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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有病》佘霍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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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霍瞑是个人渣,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但世界上的人渣太多了,并不是每一个都会受到惩罚。他不由想,既然上帝这么宽宏大量,那能不能让人渣也顺便拥有爱呢?
霍瞑站在路边,脸色阴沉,还带着被拒绝后的尴尬和羞耻。
上帝一点也不大方,抠得很。不仅没有给他爱,还给了他一个“真恶心。”
他就不该去告白,失败的太彻底了,他觉得脸上的钉和身上的刺青都白弄了,忍了这么多疼都是为了让佘禧堂高兴,可到头来自己还是个练手的刻板,在他眼里连人都不算。
“汪。”脚边传来一声狗叫,霍瞑垂眼,是条脏兮兮的流浪犬,正仰着头摇尾巴。他沉默了会儿,一脚踹了过去。狗被踹疼了,哼唧着跑远。
霍瞑想起了自己刚才的样子,就和这条狗一样,又脏又卑微,可恨,但一点都不可怜。
他突然有点理解佘禧堂了。
也是,谁会把爱给一条流浪狗呢。
「2.」
“晚上来一趟。”
电话那头冷冰冰的,带着毫无感情的命令语气。
霍瞑握着手机,却兴奋的难以平静。
自上次失败的告白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联系自己。难道他善心大发,想给狗喂一块肉了?
二十分钟后,霍瞑推开纹身店的门,一眼就看到了佘禧堂,他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纹身工具,听到声音看也不看就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来,坐这儿。”
霍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这次纹什么?”
佘禧堂这才看向他,“给人面补色。不记得了?上次你疼的受不了,只完成了一半。”
霍瞑把胳膊递给他,嘴角僵硬地勾了勾,“我不怕疼。”
“那就好。”佘禧堂笑了笑,“我那儿研发了一批新型药,试试?”
霍瞑看着他一下一下扎自己的胳膊,有点恍惚。
“好。”
「3.」
人面像其实一点都不好看,甚至很讨厌。
霍瞑想穿长袖把它盖住,但又不想盖,因为佘禧堂喜欢。
总是这样,他无法控制的去迎合,去讨好,明知道可笑也还是上去摇尾巴。
他比那条狗还不如。
“如果佘禧堂喜欢我就好了。”他停顿,“不,如果他爱我就好了。”
被绑在椅子上的霍乱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闻医生让你写日记,你写了吗?”
霍瞑愣了下,眼底闪过一丝怒气,“我写不写关他什么事!我没病!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凭什么?!”他抓起一只老鼠狠狠摔到地上,疯了似的踩踏着,“佘禧堂说了,我只要帮他试完药,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我就能拥有爱了!你个灾星!你根本不懂!”
发完疯的他站在原地沉默,许久,他终于站累了,蹲到霍乱面前,笑的又怪异又绝望。
“……但是,我好像有点累,得到爱的过程太疼了,我,我不想要了。”
「4.」
楼顶很冷。
霍瞑坐在边缘,摁住了几颗小石子,硌的手心生疼。
这个地方他经常来,很高,每次往下看都觉得头晕。他应该有点恐高。
也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他每次都没跳成功。
“我试过其他方法,割腕不行,会破坏纹身的美感,上吊不行,舌头伸出来的样子太丑了,如果被佘禧堂看到,他一定还会说我恶心.......”
“所以你在尝试跳楼?”
霍瞑的自言自语被打断,他侧头,看到了闻医生。
男人似乎只是路过,闲聊般说道,“一旦跳下去,你的血就会渗透进地面,洗不掉。很脏。”
霍瞑赶忙把脚伸了回来。他不能这么死。
佘禧堂肯定不喜欢。
“想死的干净点么?”他说。
「5.」
霍瞑变了。
变得更加残忍,越来越沉迷于杀戮,看到充满活力的生物就忍不住想去摧毁。
现在的他不想杀给霍乱看了,他更喜欢录视频,录给那个即将在自己身体里重生的人。
他觉得祈无病比自己可怜。
死了都不得安生,还要被那样一个怪物叫醒。
他对着镜头,把手里软软的小动物一点点攥紧,直到血的粘腻溢出。
“我同情你。”他说。
「6.」
献祭这个词不恰当,霍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祭品。
他只是在做好事,做一件过去从来没做过的好事。
“如果做了好事,上帝会不会帮我一次?他能不能让我去天堂?”
霍瞑双手合十,掌心还留着几块斑斑点点洗不掉的猫血。
上帝没理他。他喜欢的人也没接他的电话。
「7.」
霍瞑在院子里发现一条蛇。
是从外面的乱木丛里跑出来的,是条蛇崽子,花纹也不好看,灰秃秃的,像一根被丢弃的皮绳。
霍瞑没有像平时一样折磨虐杀,他把小蛇放进了盒子,还摆到床头,每天和自己一起睡觉,睡前还要跟它聊上两句。
他给它起名叫小舍。不舍的舍。
「8.」
“小叔叔,这是我给你倒的,趁热喝。”
霍乱走进来,一脸天真愚蠢的笑容,他把杯子放下就走了,也一点也不在意他到底喝不喝。
霍瞑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恶狠狠道,“我还是太心软,我应该带上霍乱一起死,这个灾星......”
骂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端起那杯茶就喝了。
「9.」
他很难过,身体里很痛。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原本应该歇斯底里,该愤怒的。但他突然就平静下来。
他抱着小蛇给佘禧堂打了个电话。
“有事么。”
霍瞑听着他的声音,忍不住念他的名字,“佘禧堂。”
他说,“我养了一条小蛇,养了好多天,我没有伤害它,对它可好了。”
佘禧堂“嗯”了一声,“你这段时间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没来工厂?”
霍瞑自顾自道,“我现在要把小蛇杀了。”
佘禧堂皱眉,“这种事不用告诉我。”
“好,以后不会了。”
「10.」
佘禧堂不是什么动物保护者,他只是觉得脏。
看到霍瞑满手是血的样子就觉得不干净,想帮他洗,又嫌弃的不想触碰。
这次他手上没血,却说出了让他更嫌弃的话。
“佘禧堂,我喜欢你。”
他的手刚打完针,不停在抖,但眼睛很亮,充满期待,似乎连疼都忘了。
佘禧堂看着他,觉得自己应该像往常一样只研究药物反应就可以了,却突然动了动胳膊。
他居然想拥抱霍瞑。
他觉得自己不对劲,只好压下那股躁动,掩饰般张了张嘴,说了句自认为符合情景的话。
“你真恶心。”
「11.」
遇到想不明白的事,佘禧堂会把它单独拎出来,不管耗费多少精力时间也要把它想明白。
这是他第一次不想解决问题。
他觉得这东西不能碰。
父亲曾说过,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不仅浪费时间,还会让人变得愚蠢。
佘禧堂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把霍瞑叫了过来。
霍瞑很听话,即使前不久刚被骂过,也很快把这事儿忘了。
挺好哄的。
佘禧堂攥着他的手腕,把针头想象成了自己的手指,一点点沿着他的血管抚摸。纹身针每一次刺入,他都咬着牙忍疼,明明全身抗拒,却笑的很开心,生理泪水都没遮住眼里那点光。
佘禧堂在心里说,我喜欢他这样。
「12.」
“帮我试药,过程会很疼,也会有后遗症,你可以吗?”
“可以。”
佘禧堂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做到这一步,言听计从,无论什么要求。
他比狗还要听话。
“你是怎么把他训成这样的?”
佘禧堂不喜欢听到这样的问题,他淡淡道,“没训过。”
“那就是天生这么贱了。”这帮狐朋狗友里总有人看霍瞑不爽。
佘禧堂沉默片刻,“你一直在提他,是不是也想亲自试药?可以啊,我满足你。”
身后的人围了过去,把冒着气泡的液体强行注射进男人的身体里。
他又哭又喊,叫的像一头被虐杀的猪。
佘禧堂闭上眼睛,静静地想。
霍瞑当时也有这么疼,他为什么从来不出声?
「13.」
“我,我身体坏了。”他惊慌失措,像是要哭了。
佘禧堂并不在意,“药的副作用而已,没事。”
霍瞑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我就像个.....太监一样。”
佘禧堂笑了,“这不是很好吗。你以前过于随心所欲了,该约束些。”
霍瞑皱着眉,想解释什么,又憋了回去。
「14.」
佘禧堂很喜欢给自己的东西作记号,不管是珍贵的大物件,还是不值钱的一支画笔,上面都要有他亲手刻的记号。
一旦刻下,这个东西就是他的。可以毁掉,扔了,但绝不会给别人。
于是他给霍瞑纹了一个人面像,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人是专属你的。”
「15.」
霍瞑身边出现了一个偷窥者。
佘禧堂调查过,是个心理医生,行为却像跟踪狂。眼里的控制欲简直要溢出来。
这是个善于伪装,连他都看不出任何破绽的人。
佘禧堂第一次觉得危险。
那支一直被秘密收藏的笔,似乎被旁人觊觎了。
「16.」
“你没病,为什么要去看医生?”佘禧堂冷声道,“别再去了。”
霍瞑神情慌乱,“我……我没有去……”
佘禧堂放软语气,“相信我,你是正常的,很快就好了。等这些药试做成功,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
霍瞑抬眼看他,“真的吗?”
“嗯。真的。”
「17.」
警察最近盯的很紧,佘禧堂手里的货很难出,他忙了三天没合眼,也有三天没见到霍瞑了。
心里正烦躁着,他接到了霍瞑的电话。
“我现在要把小蛇杀了。”
佘禧堂想,他又要把手弄脏了,他想问一句,“需要我帮你擦手吗。”
但说出口的却是另外一句。
挂了电话,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抓住什么东西。
「18.」
再次见到霍瞑,是在那面巨大的涂鸦墙前。
黑色的恶魔喷漆映着的那个男人像个苍白的艺术品。
他变得不太一样,似乎是突然换了灵魂,那些由自己亲手划出来的裂痕通通不见了。
佘禧堂看着这个焕然一新的陌生人,胸口像破了一个大洞,灌着冷风,逐渐荒芜。
后来,他站在闻观面前,第一次低下了头。
“我用我最珍贵的藏品换,把画笔还我,可以吗?”
闻观友好地伸手,递了张名片,“抱歉,我没有画笔,但你一定有点病。记得提前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