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情之乱梵心》醉梦凡尘

59、莫失莫离

　　焚雪灵已经是十分的醉态，妖魂抱着她飞行了片刻，落身在一处山巅，径直坐到了地上，也不说什么，只是将她紧抱在怀中，好像拥着一件失而复得的至宝。

　　“是妖魂么？”她有些怔忪，望向他的眼神迷茫得很，心中倒尚有一丝清明。

　　蛇君妖魂，果然如同展公素所言，纵然面对着心爱之人，竟也如此的冷酷邪魅，想必也真的是杀人不眨眼，她身为天界仙子，应该是个慈悲之人，为何当初会看上他这样的男子呢？

　　妖魂依旧紧抱着她，却冷声问道：“你是谁？”

　　鼻端闻到一缕幽香，虽然已经四百余年不见，仍旧是熟悉无比，这的确是她的肉身，只是她的元神尚在地府，怀中的女子又是谁呢？他实在惊诧的很，终于忍不住出言询问。

　　焚雪灵怔楞住了，半晌才反问道：“你又是谁？”

　　他居然会这样问，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又为何要将人给带走呢？她有些奇怪，很快的又想明白了，她此刻变化了身形，他认不出来也是应该的。

　　虽然是个陌生的幽魂，说出这样疏离的话来，用的到底是她的肉身，妖魂的身子一颤，松开她的身子，又道：“灵儿，现出你的真面目来。”

　　既然有人占据了她的肉身，其中必定是有古怪的，而那个搞鬼之人，除了将她带走的佛师梦之外，叫人不作他想，或许他使用了什么异能之术，让一缕幽魂借她的肉身重生，既可以省却不少法力，又可以保住她的肉身不腐。

　　只是，这一副肉身乃是仙体，非是一般的幽魂能驾驭的了，她究竟会是谁呢？

　　妖魂忽然扯了扯嘴角，她会说自己失忆了，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她罢？无论她是什么人，既然占据了这一副肉身，便该为她做些什么才是。

　　焚雪灵疑惑的看着他的脸，果真收起如意面具露出真容来，看着眼前这无比熟稔也无比想念的脸，妖魂的眸子立刻变的痴迷起来，喃喃道：“灵儿，五百年不见了，你想不想我？”

　　“我......我想......不，我......我把你忘记了......”

　　“灵儿，这些年来，我日日想你，夜夜盼你，你却总是不肯回来，你知道我心中的苦么？你让我受那相思之苦，你自己又何尝不苦，为何要如此的折磨彼此，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我心中有了别人，他对我极好，我一定要报答他。”

　　“灵儿，你爱的仍旧是我，不是他对不对？”

　　“不，我此刻爱的是他，不是你了！”

　　她脸上有着坚定，还有些犹豫，又有些彷徨无助，妖魂凝望着她的容颜，透过这一缕陌生的幽魂，看到的是苦苦等待了几百年的女子，今生今世，永不相见，再决绝的话语也挡不住他心中的思念，等待的时间的确太久，如今见了她的肉身，哪里还能有半分自控？

　　他的眸子中一片炽热，入骨的相思难以压抑，猛地低头吻住她的唇，辗转舔舐，吮吸索取，狂风骤雨一般，感觉唇上一阵刺痛，焚雪灵想要挣脱，可是他的手臂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令她动弹不得。

　　“灵儿，说你爱的人是我！”

　　他一遍一遍低喃着，怀中女子的痛呼并没有将他惊醒，依旧是狂暴的啃咬，粗鲁的蹂躏，好似要发泄几百年的相思，又好似要发泄心中的怨恨，良久，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唇，焚雪灵软软的靠在他的胸前，剧烈的喘息着。

　　他沉默了半晌，脸色越发的苍白，又道：“灵儿，既然你此刻选择了他，那便去吧，去报答他对你的恩情，我不会怪你的。我不但不怪你，还会帮助你，叫他心中的恨永远都比爱多一点，永远都不会伤害你，你说好不好？”

　　“你真的不怪我？”

　　他要是能不怪罪就好了，自己就可以安心的做出选择了，焚雪灵的眼神越发的迷离，却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神智模糊一片，终于失去了意识。

　　妖魂紧了紧手臂，低语道：“我怎么会不怪你呢？当年你决然自刎，还说今生今世永不与我相见，那时候起我便应该怪你怨你的，你一去这么多年，我便也应该忘记你，可是我做不到，反而时刻都想你念你，我时刻都想你念你，却也只能听你的话不敢见你。”

　　“你要用痛苦来赎罪，我便也只好用同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既然你要受苦，我便比你苦上十倍，你宁愿为他而痛苦的忏悔，却不愿意为我而放弃愧疚，你为了一个已经消失的人来惩罚我，难道你爱的人并不是我么？你真的还要如此下去么？”

　　他轻轻的阖上狭长的眼睛，半晌又道：“那五淼洲上一片冰天雪地，千里疆域只有我一人在陪你，四百多年来，我的元神被苦寒之地耗损的厉害，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你原谅我的那一天。你既然想要报恩，我便只好随着你的心意，只是待一切都回归从前之后，却不知我还在不在了。”

　　两行清泪淌了下来，他便再也不说半个字了，只是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子。

　　良久良久，日夜早已交替，天凉如水，明月也渐渐升到了中天。

　　他忽然轻叹一声，攸的睁开狭长的眼睛，脸上的邪魅之色依旧，眸子中的悲痛也消失殆尽了，紧抱住怀中的女子，身子便化作了一道绿芒飞上天际，片刻之后又收起神通，将身形落在一棵桃树的下面。

　　一盏灯笼高挂在树干上面，映的周围几丈方圆都明亮无比，花期将过，一片花瓣随风飘落，跌入精致无比的酒杯中，喝酒的人锦衣华服俊美无比，正是巫马东陵了。

　　他一惊抬头，便看到了妖魂怀中抱着的女子，绝美的容颜世间难寻，惹来他十几年的魂牵梦萦，他立刻惊喜交加，暖玉杯子不觉跌落尘埃，精雕细琢的银壶也被拂倒在一边。

　　神色冷峻的景麟守候在几丈之外，见妖魂突然现身，也不说话径直便要出手，古怪的啸声传出，冷情锁链瞬间便将他牢牢的捆住，令他分毫也动弹不得。

　　“你......要做什么！”景麟大惊失色，竟是无比的惧怕起来，妖魂指点之间，他便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巫马东陵却没有言语，只是凝视着焚雪灵，再也挪不开视线了，待他回过神来，妖魂已将她轻轻的放到了毯子上面。

　　“小灵儿！”

　　他刚要上前探视，妖魂虚空一指，他便动弹不得了，一惊之下不由问道：“你是何人？”

　　妖魂没有看他，静默了半晌，这才言道：“我来问你，你爱她么？”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凝重，巫马东陵点头道：“那是自然！”

　　“你会不会伤害她？”

　　“自然不会！”

　　“即使她伤害了你？”

　　“不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她一丝一毫！”

　　“很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妖魂从怀中取出一条珠链，将两端分别锁在两人的腕间，这才站起身来。

　　看着手上的珠链，巫马东陵十分的疑惑，“这是？”

　　妖魂终于看了他一眼，却忽然笑了起来，面容越发的邪魅，半阖起狭长的眼睛，将赤红的妖瞳掩藏了大半，“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巫马东陵摇了摇头，他又道：“她心中没你，你再怎么情深义重，只怕也无济于事！”就如同当年一般，无论什么禁制，也阻挡不了她爱一个人的决心。

　　巫马东陵闻言心中黯然，妖魂道：“这一物名唤做情锁，乃是情仙炼制的一件法宝，两端的金铃唤作莫失莫离，是他第一世仙体的眼睛所化，而这中间的珠链，则是他仙法所化的情丝，若是将一双男女结在一起九日，纵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也可化作甜蜜恩爱的伴侣。”

　　“这话可是真的？”世间居然会有如此宝物？巫马东陵惊奇万分，却也欣喜的很。

　　“自然是半分也不假！”

　　“你......为何要帮我？”

　　妖魂冷哼道：“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

　　“若要我原谅你，便让一切都回归从前！”

　　五百年来，为了她的这一句话，他又做了些什么呢？

　　将族中的异能之术泄露出去，花了几百年的时间，聚起一缕四散的元神，让一个费尽心力才杀死的仇人重生于世，今后再帮他聚拢神族势力，夺回神族的领地，如此，一切真的就能够回到从前了罢？

　　他再也不做停留，挥手间收回冷情锁链，又解开了那主仆二人的禁制，径直离去。

　　景麟一得动弹，耳中便传来一声清斥，“回去告诉稚清，我可以叫这人生，便也可以叫他死，想要让他活着，便好好的待这女子！”他望着地上的女子，眼中精光闪烁，握在宝剑上的手掌紧了又紧，终归还是放松下来。

　　身边的女子衣如月发如墨，双眸紧闭鼻息咻咻，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神态却有些浮动不安，似乎睡得极不沉稳， “小灵儿！”巫马东陵低喃一声，却立刻屏气凝神，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喘息，眼睛也不眨半下，生怕这女子下一刻便不在了一般，良久，他终于缓缓伸出双臂，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再也不肯放开。

　　“小灵儿，我终于等到你了！”

　　耳边传来几声金铃的脆响，他看了看结在两人腕上的情锁，越发的欣喜若狂，“公子！”景麟疾唤一声，他却是充耳不闻，径直起身，紧抱着怀中女子疾步离去，眸子却片刻也不离开她的面容。

　　景麟只能紧随在后面，眼见着自家主子一路去到房中，他不禁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