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笔记本》原阙

9、反常

　　“我跟你一起过来不好吧，毕竟我早上才被她拒了。”肖子洋在一班门口犹豫。
　　“你刚才不是还说你已经放下了吗？”
　　“我是说我放下……碗了！”肖子洋尴尬，“这样被别人看到了肯定会说我死缠，我不要面子啊？”
　　您都缠那么久了还在意这个啊。
　　林了没理他，拉过一个男生，“同学，能叫一下徐紫薇吗？”
　　徐紫薇出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好，看到肖子洋后压抑着不耐烦说了一句：“我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即使不待见肖子洋，她的声音依旧柔柔的，让人发不起脾气，肖子洋没说话，走到栏杆边看风景去了。
　　“徐紫薇，这个笔记本是你的吗？”
　　林了把笔记本递过去，徐紫薇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很快大力把笔记本塞给林了，“我怎么可能会用这么脏的东西。”
　　林了盯着徐紫薇看，女孩的脸染上了厌恶的神色，就是不知道她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个脏兮兮的本子，还是不喜欢别的什么。
　　“没什么事了吧，我回去了。”徐紫薇的不耐烦已经写在脸上了。
　　“秦枫辞职了，你别去烧烤店找他了。”
　　徐紫薇眼光闪了一下，“他特地让你跟我说的吗？”
　　“不是，他没提你，既然来找你我就顺便告诉你了，”林了直言，“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假装看风景的肖子洋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
　　徐紫薇几乎是僵着脸进了教室。
　　离开的时候林了往一班教室里看了一眼，徐紫薇在用力擦手，仿佛她刚刚碰的不是笔记本，是一团恶心的垃圾。
　　林了给刚加上□□的罗佳明发了条消息：你们班是轮流做值日吗？
　　罗佳明秒回：是啊，怎么了？
　　林了：有没有人是永远不用做清洁的？
　　罗佳明：怎么可能，要真有的话那人已经被乱棍打死了
　　林了回了一个笑哭的表情，把手机插进兜里。
　　“我以后看见她是真的不会再有感觉了，”肖子洋释然，“我怎么就才发现她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呢？”
　　感谢你枫哥去吧。
　　林了猜想是昨晚热脸贴冷屁股让徐紫薇气着了，今天就拿肖子洋开刀，让他认清了现实。
　　“我去，她之前吊着我不会就是想让我给她办事吧？”脑子慢了不止半拍的肖子洋突然醒悟。
　　林了回了他一个父亲般慈祥的微笑。

　　“她没问你这笔记本哪来的？”
　　“没有，跟躲瘟神似的，都不愿意多碰。”
　　林了回宿舍时秦枫刚睡醒，他还真把窗帘掀了，说干就干，效率十分高。
　　林了把徐紫薇的反应还有自己的推测告诉了秦枫。
　　“这么看她是真的有点问题了，不管这个了，中午不是说给你看好东西吗，”秦枫把充满电的手机拿过来，招呼林了，“来，小帅哥，请你看睡美人。”
　　林了额头青筋一跳，不是很想过去。
　　于是秦枫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嗝~”
　　一个响亮的饱嗝从天而降，秦枫笑得捶桌。
　　“哈哈哈你做梦吃了几盘小龙虾？来数数，自己打了几个嗝哈哈哈。”
　　林了脸色黑入锅底，耳朵却红扑扑的，他愤怒地扑过去，“秦枫！我跟你拼了！”
　　秦枫眼疾手快甩开手机，躲过了林了的拳头。
　　他有心逗林了，四处乱窜，林了那么多招愣是没一下能打到他身上。
　　“等一下，好像有人叫我，”秦枫握住林了的拳头，“你先别吵。”
　　“你个戏精，还演？”
　　秦枫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垂，“嘘，不骗你。”
　　林了触电一样躲开他的手，瞪着他，这下真的不敢说话了。
　　“没声音了……”秦枫还没说完，又听到若有似无的女声在叫“秦枫”。
　　“我好像也听到了。”林了走到窗户边，楼下只有几个背书的学生，还都是男的，“下面没有女生。”
　　“秦枫，秦枫。”
　　“还在叫啊。”
　　声音太小了，秦枫都没办法辨别是谁。
　　他忽地悚然一惊，拿起被自己丢在桌上的手机放到耳边。
　　秦枫、秦枫、秦枫……
　　飘渺的女声从录像里传来。
　　林了也凑过来，听出一身冷汗。
　　“你……昨天没听到这个声音吗？”
　　秦枫摇头，他太累，当时估计已经托着手机睡着了。
　　他对人的声音很敏感，稍微接触多一点的人说句话都能听出是谁，这个女声很陌生，他不认识声音的主人。
　　录像里并不是黑漆漆一片，月光皎洁，照射在镜头中林了的脸上，显得宁静而安详，偏偏配上这声音，就有点瘆人了。
　　林了想起上午向依然说的故事，“你不会是被女鬼看上了吧？”
　　秦枫没好气的问：“哪个女鬼？”
　　“在406上吊的那个啊。”林了把向依然上午讲的鬼故事又跟秦枫讲了一遍，讲到后面自己害怕的不行，往秦枫身边靠了靠。
　　本来被女声影响到的秦枫心情突然就好了。
　　他把有声音的那一段又来回听了好几遍，否定了林了的说法。
　　先不说副校长406自杀是真是假，都不能确定是男寝406还是女寝406，况且这个女声听着很年轻，应该是个学生。
　　林了对秦枫这种好得惊人的心态表示敬佩。
　　他们俩最后决定弄一次大扫除，把寝室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发现录音机定时播放器之类的东西。
　　秦枫甚至以宿舍失窃为由去门卫那儿查了监控，结果只看到昨夜宿舍楼空荡荡一片，走廊里整夜寂静，否定了有人搞鬼的可能。
　　唯物主义者秦枫的三观受到了猛烈冲击，又连续听了好几遍录音，终于认命。
　　林了表示女声好像是从上方传来的，又抖抖索索地跟秦枫讲起了地缚灵……
　　“他们只能在自己死亡的地方徘徊，那个鬼还认识你呢，说不定你刚搬进宿舍就盯上你了，”说完自己更害怕了，他抓着秦枫的手使劲捏，“怎么办啊秦枫……”
　　他看着身边的林了：“你觉不觉得热啊。”
　　林了不解：“空调不是开了吗？”
　　秦枫暗示：“那你再靠近一点。”
　　林了懂了，再次脸红：“我怕鬼不行啊！”
　　秦枫笑道：“可以啊，我不是让你再靠过来点儿吗。”
　　林了白了他一眼，没一会儿肚子叫了。
　　“出去吃饭吧，都忙一晚上了。”
　　林了提议：“我们直接去网吧呆一晚吧……”
　　留在宿舍他的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住。
　　“以后都住外面吗？早晚要面对的，”林了的恐惧太明显，秦枫又安慰道，“白天睡够了，晚上我继续守着，别怕。”
　　林了心里一暖，又摇摇头，“我们一起守着吧，反正明天周六也没课。”
　　“万一真有鬼，我怕你吓晕过去。”
　　想想那个场面林了就怕得打颤，但还是坚持，“那我也不能睡，好歹我能帮你喊救命……”
　　秦枫反捏着他的手，“好啊。”

　　他们在学校对面的超市买了不少零食，打算一晚上就靠这些东西续命了，林了塞了五包薯片无数包泡椒凤爪在购物车里，困了就吃一包，秦枫直接扫空了一排泡面，购物车满得要溢出来了。
　　林了盯着一车泡面:“你对泡面是真爱啊……”
　　秦枫强调:“这个便宜，以后当晚饭。”
　　林了震惊:“你挣的钱是要攒着拿来买房的吧？吃个饭省成这样？晚饭也花不了多少钱，你的零用钱加工资只够吃早午饭？你每顿饭撒金粉了吧？”
　　秦枫睨了他一眼:“我留着娶老婆。”
　　林了干笑:“哥您想得可真远。”
　　秦枫又补充:“我只负责午饭。”
　　哦，对，早饭已经被冤大头罗佳明包了。
　　“前面那个是不是徐紫薇？”
　　林了看向秦枫示意的方向，两个穿着同款不同色长裙的女孩正手挽手在逛饰品区。
　　“是她，她今天穿的就是这条裙子。”
　　他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林了推着车假装在看商品，秦枫插着兜走在他旁边。
　　几个导购小姐已经不止一次看向他们了，还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聊什么。林了疑惑地对上其中一个小姐姐的目光，那个女孩立马扭过了脸。他又看看站在身边拿着一坨毛线看产地的秦枫，瞬间明白了，两个大小伙子出来逛超市还搞得跟小两口一样……
　　“枫哥，你不要那么入戏，这么一小团毛线你已经看了三分钟了……”
　　“做戏就要做全套，你敬业一点。”秦枫不轻不重在他脑门儿敲了一下。
　　林了龇牙咧嘴对着他，“要不是这里人多你已经完了。”
　　这是在暗示他机不可失？
　　然后秦枫又补了几下。
　　徐紫薇跟那个女生对着一个发卡居然聊了五分钟，林了无所事事，跟着秦枫一起看各种毛衣毛线的产地。
　　“欸，她开始皱眉了。”林了惊喜道。
　　秦枫随手拿过一个黑色渔夫帽戴在林了头上，“我容易被认出来，你过去偷听吧。”
　　假装自己是去给女朋友跳礼物，林了走到了隔壁展柜背对两个女生。
　　“那个男生帅不帅啊？”
　　“还行，成绩肯定不行，不然就来一班了，这种我真的看不上。”
　　林了嘴角抽了抽。
　　“也是，你就看得上秦枫了。”
　　“他好像还是秦枫的室友，本来想跟他处好关系的，谁知道他这么没眼力见。”
　　幸好徐紫薇很快提到了正事，林了有点听不下去了。
　　“哎哟，你不知道，我以为他是要帮那个傻逼出头的，结果一上来就给我塞了一个笔记本，我直接蒙了。”
　　“他不会也想跟你一起学习吧。”
　　徐紫薇不屑地笑了一下。
　　林了盯着正在看的手链晃了一下神，没想到进了育才，还能碰到这样不可一世的人。
　　徐紫薇的反应勾起了他的噩梦。
　　是吧，他这种学渣，就是太蠢了，就是该被排斥。
　　不远处的秦枫看出林了状态不对，给他发了条消息。
　　“小帅哥，怎么了，看上那条手链了？”
　　手机震了震，林了看着那条消息，欣慰地笑笑。
　　他笑着瞪了眼秦枫。
　　也不是所有人都那样。
　　“真的恶心到我了，我当时还打算翻开，突然发现很眼熟，才想到……”
　　“帅哥，是要给女朋友挑礼物吧？林了听得专心，被突然出现的导购小姐打断。
　　“这条比较偏男性化，你可以再看看那边的。”
　　林了摆摆手，“不了，我就要这个。”
　　“林了？”
　　身后的交谈声停止，林了暗道不好，徐紫薇已经发找他了。
　　“你怎么在这里。”徐紫薇抱着双臂，跟在学校那种温温柔柔的样子判若两人。
　　“不会是喜欢你所以跟踪了一路吧。”她旁边的女孩子对徐紫薇挤挤眼睛。
　　徐紫薇闻言放松了一点，“你怎么在这里？”
　　呵呵，超市又不是你家的。
　　林了亮出手链:“我给秦枫挑礼物。”
　　他看手链时确实就是在想哪条适合他的好舍友，最后他相中了手里这条。
　　很简洁，就是一根黑色的牛皮细带上面穿着一个银质的小骷髅。
　　没错，他觉得年级第一就适合这种中二非主流的配饰，感觉莫名有点酷炫……
　　徐紫薇看着这根手链，表情扭曲了。
　　林了猜想她是想代表秦枫强调一下审美，于是先发制人:“他喜欢什么样的我们都不知道，随便买买呗。”
　　说完立刻溜了。
　　秦枫在围巾展柜那边推着一大筐泡面晃荡了许久，林了才过来找他。
　　“你们班是不是盛产戏精啊？”
　　轮到秦枫一脸懵逼看着他了，“除了徐紫薇还有谁？”
　　林了用充满世界和平的眼神看着他。
　　秦枫回了他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
　　“偷听到什么了？”
　　“徐紫薇肯定有猫腻，”林了有点可惜的说，“被一个导购小姐姐打断了，没听到后文。”
　　咕噜~
　　林了的肚子又叫了。
　　“去结账吧。”
　　林了要把帽子放回去，秦枫制止了。
　　“你带这个挺好看的，别摘了。”
　　“不放回去你给我买啊？”
　　“是啊，就当给我新舍友的开学礼物了。”
　　“刚好，我也给你挑了个好东西。”
　　看着手链上的骷髅头，秦枫差点以为自己掉马了。
　　结果林了说:“学霸配非主流，反差萌有没有？”

　　“嗝~”
　　林了吃完了第四包凤爪，喝了两盒半牛奶，还吃了两碗泡面，撑得不行，直接躺在了地板上，秦枫已经提前铺好了一层床单，也不脏。
　　秦枫在拿小锅煮他的第三包泡面，林了闻着味儿，“泡椒的。”
　　“嗯，你还能吃吗？”
　　林了摸摸肚子，“不能了。”
　　这才凌晨两点，他的购物袋已经吃空了一半。
　　林了大概是秦枫见过胃口最大的了，长得那么瘦，居然这么能吃。
　　他们提着四个大号购物袋经过宿管窗口的时候阿姨还以为是哪个学生的家长来看孩子了。
　　林了给了阿姨一盒牛奶，让她晚上好好休息。
　　千万不要闻到泡面味儿来找麻烦。

　　哐当一声，是从厕所传来的。
　　“秦枫！”林了弹起来，下意识抓紧秦枫的手臂。
　　“我去看看。”
　　“一起去。”
　　秦枫慢慢扭开厕所的门，发现是沐浴露掉到了水盆里。
　　“你是不是洗完澡忘收拾了？沐浴露滑到地上了。”
　　林了尴尬的摸摸鼻子，“好像是吧。”
　　这一声让林了完全清醒了，比泡椒还有用，于是他开始假装无意地往秦枫身边靠。
　　秦枫唇角勾了勾。这种被需要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快点凌晨四点时，还是没有异像，今晚就这么安全度过了，他们开始收拾残酷。
　　“这么多味道混在一起，我的鼻子要失灵了。”林了迷迷糊糊地说，但是没人回应。
　　“秦枫，你是不是睡着了啊。”
　　“嗯……”鼻音浓重，困得不行了。
　　“秦枫。”
　　“嗯……”
　　“秦枫。”
　　“听到了诶。”秦枫回了句长的。
　　林了回头，“我就叫了你一声啊，你睡迷糊啦？”
　　秦枫抹了一把脸，放下垃圾袋。
　　“林了，面对我，别说话，仔细听。”
　　林了照做。
　　秦枫、秦枫、秦枫……
　　真的有声音，但是林了听不太真切。
　　秦枫却听得很清楚，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简直就跟广播似的。
　　“还是那个声音……”秦枫垂着眼睛，突然就火了，低骂了一句，“妈的，等了一个晚上，听到了声音都不知道从哪下手。”
　　林了若有所思，“是不是睡着了就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