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影街》段玉箫

1、街道

　　顾亦安来到了这条街上，就像他好像预料到了一样。
　　他不记得他从何而来，只记得来的那条路上好像很黑，越走越空旷，没有一个人影，除了他自己。好在有那只猫，一只陪了他走了很久的猫。
　　那只猫是什么时候陪他走的呢？他不知道。但这时它跑丢了，顾亦安心里很慌乱，毕竟是陪了很久的同行者，不是朋友也是熟人了。顾亦安连忙就去找它，于是就来到了这条街上。
　　“啾咪，啾咪？”顾亦安现在有点恍惚，这是他这么久才第一次看清除了猫和自身以外的事物，望着眼前的一切浸透在暖黄色的灯光里，这种久违的温馨感和放松让他只能莫名喃喃着那只给猫咪取的名字。
　　“嗯，嗯。”亦安晃过神来，想起自己的猫还没找到，怎么能如此松懈。
　　那只有紫粉色飘花的白色身披的蓝瞳猫现在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虽然顾亦安现在诧异猫居然有紫红色的，但感觉好像这又理所当然。
　　“毕竟现在找猫要紧。”顾亦安对自己说道。猫的颜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一只陪了他很久的猫。
　　整条街的墙壁主要都是由卡其色的墙灰涂满的，建筑和自然的和谐完美展现了托斯卡纳风格的优雅和舒缓。只是有一座类似巴洛克和现代建筑结合的酒吧在此格外的显眼，里面也许很热闹。
　　顾亦安不知觉地走了过去，透过泛着淡茶色的玻璃似乎能看见酒吧的前台有一个人在那儿看书，惬意而悠闲，不知道是否有营业，门外倒是和周围的民房与店铺一样种了些六倍利和矢车菊，路灯架上挂了一盆纯白的三色堇，细看居然在轻微颤动着，突然间一条又着一片紫粉斑块的尾巴探了出来，紧接着一只猫从堇菜堆里滚进了亦安的视线内。
　　“啾咪！”顾亦安连忙冲了上去，试着把那只享受的紫罗兰香气的小肥猫抱了下来，“原来你在这，怪得我一顿好找。”
　　这是，酒吧的门看来，只见原先坐在前台的那位男性走了出来，黄昏的霞光打在他的脸上，在他脸上细细的绒毛撒下柔光，矢车菊蓝的眼睛里似乎装入了九重天湖水，天下温柔占三分。不得不说着普通的出场在好的相貌的加成下，在顾亦安的心里泛起了几点涟漪。
　　先是一小段诡异的沉默，疑是酒吧店主的男人在亦安的凝视下开口说了一句：“顾？，顾客吗？我是这家小酒馆的店主，看你在门外站了一会，是否进来坐坐？我看你面生，应该是第一次到这个镇上的吧？”
　　顾客？我原来看起来这么像要进店消费的吗？顾亦安一阵恍惚，在脑海漂散的记忆碎片里好像听过这句话。“那是在哪呢？”亦安心想。但随之将其当成大脑对事物的自动处理失误而抛在后头了。
　　“嗯……那谢谢了。”顾亦安觉得这个热心的店主让人觉得亲近，虽然以前从未见过但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就像那只猫和这个酒店的灯光一样，昏黄的时光的旧忆，是沉醉的记忆又或者其他什么值得怀念的老物件。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但是切实令人松懈和舒适。清晨与黄昏的界限在这个小镇里变的模糊，就像他的记忆和对面这人的青春还是时代感都已经看不清了。思绪瞬间被拉长，而思维又在刹那间如此清澈明了地意识到了眼前这人的美，自己奇怪的状态和濒临破碎的现实感。
　　顾亦安就这么跟着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店主走进了酒吧。时间大概是清晨吧，虽然刚走进小镇时的似乎被夕阳笼罩的房子变的清晰起来，尤其是走进店里，淡淡的麦草和橼柚的清香给模糊的意识一下轻击，顾亦安好像清醒了过来，在这片微凉的空气中，与暖光融合后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地自然和谐。
　　店长在酒架上拿了一深紫玻璃瓶的饮料倒入了琉璃杯里。透过湛□□罩的灯光，顾亦安觉得自己平静地不自然。装着玫红色液体的容器被放在浅褐原木的桌台上，店长随性的用左手推到了顾亦安面前，无名指上银色的好像镶嵌莫桑钻的戒子吸引了他的目光。店主看了看亦安，轻笑了下说：“要不试试我最近的新饮品。不含酒精的。”
　　莓果的甜香混合着迷迭香强烈的味道刺激着顾亦安，他没有拿起那个杯子，这看起来有点犹豫。
　　“先生，你我只是第一次见面吧？”顾亦安问。
　　“是的。不过好看的人总是使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多出些优待。”店主的笑意更浓了，但依旧像春风拂柳般的亲切。
　　“你新来此地，但这下大概是要久留了。至少三个月才能出小镇。”
　　“为什么？这镇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顾亦安不自在地盯着那杯正被店主注入蓝绿色似乎是留兰香，蝶豆花和青茶提取物的液体后变成暗红色的饮品，有了一种一言难尽的感觉，不过出不出去不是很重要，重要的他要怎么待在这里。毕竟他没有钱，也没有身份证明。
　　“没什么只是「暗潮」要来了，出去的话比较危险。”店主的眸子沉了沉，空气的味道变的复杂起来，浓烈而又冷静，“不过你似乎并没有可以在此流通的货币，也没有工作和身份证明，但现在却需要留宿在此。我下午可以带你去找一下附近旅店的老板，让他给你安排一间房间吧，就以此当作我想与你结识的诚意可否？
　　先给你介绍一下他吧，你是需要的。那是一个喜欢装成中年大叔的青年男子，只是他真实面貌看上去是如此，你会见到稀疏的浅栗色头发和褐色圆墨镜是他最常用的装扮。他脸上的雀斑都是他贴上去的，那稀疏的杂毛当然也是。你可以叫他卡尔斯，他常对外这么称呼自己。”
　　顾亦安听到眼前这人崩掉了表面印象地一下子说出一长串话后有点不知所措。“谢谢您先生，我也想与您这位热心的人士结交朋友，您能帮忙实在是太感谢了。请问我能知道您的姓名吗？”顾亦安双手抱着杯子，两根大拇指在杯后搓动，他有点紧张。
　　“叶疏桐，朋友间的话不需要用敬称，我希望你也可以用更亲近的方式叫我。”叶疏桐向前微倾，顾亦安不由得退了点，淡烟草和雪松的气息将他环绕在怀里。“我也想知道你的名字。”叶疏桐勾了勾嘴角，似乎被这动作取悦到了。
　　“顾亦安，先生。”被这种气息缠绕的感受很微妙，微妙的安心而不是别的什么，顾亦安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好了。
　　“先生，我能问下你用的是什么香水吗？”顾亦安鬼使神差地问道。
　　“没有哦。”叶疏桐如是达到，但因为这突兀的话语而侧目看向了顾亦安。
　　顾亦安觉得非常尴尬，两颊微红，粉润的唇轻抿起来，也不懂自己会反常地做出这不合理的举动，有点无所适从。
　　叶疏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顾亦安快点跟上。
　　在小镇上七拐八拐，感觉并不长的路却十分复杂。“这里的路比较不寻常，看似一样的距离但是经过的路口和不同的路线走法都会影响到目的地的区别。”叶疏桐顿了顿，“所以在没有记清楚走法的时候一定不要轻易出门，还有就是来拜访的客人也要注意核查。”
　　“客人要注意核查？”顾亦安觉得诧异，更重要的是自己不也算是＂客人＂吗？为何叶疏桐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叶疏桐好似看出来他的疑惑解释道：“一般来说每天固定的时间点是绝对不会有来访者，但是在暗潮汹涌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不能保证。而且正常的人反而看起来会更微妙点，比如现在的你和我，其实表面有层微光，那是阵营的身份象征。并且你作为第一次来到镇上的人，微光反应的信息会更不同些。”
　　顾亦安听着点了点头，看着叶疏桐走向那个看似普通平民的房子敲门，带起了一阵朗姆酒香的清风。
　　“卡尔斯，麻烦你出来下。”叶疏桐敲着门说，顺便还往门下投放信件的可翻折口那丢了什么东西，然后迅速退开。
　　“叶！疏！桐！你特么的又把模拟菊尾刺给我丢了进来！淦！我不懂得这么看起来令人掉san的玩意你会玩这么久！”卡尔斯怒气冲冲地推开门，手里还抓着一根黄褐色带有骨刺的触手，想要把他头上的一大坨不明生命体拽下来。
　　“我不这样的话恐怕你第二天都不会出来，”叶疏桐挑眉，“你除了每月收次租费意外基本就宅在你那件屋子了。我怕真要等你自愿来开门，百岁兰都能开几次花了。”
　　“说吧，又是有什么新人？”卡尔斯没好气到，“下次再这样你研究所租费增倍！”
　　叶疏桐笑着看着他，转身叫顾亦安进来。亦安感觉自身有点僵硬，连走路都有点不利索，毕竟那个叫模拟菊尾刺的东西看着就很挑战他的三观。
　　叶疏桐笑意不见：“我都忘记把那个小玩意收起来了，吓到了吧？没事了。卡尔斯，你要记得给房间。”叶疏桐讲那坨乱甩触手的模拟菊尾刺收了起来，就像滚毛线球一下。卡尔斯看见顾亦安的长相略微震了一下，但看见叶疏桐的眼神暗示，马上调控了过来。
　　顾亦安不是很懂接下来做什么，毕竟这里不是他以前待会的地方，现在真正能靠的只有他自己和那只紫红色斑点猫。
　　卡尔斯晃过神说：“对，先进来。有些关于这里的事情待会说。”
　　叶疏桐和卡尔斯走在前面，顾亦安赶紧跟上，但却又被拉开了了一段距离。过道上形形色色的客人实在是太吸引人眼球，顾亦安总是能被突然飞过的黑色大水母，或者是什么晶体身躯的类人型生命体分//身。
　　在叶疏桐他们都快到会客厅时，顾亦安才恍过神小跑过去，但是一个白色圆球忽然臌胀起来，把路堵住了。顾亦安还能看见那球顶上有一只绿色的蟾蜍在蹦跳。怀中小猫咪抬起头，喵了一声又眯了起来，好像周围什么事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这年头□□也成敏感词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