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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醉语真情 ...

  •   一缕异香涌入鼻端,四分五裂的神智终于凝聚在一起,焚雪灵迷茫的睁开眼睛,只感到头痛欲裂,身体里面火烧一般,叫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想要举手揉一揉额头,却连手指也动弹不了分毫。

      她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一只温热的手立刻在额上轻抚了几下,青色的衣袖映入眼中,她不由唤道:“情?”

      巫马东陵的身子一僵,立刻便将手掌抽了回去,这已是她第三次错认了,怎能不叫他恼怒?脸上现出不悦,冷斥道:“星儿,将醒酒汤倒了!”

      蓝星儿手捧着一只琉璃盏,盏中是秘制的醒酒汤,她在这里站了半天,就为了给床上的男子醒酒呢,闻言紧盯着自家主子,满面疑惑的问道:“公子,真的要倒掉?”

      巫马东陵面沉如水,冷声道:“下去候着!”

      蓝星儿嘟了嘟嘴,匆忙施礼退了出去,并且将房门关好。

      床上的人儿仍是一脸的迷茫,巫马东陵冷哼一声便要起身,焚雪灵立刻急呼道:“情,别走!”她脑子里面一片混乱,模糊中见到一片青影,便认定了他是风情。

      巫马东陵越发的恼怒,却回转身再度坐到了床边。

      “灵儿,我不走!”

      他已然想明白了关键之处,情正是一个男子的名字,只怕还是她爱恋之人,她借酒消愁喝的烂醉,全都是为了这男子,而这个叫情的男子,就是当日卖花的那位童子。

      那童子虽是垂髫稚子之相,却举止从容,潇洒有度,又本领不凡,既然能与她相配,自然也不是个俗人,被错认也就是了,偏偏还被错认成她的心上人,怎能不叫他恼怒?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青衫,想到了在银号中取钱的青衫男子,他忽然明白了几分,她会屡次将人给错认,原来竟是这一袭青衫的缘故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想到她先前所念的这一句诗,巫马东陵顿时感到烦躁无比,却听她幽幽叹道:“你总是这样,叫你别走,却每次都走那么快!在雪顶的时候是这样,前几日也是这样,如今你......你又逼我自己离开,既然总归是要分开,你为何还要屡次救我?我就让那火毒焚烧殆尽,或者就让那妖怪吃了,更或者就让那玄冰永远压住,不曾活着,便没有如今的伤心难过,岂不是也很好?”

      她变幻成男子的样子,连声音也是男子的,说出这样一番幽怨的话语,倒叫巫马东陵听懂了几分,无论她是否真的就是小灵儿,生命是何其宝贵,任谁也不可以如此的轻言生死,他不由敛眉斥道:“再怎么伤心难过,能活着总归是好的,你不该这样想。”

      “活着总归是好的?也对,我若是不曾活过来,怎么会认识你呢?怎么会知道世上还有你这样好的人?又怎么能知道那么多古怪玄妙的物事?”

      “我......真的很好么?”巫马东陵越发皱起了眉头。

      “自然是极好极好的,我纵使认识再多的人,你也总归是最好的那一个。”

      巫马东陵冷哼道:“我逼着你自己离开,难道还算是很好?”

      焚雪灵顿时愣住了,缓缓的阖上眼睛,泪珠儿便滚落了下来,他见了竟觉着心中一痛,也莫名的自责起来,匆忙取出巾帕为她擦拭。

      良久,她终于再度睁开眼睛,继续说道:“无论你做了什么,总归是有理由的,我......我宁愿信你是为了我好。你常叫我万事随心,我随心而行你偏偏又要拒绝,你心中有我却不肯承认,想必是有所顾忌,我虽然失忆了,但不是个痴傻之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因由,对不对?”

      “等我将前尘往事理明白了,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我的过去若真的有什么牵连,便的确不该再给你任何的希望,但我是个无比自私的人,实在是贪恋你对我的万般好,将来我若是后悔了,你......会不会怪我说出那些话来?”

      “不会。”

      讲完他自己倒愣住了,心中无比的烦闷,原本想要说会,谁知话到嘴边却变了。

      她轻笑一声,幽幽叹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总是最好的。从我有意识的时候开始,你就一直对我很好,你教我法术,还送我法宝,与我时刻相伴,实在已经好到了极致,也许我并不是对你有情,而只是感激你,如果真的是那样,你会不会怪我?”

      巫马东陵立刻答道:“自然不会。”

      焚雪灵这才闭上眼睛,却呻吟道:“我头疼,浑身都疼。”

      她说了半天的话,可谓条理清晰措辞明白,哪里像是个酒醉之人说的?此刻终于知道难受了,他便一扫清冷之态,转头唤道:“星儿,再取一碗汤来!”

      听门外传来一声应答,他又展颜笑道:“我还以为你多少有些酒量,怎么真会喝醉了?”
      连景麟都伤在她的手下,如果不是醉得一塌糊涂,哪里会叫人有可乘之机?他不免有些庆幸。

      “你说酒乃是辛辣无比的俗物,我不会喜欢它的味道,可是前几日尝了却是甘甜无比,原本以为酒都是味道极好的,谁知今日这酒十分的古怪,果真是难喝的很呢。”

      巫马东陵道:“既然难喝,你为何还要喝它?”原来那夜是她第一次喝酒,她第一次喝酒居然是跟自己对饮的,并且她还很喜欢那梅花酿的味道,这个发现叫他有些高兴。

      焚雪灵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为什么要喝酒?以为酒的味道都是极好的?因为看到李淳风在喝酒,所以想要跟他比比酒量?还是因为在那名唤做情人谷的地方,有一位风骨绝尘的男子,曾经为了她而屡次饮酒?亦或是为了心中的矛盾和彷徨,只想着一醉解千愁?

      她再度睁开眼睛,眼神却迷茫的很,也不知望向哪里,眸子中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公子,让婢子来照顾他吧?”

      蓝星儿轻轻推门进来,手中捧了一只薄透无比的羊脂玉碗,巫马东陵却将玉碗接了过去,摆手命她离开,她只好再度退到门外,心中实已疑惑的很,自家主子的衣食住行从来都是假手于人,何曾见他侍候过人?今日却一反常态,也不知带回的这位男子是什么身份,竟会叫他如此的放低身段。

      巫马东陵一手轻轻使力,将她扶起靠坐在胸前,一手将玉碗递在她嘴边上,笑道:“灵儿,喝点醒酒汤吧。”酒醉的感觉的确不好受,这副醒酒汤是高人秘制的,颇有些效用,他以往便总是用他来解酒。

      “酒?我不喝酒了,我难受!”

      “乖,喝了这个就不难受了。”

      “真的?”

      “真的!”

      “也好,听你的话总是没错的。”

      焚雪灵这才张开嘴巴,勉强喝下了几口,她的意识越发的迷糊,浑身动弹不了分毫,渐渐的又失去了知觉。

      巫马东陵将玉碗放在一边,就势将她的身子放倒,又为她掩好锦被,起身后走至窗前,沉声唤道:“景麟?”

      景麟瞬间现身,躬身道:“公子,这女子不是凡人,咱们还是不要招惹她才好。”

      他有些诧异,自家主子素来都有洁癖,此刻衣袖上却有一片污渍,想必是刚才沾上的醒酒汤,为了这女子他竟会如此放低身份,可见是很在意她的。

      巫马东陵没有说话,几声轻叩响起,继而进来一位黄衫女子,容颜俊秀得很,她掌中捧了一副卷轴,一进来便躬身唤道:“公子。”

      “画上的人是不是她?”

      巫马东陵负手立在窗前,十指渐渐的握在一起,生怕她说出那个不字来,已经在她身上寄寓了太大的希望,如果她仍不是,今后只怕真的再也无望了。

      黄衫女子道:“公子,婢子问过了那些酒客,他们见过的绝色女子,容貌的确与画上的一模一样,只是画中人乃是一身粉色衣衫,她穿的却是一身白衣。”

      只要是姿容一般无二,衣衫的颜色又有什么关系呢?心中的狂喜难以掩饰,巫马东陵摆手命她下去,匆忙又坐到了床边,深深的凝视着昏睡的人儿,眸子再也移动不了半分。

      这女子竟然真的就是小灵儿了,难怪会觉得那双眼睛熟识的很,他果然是没有看错的。
      景麟的面色无比的清冷,沉默了半晌,这才言道:“公子,这女子......不值得您如此好奇。”

      之前收到的消息说,雪顶的结界已破,万年玄冰也被毁,水央仙子焚雪灵的肉身必定会灰飞湮灭,他实在没有想到,她竟能够死而复生,更加没有想到,眼前这术法高明的女子居然就是她,如果知道,他就是拼了性命,也该先将她杀了才是,断不会由着他靠近自家主子半步。

      巫马东陵道:“我心中自有玄妙,你是不会明白的。”

      “公子?”

      “从此刻开始,你便守在她身边,每两个时辰用一次药,要确保她没有能力逃走。”

      “公子,我只负责您的安全,不守在您的身边,主母会怪罪的。”

      “你若是真为我好,便该听我的话才是。”

      景麟摇头道:“她会伤害您的!”他自觉语误,匆忙又道:“修行之人大多都喜欢潇洒来去,断然不会任人禁锢,咱们能制住她一时,制不住她一世,她将来必定会怪罪您,以她的本领,咱们是难以应付的!”

      他言语笃定这女子会伤害自己,必定是有原因的,巫马东陵沉默了半晌,正色道:“景麟,你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刚才眼中却有杀气,若只是因为伤在她的手下,你是断不会如此的,其中的原因我此刻不想知道,但是你要明白,我在意她远远超过自己,所以,请你不要伤害她。”

      他眸子中有恳求之色,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甚至当年对于他的母亲,他也从没有如此过,景麟愕然道,“公子,她不值得您如此,她......”

      “无需多言!”

      扬手制止景麟说下去,巫马东陵摆手命他下去,景麟欲言又止,终于躬身答应了一声,径直出门去了。

      “小灵儿!”

      巫马东陵轻唤一声,将床上的人儿扶起,紧紧的抱在怀中,鼻端闻着阵阵奇香,他不由现出痴迷之色,半晌才低语道:“十几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可是......”

      虽然容貌一样,她却又是不同的,梦中的那个女子只为了他而存在,怀中的人儿却已经心有所属了,他紧了紧手臂,轻轻阖上双眼,烦乱的思绪如杂草一般蔓延。

      十几年前,他初尝酒的味道,醉倒在一棵桃树之下,眼望着头顶的繁花,轻嗅着淡淡的幽香,便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位女子,她娇憨可爱,明媚动人,虽是初见,又是在梦境之中,却像是相交多年般熟识,各种迤逦的情景,一幕一幕的演绎下来,待到醒来之后,竟然已大梦了三日。

      细想之前梦到的种种,好似亲身经历了一般,他惊奇无比,却也对那女子难以忘怀,之后也不知梦到过多少次,终致魂牵梦萦心系于彼。梦境虽美,到底不如真实的好,于是他费尽心力,想要寻到这位女子,谁知竟一无所获,她好像真的只生在梦里一般。

      近年来,那原本缠绵悱恻的梦境也产生了异常,不时的现出血腥的场景,似乎不是他自己入梦,而是一个枉死之人,正在梦中发泄满心的怨恨,怨恨的那个人便是那无比美好的女子了,他不明所以,想要找出缘由,却又有所惧怕,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让自己真的开始恨她。

      她刚才说什么失忆了,那么不记得自己也就说得通了,只是为何自己也只是在梦中见过她呢?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来历?而自己的真正身份又是什么呢?

      自小到大,蓝星儿四女都时常随侍,景麟则寸步不离,言谈举止好像拿自己当成极其紧要的人物,如果只是个普通人,定然不会保护的如此严密。

      想到景麟对她的嫉恨之态,必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他一向都寡言少语,看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从未做出过这种表情,也从未擅自对一个人动了杀意。

      巫马东陵直觉的认为,怀中的女子必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而对象就是他自己了,至于他因何不记得,此刻还是不要多做探究的好,既然机缘巧合寻到了她,纵然使尽一切手段伎俩,也定要叫她为自己而动情,不论她是否已经心有所属了。

      他眉头轻皱,低头看看怀中人,便收紧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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