沉默了一下。

　　“你知道吗？”乐希看着他说，“有些人，会下地狱。”

　　“不会是我。”托马斯笑了起来，“我选20。”

　　看来乐希答应跟他合作了。
　　地狱？只要不选地狱的层数就行了呗。这个女孩有点意思。

　　“大了。”

　　【12号玩家杨促开始发言。】

　　“我……我也跟你合作！也给我一个提示吧？”杨促有些紧张的看着钱乐希，就像是一个进城的农村男生，不知所措。

　　乐希面无表情，没有理会他。

　　“为什么我不行呢？”杨促急了。

　　“我不知道。”乐希稚嫩又冷淡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但就是不行。”

　　“为什么呢！”

　　“嘻嘻嘻，哈哈哈。”何晓筱又开始疯疯癫癫的笑起来。

　　乐希看向何晓筱：“是他？”

　　“嘻嘻嘻，哈哈哈。”

　　“是吗？”乐希面无表情的扭回头，看向杨促，“继续吧。”

　　[！？]
　　[所以嘻嘻哈哈，是另一门语言吗？我怎么什么都没听懂？]

　　[疯子的话只有疯子能听懂。]
　　[这个女孩大概是个精神分裂，你懂的，或者是臆想症什么的。]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奇怪。]
　　[为什么疯筱要说乐希跟她是一样的味道呢？我觉得，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太离奇了吧，我看你也疯了。]
　　[她“看”到了，乐希跟她受到了同样或类似的伤害，所以她觉得她们是同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