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请放过》云影子

43、第四十三章

　　“看好他们。”
　　话音落下，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的身影无声地从客栈阴影里走了出来。
　　紧接着其中两个人按住我，双臂被他们反剪到身后，绳子缠绕上来，死死勒紧了我的手腕。
　　我暗自挣扎几下，却感觉那绳索越收越紧，勒得手腕都快断了。
　　之后我和绯音被推进客栈后院的柴房，门被锁死，最后一丝光也隔绝在外。
　　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腐木和灰尘的味道，安静得可怕，只有我和绯音的呼吸声，以及他压抑不住的抽泣。
　　在这无光的囚笼中，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仿佛一个世纪。
　　这下该怎么逃？我纠结，我苦恼，我毫无办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绯音的抽泣声渐渐低了下去。
　　“你……”耳边传来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你为何……救我……我……以前，我以前还……”
　　我望着无垠的黑暗，“我只是想着，你死了，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我。”
　　沉默片刻，绯音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他喃喃自语，语调麻木空洞，“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绿匪会……他会背叛宫主……”
　　“我们……其实很像……都是被宫主救回来的……”他断断续续地说，“家里穷……兄弟姊妹多……那年发大水，爹娘养不活我们……就……就要把我……卖去小倌馆……”
　　“我不肯，我害怕，我求他们……他们就打我……用很粗的棍子……打得我爬不起来……”他的声音在不停颤抖，充满了恐惧，“后来他们把我捆了……像捆牲口一样……丢在车上……往城里拉……就在路上我遇到了宫主……”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可能因为伤口太痛，需要转移注意力，也可能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绯音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梦境般的恍惚，“宫主就这样把我给买了下来，我那时候浑身是伤……宫主让人给我治伤……把我带走了……”
　　“后来我就进了赤火宫……和我一样的人还有很多，原来我并不是唯一的……绿匪他也是……家里遭了山匪……他被卖到小倌馆……遇到了宫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无尽的疲惫，“在赤火宫里……都是像我和绿匪这样……被宫主买回来的……宫主他给了我们一个地方住……有饭吃……有衣穿……虽然身份尴尬……但总比……总比在那种地方……生不如死强……”
　　“可是你不一样……你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我们听说了……你不是宫主买回来的……是宫主抢回来的，宫主还这么喜欢你……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不同的，所以我嫉妒你……”绯音的声音越来越弱，血腥味却越来越浓。
　　他喘息着，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破碎的气音，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绯音？绯音！”心头剧震，我焦急地低声呼唤，试图挣开绳子，但粗粝的绳子深陷皮肉，磨破了手腕的皮肤，火辣辣的，每一次挣扎都带来钻心的剧痛，可绳子纹丝不动。
　　没有回应，连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也彻底消失在浓稠的黑暗里……
　　他死了，悄无声息地死了。
　　无力感与酸涩的滋味在心口微微翻涌，我说不出这种感觉，像一声叹息闷在胸腔深处，无法排解。
　　不知过了多久，柴房的门打开了。刺眼的光线涌入，照亮了满屋的灰尘和角落里堆放的杂物，也照亮了绯音的尸体，以及一地的血。
　　绿匪看见了绯音的尸体，但是他一声不吭。
　　云柔跟着进了柴房，踢了踢绯音的腿，嫌恶地皱起眉，“真的死了？真晦气，丢出去喂狼吧！”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冲垮了我的理智，我抬起头，死死瞪着云柔，“不准动他！”又看着绿匪，“你这个畜生！他是你朋友……”
　　“朋友？”绿匪猛地打断我，他的表情有些扭曲，几步冲到我面前，狠狠一脚踹在我胸口。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喉头腥甜，几乎喘不上气。
　　我不断扭动手腕，绳索勒得更深，几乎要嵌入骨头，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闭嘴！顾萧！你以为你是谁？”绿匪蹲下身，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强迫我仰起头，“谁让他蠢，死了也是活该！”
　　绿匪审视着我，声音恢复了那种令人心悸的平静，“顾萧，你这条命很值钱。别再做无谓的蠢事，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吃点苦头，只要留一口气就行。”
　　云柔捂着口鼻往外走，不耐烦地催促道：“别跟他废话了，收拾一下准备走。这破地方，还有这死人，真够恶心的。”
　　绿匪站起身，不再看我，对另外两个黑衣人道：“把他带走，至于这个……”他拧眉瞥了一眼绯音的尸体，那眼神好像瞧见了什么垃圾，“烧了吧！”
　　两个黑衣人应声上前，将我从地上拽起，推搡着往外走。
　　我踉跄着走出柴房，望见门外几个人动作麻利地泼油。
　　火把一点，橘红的火焰立即蹿起，如同地狱伸出的贪婪舌头，舔舐着木头和茅草。
　　火苗疯狂跳跃蔓延，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深黑的浓烟滚滚，迅速将柴房牢牢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