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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回到追云(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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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红苗第一个念头是自己换腿给许梦白,但一想到沈青珉,便知不可,改口道:“我立时下山去!山下那么多人,总有新死的,我去买也好,去求也好,总能带回合适的!”
紫衣青年却更是怅然:“师父,不行的。我们修仙之人,血脉强韧,已非常人能及,如果接的是寻常百姓的腿,受不住灵力运行,许师弟便与仙门无缘了……”
谢红苗“啊”了一声,再说不出话。
虽则自己一开始给男一男二定的目标就不是成仙,但在这修仙为尊的世界,无法使用灵力,许梦白就等于从此被踢出了主线。
至此,三人皆是沉默无言。
走了几步,却听得院前一阵喧闹。
原来是院门被人擂响,里头看门的小童还在问话,大门却被人从外踹开,两个追云派弟子担着一人直冲进来,为首的那人便高声呼唤:“张长老!张长老!救救我徒弟锦城!”
那人正是原来随谢红苗去钟家收徒的,而他说的“锦城”自然就是……
谢红苗与紫衣对视一眼,都迎上前去,只见那担子上躺着的人果然就是钟锦程,面如金纸,满身血气,奄奄一息。
紫衣当即出手,在他头顶、人中、喉间、心口速点数指,输入水性灵力抢救,却是一脸震惊:“怎么回事?为什么筋脉没有运行?”
一问之下,那人却是潸然泪下:“他……他的丹田灵根教人,教人整个挖去了……”
紫衣惊呼失声,猛地将钟锦程身上的布单掀起,只见他的衣裳本身红黑,而破开的腹部之内血肉模糊。
青年在他的动作下猛地“嘶”了一声。
谢红苗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上头,猛地抢上前去,俯身问道:“是谁干的?是不是一只老虎妖和御兽门的人?”
“谢……红瑶?”钟锦程的眼睛睁了睁,然而一开口已疼得嘴唇发颤,难以再出声。
这时,医药局的弟子都已听到动静出来,张佰草长老面色凝重,一挥袖子:“速速送去里间!”说着点了紫衣和几名得力弟子入内。
大门轰然紧闭,其余人只能在外等候。
送钟锦程来的除了他师父,还有一同从钟家收的他的堂弟,虽是外人弟子,二人却总是形影不离,此时已是泪如雨下。
谢红苗也不想着回去装睡了,御兽门的祸事又起,此时一心只想等着钟锦程出来。
这一等便等到了午时,张佰草当先而出,看看最先迎上去的钟锦程的师父和那王姓堂兄,却是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那师父堪堪站稳,那王姓堂兄却猛地惊呼一声,跪坐在地。
谢红苗与出来的紫衣对视,只见对方也是双眼通红,面有泪痕。虽则原来多有不睦,却也不忍见其身死。
“你们来,师叔有话与你说。”此时却听张长老招手让钟锦程的师父和谢红苗过去,直走到长廊尽头,方道,“这孩子……已然是不成的了,有件事你这做师父的还可替他做主。”
说着指着谢红苗道:“他的弟子前日也是身受重伤,如今右腿待接。我看钟锦程与他身高相仿,血脉也尚完整坚韧。咱们一派中人,同气连枝,若是你同意……”
却听身后一声哭喊高起:“不,我不同意!”
转头望去,正是那钟锦程的王姓堂弟。
此时已哭得满面通红、双眼肿胀,却还嘶哑着声音:“我不同意!我堂弟还有气在,你们……你们凭什么锯他的腿!难道便只有他谢红苗的徒弟是人,我堂弟就不是了吗!”
这一下,众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目光便齐刷刷地集中到了谢红苗脸上。
若在以往,谢红苗时刻秉持着原作人设,还要再傲上几句,此刻却说不出话了。死生面前,稍有良知,也不敢大放厥词。
张佰草咳了几声,只向着钟锦程的师父道“你好生劝劝”,说着离开去疏散了自己这边的弟子。
而那王姓堂兄膝行几步,却对着对方哭求:“你救救他……救救我堂弟啊!你是他师父,你知道,他有多努力的!”
钟锦程的师父任由他抱住,也是潸然泪下:“我又如何不知……自打在剑道比试中落了败,他便日夜苦练,又托我接下去连丘州寻宝的任务……唉,也是我太疏忽,任由他独自去探路……我,我……”话未说完,已是仰天长叹。
向着谢红苗一拱手:“谢师兄,你徒弟的事……我真的说不出口,无能为力。哪怕师门责罚,我也……”
谢红苗喉间滚动,满口苦涩,只默默点了点头。
却在此时,钟锦程所在的里间又有一人奔出,怯怯道:“谢师叔……这位钟师兄说,让你进去,他……有话对你说。”
谢红苗一怔,手指自己,却见那人连忙点头:“对对,师叔快些,他的药……时效不长了……”
谢红苗再不犹豫,当下跟随而入。
奄奄一息的青年躺在病床上,许是药效,双眼睁开了,面色也较之前红润了许多,见到人先是嘲讽地一扯嘴角:“方才,我都听到了……谢红瑶,你也有要求人……的时候啊?”
早在钟家时,他是家族瞩目、眼高于顶的大少爷,直到被谢红苗拒绝收徒,此后便一直与他不对付,此时刻薄几句也在意料之中。
却听他咳了几声,继续道:“你若……跪下来求我,我……咳咳,倒可考虑。”
房门未关,门口的人都能听到。谢红苗叹了口气,抬手止住要上前的郎玄和紫衣,一撩下摆,便跪了下去。
这一下众人都是震惊,就连钟锦程也是双目圆睁:“你……”
谢红苗却是神色平静,只要能医治好许梦白,更大的代价他也愿意,何况不过屈膝一回,当下认真道:“钟锦程,你若还有什么心愿,都可以告诉我,我必赴汤蹈火,为你达成!”
“呵呵……”钟锦程怔了怔,笑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化作了剧烈的咳嗽,“你对你的徒弟……真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