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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威武大将军(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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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下去吧,庞弘那厮,安敢如此嚣张?”姜辰虽沉着面孔,手提利剑,可神情已冷静下来,毫无冲动之色。
“大人,您作何打算?城中百姓俱以大人您马首是瞻啊。”小婉眼含珠泪,殷殷看向姜辰。
“本官,这就去会会那庞弘。”姜辰嗤笑一声,拔步朝前庭走去。
目送他的背影,小婉用衣袖拭泪的手停住了,脸上不似方才悲痛,颇有几分呆然之状。
眼下的情况,和那位仙人哥哥所料竟无分毫差别,庞弘午夜寻欢作乐,姜大人听她这一番悲戚诉语,又几句添油加醋的撺掇,必然会前去找庞弘理论。
“仙人哥哥,果然厉害。”小婉拭去眼泪,转泪为笑。
姜辰提剑迈入门槛之时,里面众人犹未觉察,喝酒吃肉,弹奏跳舞的伶人袒胸露乳,多个坐在庞弘及其党羽身畔,其情形比之昏庸荒淫的吕主更要让人作呕万分。
姜辰怒目欲裂,在门口站着,好容易压下怒火,屋内庞弘这才注意到他。
“哟,这是谁,这不是姜大人来了吗?我的眼睛没有花吧?是你,姜大人。”
这几日,庞弘把宾州城烟花之地的女子轮番叫来府中寻乐,快乐似个神仙,把姜辰的事也放在了一边。不过现在既然撞见了,也终于可以和他谈谈王妃的事了。
“是我姜辰,庞弘,朝廷让你来督军,你就是这么做事的?把我好好的太守府,弄得乌烟瘴气。”姜辰边拭剑边道。
“姜大人,你老老实实把军权和王妃交给我,裴大人高兴了,你也自然就好过了,奈何与我为难?你这是什么意思,还带着剑呢?莫非想对我一个朝廷命官动武不成?”
“如今你这副模样,让我难以相信,把宾州城交到你手里会是正确的选择。况且我姜辰,只听义父的命令,还轮不到你一个京城来的阉官来说三道四。”姜辰低哼一声,冷冷道。
阉官一句话,直让庞弘酒意醒了大半,却又似更醉了。
“你个被姜丰收养的狗杂种,也敢寻我的晦气?明日我就去那西楼,把王妃接出来,姜辰,是你不识好歹!”
“你敢?!”姜辰握紧剑柄,低声怒喝。
触及王妃,便是他的逆鳞。
“我有何不敢?”庞弘见挑衅到他,乐的大嘴裂开,笑出一口歪牙,“我不仅要把她人弄出来,我还要让她来陪我吃酒,姜辰你与那王妃有染多久了?金屋藏娇啊,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勾人。”
庞弘此言一出,在姜辰心目中,这已是一个死人。
但他不能失了冷静,皇甫安的锦囊中说——
“与其他日受制于人,将军不如今日拔剑而起,以将军一人之力,亦能制压满堂之人,便以‘侮辱王妃’之罪逮捕庞弘,定宾州之局面。将军须注意庞弘身边黄巾之人,向日乃刑场之刽子手,颇有武功,不易察觉,莫为算计。”
姜辰定睛凝视几人,庞弘酒囊饭袋之徒,只需手指轻抬便能制住,他身边确实有一黄巾之人,双目阴鸷,双颊瘦削,若不是皇甫安提起,姜辰未必会注意到,此人两手拢于袖中,似有什么动作。
“萧王妃乃当今圣上的舅母,庞弘你一个小小阉官,也敢出言羞辱皇亲国戚?今日你既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话,便不能怪我姜辰手下无情了。”姜辰说罢,回身关上门,合上门栓,将庞弘等人困于室内。
几人除了黄巾之人,皆醉了酒,虽察觉不妥当,却没有反应过来,那黄巾也是按兵不动,只等姜辰持剑靠近。
姜辰来至几人近前,那些烟花女子早已吓得躲在一旁,却也有人极其好奇,这坐镇宾州已久的姜大人忽然对庞弘发难,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眯着眼睛偷看。
“姜辰贼子,你这是要造反!”庞弘喝着,将酒杯掷向姜辰。
姜辰偏头一躲,蓄力刺剑,佯攻庞弘,实则防着一边的黄巾。
那黄巾从袖中拿出两片利刃,趁姜辰身体向前,便割向他的颈间,动作之快,让人匪夷所思。
姜辰心下寻思,好一个阴险小人,若不是皇甫安提醒,此刻便已着了道了。他定了定神,回剑一挡,破了这利刃,起脚一踹,将庞弘踹向黄巾。
这下两人都惊住了。
姜辰提剑走近二人,庞弘颤声喊道:“拿……拿下他!”
嗡嗡前涌的,皆是无能的走狗,姜辰一剑在手,击倒数人不在话下,最终将利剑横在庞弘的颈上。
庞弘跪地喊他“爷爷”,姜辰极厌恶此人模样,本想一刀抹了他的脖子,终究想到自己立场,若是杀了朝廷派来的人就真的再无退路了……
制伏庞弘将其爪牙都软禁起来后,整个太守府皆在姜辰一手掌控之下。姜辰心情有些烦闷,因为自知这样做是触犯了朝中大人的利益,不过,他并不后悔。
本来一直将惜云置于西楼,藏着掖着不敢让人知道,因为皇甫安,也一朝为天下人所知。既然如此,倒没有什么好掩人耳目的了。而且,因此他其实有种心头大石落下的感觉,一直以来只有他和惜云知道的事,现在被人拆穿,他那本不可见人的心思被天下人知道,反而痛快了不少。
他姜辰是个汉子,虽然确实掳掠了萧惜云,但没有什么羞于承认的。自古美人配英雄,他怎么算不得是一个英雄呢?
姜辰命人把萧惜云带到了太守府,从此倒也不必偷偷去西楼与之会面了。
此时,皇甫安正坐在天字一号的客栈房间里,和四个飞鹰队的手下闲聊。知道的人知道这是在进行特殊任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道出游的人。
虽然姜辰封锁了消息,但是飞鹰队的人还是刺探到,姜辰把庞弘软禁了起来。
敢和朝廷的人对着干,实在是有勇气。
玄女道:“这姜辰倒确实是个良将,有情有义有勇,着实不可多得。”
“其中谋略,莫非是皇甫参将您锦囊中的主意么?”朱鬼难以按捺心中疑惑,问。
早知道,他们刚进入太守府的时候,姜辰还对庞弘不管不顾,难以料想如此短的时间内,他会忽然做出这么大的手笔。
“不可说,不可说也。”皇甫安边饮茶,边掩唇微笑说。
如此姿态,不显女气,极是风雅。
这也是奇怪,同样是做事,跟着许沐总是极其庄重肃穆,而跟着皇甫参将,心情就跟游玩似的,偏偏还能办成事,叫人好不感叹。
满桌的鲜果,几人随意拈来吃,片刻功夫,白娄已吃了一盘,笑说:“不知此时,主公他们在做什么呢。”
“定然是在与沧州太守等人斡旋。”提到正经事,苍氐面目肃然的道。
沧州城,众太守齐聚议事厅,沧州太守徐冀在此地素有威名,其影响力比形同虚设的暨东提督更为深远。
多年前徐冀就开始未雨绸缪,意图掌控这暨东之地,只可惜朝廷不给面子,空降一个京官来督察,亦不肯提把他。现如今徐冀也看好许沐,想到家学渊源甚深的杜成杜太守都投降了,自己也可以献个殷勤给许沐,日后统领这暨东之地不在话下。就算局势改变,他也大可以弃许沐于不顾,并无什么负担。
如此做好两手准备,徐冀便邀请许沐来议事。听闻哨亭来报,许沐仅领三千兵马,即将到达城门口,徐冀不可谓不震惊。
竟然就带三千人来了,大军位列后方压阵。这份身先士卒的气魄,非豪杰不可效仿。
徐冀想的十分深远,一则许沐并非有勇无谋之人,可见虽然就三千兵马,这三千兵马却有吞吃整个沧州的实力,二则,许沐在试探他们是否会趁虚而入。
“快请将军入城吧。”徐冀吩咐传令官。
按理说,此时出城相迎更为恰当,但听闻许沐手下一员猛将名叫荆泽的,可于一个照面之间将人生擒,因此徐冀不想冒险。
城门之外俱是各州太守的军队,许沐则领三千士兵入城,如果徐冀等人想动手,此可谓瓮中捉鳖,是再没有比这更恰当的时机。
但那三千精兵,硬是步出了铁蹄万匹的气势,自入城之际,便给人十足的威慑力。为首的许沐,身穿银甲,身姿俊挺,坐镇马上,有如泰山之尊。
待许沐到达府门,徐冀出门来迎,许沐、司元洲与随行军官进入太守府会客厅,里面的诸位太守已等候多时。
许沐见状以颇为嘉赏的目光看向徐冀,道:“有劳徐太守了,介绍这么多豪杰予本将认识。”
“大将军您说的哪里话,暨东已拜倒于您的威风之下,这些同僚呢,您迟早都是要认识的,我只是借此机会,让大家一同瞻仰下您的风采。”徐冀笑呵呵的说。
徐太守马屁拍的溜,奈何连同是太守的诸人都不敢接,他们心里还犯嘀咕呢,对于是否投诚之事还缺一个决断,又没有徐冀这般圆滑世故,只得似有若无的点点头,一副小和尚念经的迷惘之状。
司元洲闻言笑了,道:“要说风采,我们皇甫总兵的风采,倒是除主公外无人可出其右的,徐太守,若是他日有缘再会,定要见见皇甫总兵才好呢。”
一语确实勾起了徐冀的好奇心。
“我也听闻大将军军中,这些时日一位青年声名鹊起,便是这皇甫总兵?只是不知他有何高妙之处,让司军事您也如此高看。”
要说司元洲,他此时心中已有让一行人全身而退的计策,只是假借皇甫安的名头,倒有些担心许沐生气。
不过,提起皇甫总兵,许沐只是微微晃了晃神,倒没有表现出不虞之色。
“皇甫总兵,和我们主公乃是发小,主公也是照料他如同亲弟一般,让我们这些没有兄弟共事的同僚好生羡慕。此次主公外出,皇甫总兵万分担心,却也想出一计,可保主公全身而退的。只是,诸位能不能见识到,倒要看接下来的局势了。”司元洲说此话时,口吻让人如沐春风,但听其言外之意,只觉阴风阵阵。
徐冀自然没有蠢到,觉得许沐会毫无准备的前来沧州。此时听司元洲这么说,便断定了心中所想。
许沐定有后路。就连眼前的许沐,究竟是不是许沐本人,都开始可疑起来。看来,不可轻举妄动啊。
“哈哈,大将军麾下,奇人异士确实极多啊。”徐冀说着觑了许沐身边一眼,没有那位传言中有“门神”之称,黑髭高鼻的荆泽荆都统,可却多了陌生的黑衣人。
不用说,虽然荆泽不在,许沐近旁的护卫必然也是极其严苛的。
近斗难敌,远攻又有荆泽,若真要擒住许沐,给当朝邀功,似乎瓮中捉鳖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现下徐冀只是有此设想,他同样也设想了对许沐投诚的好处。两手打算,互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