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爱 ...
-
骁薇赶紧起身，和黎震一起跪下，皇上忙伸手搀住骁薇，“快坐，朕不是说过叫你免礼的嘛。”
黎震微微弯了弯嘴角，行礼道：“微臣黎震拜见陛下。”
“黎爱卿平身。”
“谢皇上。”黎震起身站定，皇上暗暗仔细看了看，见他很是圆熟的深邃眼眸里藏着无尽的故事风霜，和骁薇单纯的干练又很不一样。黎震的样貌是那种风流倜傥的坏男人，此刻一身整洁朝服的仪表和本身的坏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反差，然而这反差却使他更为打眼的好看，比如你在千人中一眼就能发现他鹤立鸡群的别具风情和身经百战所散发出的压迫感。皇上心想：这就是三大名捕之一的黎震，果然实至名归。“朕早听说过许多黎爱卿破案的传奇故事，但今日才得一见，如今骁薇身受重伤，朕紧急调你回京辅佐，希望你尽快侦破此案，救出王爷。”
黎震一抱拳，“承蒙皇上信任，微臣自当尽全力而为。”
“两位爱卿，很是熟识？”
黎震潇洒一笑，“回皇上，微臣与龙捕快七年前就在一起办案，这三年来虽聚少离多，但真可谓熟识了。”
皇上微微笑道：“龙爱卿十二岁就为国尽忠，一片丹心，朕很感动。”
骁薇恭敬道：“微臣才薄智短，至今未能救出王爷，有愧皇恩，请陛下恕罪。”
“爱卿过谦，你多年为国尽忠，如今破了哲王爷的案子又数次身受重伤，朕感激你还来不及。”说罢又转向黎震，“你刚刚是在和龙爱卿讨论案情吧？”
骁薇抢话道：“回皇上，我们是在讨论案情，刚刚有沙子吹进了眼睛，请黎捕头帮我看看。”
皇上心里一酸，镇定道：“如今好了么？”
骁薇点了点头，“回皇上，已经好了。”
皇上一见她那副些许紧张的单纯的样子，心里仿佛生不起气似的，只觉得一阵软化，遂转头对黎震道：“黎爱卿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于是王公公引着黎震去了早已安排好的殿阁休息，一切打点妥当，自不在话下。
这样屋子里，又剩下了骁薇和皇上两人，骁薇暗暗思忖了一下，给皇上倒了杯茶，恭敬立在那里听候吩咐。
皇上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杯，轻声道：“坐吧，不必拘束。”
皇上见骁薇低眉恭敬的表情，心里不是滋味但反而对她的冷漠不谄媚格外的喜欢，自己亦喜亦忧仿佛处在从未有过的失控之中。“你今天气色好些了。”
“多谢皇上命人悉心照料，微臣好多了。”
皇上将茶杯放下，想一把将骁薇抱在怀里，却又克制着不敢轻举妄动，平静道：“骁薇，你何时在朕面前能不这般拘束呢，其实，朕倒是羡慕黎爱卿。”
骁薇一时语塞，皇上凝视着她紧张又拼命措辞的笨拙的样子，觉得可爱至极，“骁薇，案子的事先放一放，你只管调养好身体。”
“是。”
皇上走到窗边，举目眺望，“你窗前的桃花要开了。”
“是啊，微臣刚来到时，开过一批，如今这最繁密的一株要开了。”
“朕还记得你梨花满头的样子，美若天仙……”皇上顿了顿，“朕听过很多有关你们三人破获的大案，很精彩，你几岁开始处理第一件大案呢？”
骁薇不假思索，“回陛下，微臣十三岁那年，参与了山西连环杀人案的侦破，还记得，那是十一月，微臣跟随师兄埋伏在映红酒肆外，黎捕头进入酒肆诱敌，我们里应外合，将凶犯缉捕。”
皇上更加敬佩，眼中闪烁着光芒，“哦？十三岁，可否讲讲细节给朕听呢？”
“是。经过师兄和黎捕头两个月的周密排查，我们确定凶犯于酉时在映红酒肆会客，黎捕头乔庄成酒客混入酒肆，不料竟遇到一个熟人，那人无意间喊出了他捕头的身份，惊动了凶犯，黎捕头仓促间与凶犯拼斗，酒肆人多，黎捕头怕伤及无辜，被那凶犯趁乱跳窗而逃，那时我守在侧门一边，正与凶犯对个正着，就挥剑与他拼斗，可我那时学艺还不精又是第一次办这样的大案，险些被凶犯暗器所伤，”
皇上听得心里一抖，“后来呢？”
骁薇莞尔一笑，“师兄不放心我的安危，从原本守着的正门赶到侧门一边，见我刚躲开凶犯暗器却来不及躲开凶犯落下的匕首，他用飞箭步法一跃到我面前仓促挥剑来搪，险些被凶犯所伤，”
“他没事吧？”
骁薇出神的暖暖一笑，“师兄没被伤着，不过被那剑气震了一下，此时黎捕头已从窗口跳了出来猝不及防点了凶犯穴道，我们这才将他缉捕归案。”
“原来爱卿们每时每刻都用生命在守护我大宋江山和子民，骁薇，我很感动。如果我在现场，我也会不顾一切赶到你身边，哪怕替你挡下那一刀。”
骁薇脸一热，抬眼一看，皇上真诚地直视着她，骁薇一瞬低下眼睛，“微臣死不足惜。”皇上走到她面前扶住她双肩，“这么说，你们三个不仅并称，私交还很好啊？”
骁薇心里一震：原来，皇上是想知道我和他们俩的关系，不，确切地说，是我和黎震的关系。骁薇怕太撇清会让皇上误会，索性开口：“回皇上，算是吧。”骁薇抬眼注视皇上，他只平和一笑，“身为皇帝，想交朋友是很难的事，骁薇，你却永远是朕在这繁杂世界的一块净土。”
夜晚，宫中华灯初上，咚咚咚，黎震听得敲门的节奏和力道，不用问也知道是谁，一步跳下床去开门，骁薇晃了晃手中酒壶，“我带你熟悉下皇宫。”
黎震一把夺过酒瓶，“不必了，你就进来，我们在房里喝就是了。”
骁薇转头就走，黎震摇了摇头，跟了出来。夜风清清，两人沿着大理石阶走入一片宫苑寂静又开阔之地，黎震凭栏俯视满城灯火，“临安的夜，很久没看过了，北方萧索，这里却是灯火依旧。”
骁薇转头看他，“你今天提前听到了皇上的脚步声，所以故意要那样对我，做给他看是吗？”
黎震圆熟一笑，“骁薇，你对感情迟钝过头的话就会变得愚蠢，我就是想吻你，你还不懂吗？”
骁薇深吸一口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更不想因为我影响了你的仕途。等这件案子办完，我会去申请调到塞外。”
“哼，仕途，我会在意吗？若不是想着为国尽忠，我活着跟死了还有什么分别？傻丫头，你知道塞外有多险恶？”黎震顿了顿又恢复了圆熟的笑容，“我已经习惯了塞外的风情，你别抢我的差事。而且皇上，不会放你走的。你，就像他的救命稻草。”
“谁也不能勉强我。”骁薇眯起眼，深邃凝望整个夜色中的临安城，凉风偶尔掀起她的鬓角碎发，黎震伸手帮她将乱发拨到耳后，“那你舍得离开皇上吗？他对你那么无微不至……”
骁薇颔首想了想：“感情的事，是不能欺骗作假的，往后的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黎震深吸一口气，骁薇猛然意识到什么，不安地看向黎震，“我是说我的事啦，不要胡思乱想。”
黎震猛喝了一口酒，“骁薇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爱上了谁？”
骁薇脸颊一片发烫，“怎么问这个？”
“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谁，一定要告诉我，情能载舟亦能覆舟……我必须帮你把握。”
骁薇安心笑了，“有你在，真好。”
黎震转头，四处打量，“哪儿来的花香，这么好闻？”说罢，一步翻跃而起，骁薇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黎震轻盈落地将一枚小小的粉红玫瑰插在她鬓边，他上下打量一番，“好看。”
骁薇的神情软化下来，“你看，今夜之月如此清皓，无论在北方还是这里。”
黎震将左掌轻轻按在骁薇头顶，“小竟思……”
骁薇的思绪瞬间飘到了孩童时代……
月色高照林间，邢劲独自牵马走过茂密的丛林，萤火点点，他低下眼眸，似乎想着什么出神，他给马儿喂了些水和草料捡一小片空地坐下，拿出小毛笔犹豫再三，写了两张，总觉得不好，扔掉重写，借着月光邢劲写了第七遍，方才满意。他咬了咬笔杆，心想：会不会被讨厌呢？只是问候而已，应该不会被讨厌吧……手中的信鸽，通身雪白，邢劲反复抚摸鸽羽，鼓起勇气将它放飞出去。
夜间湿气很重，邢劲望着萤火虫出神笑了，他裹了裹衣襟，突然想起裹住骁薇时的感觉，还鲜活在身上，风，颇有些萧索的味道，可内心为何如此柔软温暖呢。他仰头，盯着这轮清皓之月，低喃道：“临安……”
骁薇和黎震都喝了不少，“要是我师兄也在，就完美了。”
黎震放下酒瓶，“你师兄带你初来县衙时，你还是个孩子，神情却老成持重的，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的细节……”
“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这么多陈年旧事……”
黎震苦笑了一下，“是啊，我也变得啰嗦了……”
骁薇莞尔一笑，“国难当头，我们却能相聚数日，你边地大案查的如何了？”
黎震爽朗一笑，醉的身子发软，双手扶住栏杆上，“我路上还救了一个叫做青青的女子……”
“青青？”骁薇柳眉微蹙，“要我说，你也不小了，不如，”
黎震伸掌止住，“若是你，我能接受……”
骁薇白了他一眼，“你果然醉的厉害，我送你回去吧。”
黎震的身体却并不是很沉，骁薇将他胳膊架在自己瘦弱的肩上，“我昨晚扶你，今晚还要扶你回去，真是。”
黎震只是不断细碎笑着。
房间漆黑一片，“怎么不开窗呢？”骁薇嘀咕了一句，摸着黑将他放好，又为他拉过被子，骁薇在他床边坐下来，静静看着他颇有些痛苦却时而发笑的醉颜，直至黎震睡去。骁薇轻呼了口气，“若你一直痛苦不得解脱，我嫁你。”黎震一下坐起来，拉住她双手，惊喜道：“此话当真！”
骁薇吓了两跳，黎震轻轻一拉将她拉入怀中，闭上眼轻轻抚摸她脑后长发，“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骁薇脸颊一瞬就烫了起来，用力将他推开，“你装醉？”
黎震伸手一摸，“小妮子脸颊烫的很，果然对我不单纯！”
骁薇无奈道：“你骗我也就罢了，哪来的自信？我脸颊烫是被你吓的！”
黎震突然不接话，黑暗中两人就这么对坐着，骁薇伸手晃了晃，“你好歹开个窗，”“嘘……”未等她说完黎震打断她的话，骁薇觉着他的脸贴近了，“你干嘛？”黎震紧张扶住她脸颊，“别动！”骁薇觉着他呼出的气息都喷在自己鼻尖上了，猛然推开他起身，“你的脸颊，的确是越来越热的。”黎震沉静说了一句。
骁薇愣住了，片刻，深深叹了口气，“醒醒吧，你。”
之后黎震听见了她摔门而去的声音，自己再度沉进了寂静里，他愣愣地按了下自己脉搏，的确心跳加快了，这么说，他还有可能跳得出去？还有可能对别的女子动情？至少，对骁薇可以？黎震长呼了口气，觉着自己许久没有过这种感觉……
骁薇一路吹着清风觉得酒醒了几分，“太过分了，既然想用我来试试看，不过，如果我真的可以使他重新活过来，我真的要嫁他吗？可是我自己的心，怎么办呢？”骁薇拍了拍额头，“天呐，我在想什么？”仿佛此刻的自己已经从过去蜕变了出来，骁薇第一次开始深刻思考起什么是爱情。转而又困惑，自己为什么要思考这个，她右手不禁抓住挂在胸前的半块天冰石。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