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请放过》云影子

17、第十七章

　　“多虑了，你有什么让人可骗的。”唐沧陵也恢复了以前的声音，低沉醇厚，透出微微的冷。
　　那熟悉的声音像梦魇一般，令人难忘。
　　手指不由自主地蜷成拳头，我压制住情绪，“我也想知道，但事实难道不是你在处心积虑接近我？”
　　“处心积虑……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咳咳咳……”他竟然笑了起来，伴随着止不住的咳嗽，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我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生怕他会突然蹦起杀人。
　　他没有杀我，他只是平静地注视着我，“我扮成青木，是为了避过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耳目，至于遇到你，也只是巧合。”
　　“那你为什么救我？”
　　“我起初以为你是细作，救你也是想套你的话。”他喘息片刻，语气渐渐沉了下去，“咳咳……谁料你……竟不是。”
　　“原来如此。”我死死攥紧了拳头，又放松，从喉咙深处呼出一口气，“是我自己傻，我把你当朋友，你却只是为了耍我。那天的事，起因也是我不小心中了药，不能全赖你。就这样吧，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幸好这山谷不算小，我去了山谷另一边，躲在一块外凸的岩石下。
　　半梦半醒之间，肚子饿了，便下水捕鱼。
　　冰冷的潭水刺得我打个寒颤，高举削尖的木棍，狠狠一戳，就戳中一条。
　　山谷里少有鱼的天敌，那些个头大的鱼有持无恐，警惕心不高，捉起来也不难。
　　上岸，生火，把鱼串在树枝上烤。
　　火光跳跃，我盯着火堆有点走神，忽然一股焦糊味灌入鼻子里。
　　等我察觉不对时，那条可怜的鱼早已黑如炭块，外皮黢黑，内里还带着可疑的腥红。
　　我皱着眉，不死心地咬了一口，又苦又涩，还有一股腥味。
　　又烤了一会儿，勉强吃了下去，随后又在附近胡乱搜寻。
　　摘了几颗野果，顾不上擦洗，一口咬下，又酸又涩，牙根都软掉了。
　　我忍着酸啃了两口，囫囵咽下，却感觉更饿了。
　　夜幕降临，山谷被黑暗吞没，只有篝火是唯一的光源。
　　我把自己蜷缩起来，肚子不争气地唱起空城计，咕噜噜的声音在死寂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响亮。
　　饥饿像无数小虫啃噬着胃壁，翻来覆去，根本无法入睡。白日里强撑的怒火和自尊，在饥饿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寒意从骨缝里渗出来，比潭水更刺骨。
　　就在我饿得两眼发花时，一个散发着香气和温度的东西突然飞来，不偏不倚砸在我前方的草丛里。
　　我悚然一惊，猛地看去，是半只烤鸡！
　　被荷叶包裹着，这么一砸，荷叶散开，露出里面的烤鸡，表皮金黄微焦，油脂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诱人的光泽，浓郁的肉香霸道地钻进我的鼻腔。
　　天上会掉烤鸡吗？我抬眼环顾，周围并没有唐沧陵的影子，但我清楚这半只烤鸡就是他给的。
　　我盯着烤鸡，喉结滚动了一下。
　　理智和尊严在疯狂叫嚣着拒绝，但肠胃的抽搐和嘴里泛滥的唾液却诚实地背叛了我。
　　这香气！实在是太要命了！
　　它化为钩子，牢牢钩住了我的魂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缓缓地慢慢地伸了出去……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吃了就着了唐沧陵的道了！
　　煎熬了一个晚上，早起觅食，瞧见一株挂满红果的树从岩壁中斜横地长出来，离地约有三、四米。
　　果子红得发亮，饱满圆润，在晨曦薄光下像玛瑙珠子，比昨日那些酸涩的野果诱人百倍。
　　腹中饥火被这抹鲜红点燃，咕噜声更响了。
　　我心中天人交战，昨天的教训还不够吗？可万一这次是甜的呢？
　　饥饿最终压倒了谨慎，我做个热身运动，深吸一口气，朝着那陡峭的岩壁走去。
　　岩壁湿滑，布满青苔，好几次脚下打滑，好不容易够到那棵树，我使劲往上一跃，双腿夹住树干，空出一只手，摘下一颗果子，张口便咬。
　　“咔嚓”一声脆响，丰沛的汁液溢满口腔，出乎意料的清甜占领了味蕾，我简直要喜极而泣，几口啃完，又摘了两颗。
　　看，没有你唐沧陵的烤鸡，我也饿不死！
　　乐极生悲，什么东西忽然从我身边掠过，我吓了一跳，不小心从树上掉下。
　　我试图抓住岩壁，却只徒劳地刮下几片苔藓和碎石。
　　下落过程中，我瞧见那东西原来是一只松鼠，来不及多想，一声闷响从后背传来，我重重砸进下方松软的草丛里。
　　喉咙里涌上浓重的铁锈味，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
　　意识在剧痛和眩晕之间辗转，过了好一会儿，眼前疯狂闪烁的黑斑才稍微褪去，耳朵里嗡嗡的轰鸣声也小了些。
　　试图站起，尖锐的刺痛立刻从脚踝处传来，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根本使不上力。
　　我咬紧牙关，艰难地撑住身，脚才接触地面，一股深入骨髓的剧痛便从脚踝直冲头顶，痛得我倒吸一口凉气，冷汗从额角滚落。
　　陡然间瞥见一道人影，我浑身猛地一僵……
　　唐沧陵就站在不远处，冷静地看着我，黑袍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站得并不算太稳，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石壁上，目光冰冷，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不知这厮还有什么阴谋诡计，或者只是看我笑话。
　　怎么想都不爽，我转身，拖着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