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爷有点甜》晏于歌

9、所谓初生

　　整整两周时间，江临与老何、苏成、海伦、戴宏伟他们四个人接近不眠不休，一起关在狭小的会议室里，醒着时在公司做方案，睡觉时在梦中也没忘记思考方案。
　　离李易给出的时间还剩最后两天，江临他们五个不断设计、不断修改、不断推翻、不断思考，始终不能得到一份足够优秀的设计方案。
　　一开始，老何资历最老，又是组长，自然成为这个临时项目的组长。随着讨论研究的深入，老何和苏成他们几个，慢慢对江临的才华有了更深的认识。
　　江临提出的方案每每让他们眼前一亮，他们逐渐信任他的能力，渐渐担任辅助江临、优化完善方案的角色。

　　短短十几天时间，在一生中很短，却因为几个人同进同退，同吃同睡，为着同一个目标努力，方案有进展时一起欢欣鼓舞，方案遇到困难时一起愁眉不展，颇有一种歃血为盟，同甘共苦的感觉。
　　这种感觉像求学时的上下铺，像军训时的战友，像一起完成小组作业的同盟，但又比他们的情感更成熟。或许这就是成人之间的情谊，或许这就是工作带给人们的奋斗乐趣。

　　还剩最后一天。
　　这天晚上，萧晴也随着设计部的同事一起开会、探讨，一边及时给出建议，一边鼓励他们坚持。
　　已经快凌晨一点了，萧氏集团设计部依旧灯火通明。
　　萧晴看着江临已经持续加班快两周，心里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忍不住发微信给他：“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萧总，我们组还有些细节没改好。”发完，又加了一句，“我没事，别担心。”

　　萧晴让江临进萧氏，本想让他有一个相对舒适的工作环境，没想到他还是那么累，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资本家就是靠剥削劳动者的剩余劳动价值来积累财富、发家致富的，这观点她现在举双手双脚同意。
　　连续几天看着他们如此激烈讨论、辛勤工作、卖力加班，萧晴一边对自己无耻的资本家行径感到不齿；一边继续鼓励他们继续努力不要停。有时候真怕自己会精神分裂。

　　看着他认真地设计着稿子，萧晴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毕竟所有人都拿出了战斗到底的气势。萧晴和庆幸自己没有放弃，选择投资任其公司的竞标项目。如果自己早早退却，又怎么能看到设计部员工们的工作热情。有了团结协作的经历，输赢和结果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江临一边不停地翻书，学习书本上的酒店设计技巧，一边对照自己的稿子不停修修改改，好不容易画完一张，随手又把它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江临已经把那些设计要点熟记于心，可到了笔下，总觉得缺了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弥补这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缺陷，无论怎么修改都不满意。

　　“大家辛苦了，今天先回去吧。”看着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同事们的工作效率已经逐渐降低，萧晴也困得不行了。
　　“萧总，您也辛苦了。”萧氏总裁亲自陪着大家加班到凌晨，在同事心中也有些感动。

　　等着设计部的同事们陆续离开，萧晴留下来对江临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萧总，你早点回去休息，不用送我。”
　　“没事，我顺路。”

　　在车上，两人都已很疲惫。
　　萧晴问他：“设计得怎么样了，有想法吗？”
　　江临叹了口气：“无论怎么改，似乎都欠缺了什么。”
　　“缺了什么？”
　　“说不上来，应该是，所谓的创意。”
　　“是啊，这次设计最重要的就是创意，所谓地标性建筑就是如此。如果能把原来的刻板印象全忘了，可能就完美了。”萧晴回想这几天看的那么多设计稿，总是缺少令人眼前一亮的东西，也许这就是摸不着、抓不住的创意。而正是这创意，是所有设计的精华所在。
　　“忘记所有？”
　　“我不懂建筑设计，随便一说罢了。”
　　萧晴把车停在了江临宿舍门口。
　　“萧总，谢谢你。”这次，江临是以下属的态度表示对领导的谢意。
　　“怎么又跟我客气。明天见。”
　　“忘掉所有。”江临口中喃喃自语，若有所思。这不就是自己现在的状态吗？没有过去，没有记忆，没有退路，只能摸索着，向前一步一步地走。
　　“有了。”一个强烈的点子浮现在脑海，越来越清晰，高楼大厦仿佛在顷刻间就已建立。
　　江临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把这个灵光一闪的念头画了下来。

　　第二天，江临一早就来到公司。
　　他昨晚简单完善过后，就来公司和老何、苏成、海伦、戴宏伟几个继续讨论。
　　他们几人看到李易的这份手稿，都赞叹不已，可以说从业多年第一次看到这样水准的稿件出现在自己身边，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老何心想：“萧总是从哪里挖来的人才，不说李易，就是S城最高水平的设计师都难以望其项背。”
　　五人激动得不行，各自发挥他们的优势，把手稿加工成设计稿。

　　到了最后一天晚上，江临小组的方案终于大功告成。
　　江临走进李易的办公室。“李总监，这是我们的稿子。”
　　李易正一张张挑选着今天员工们设计的稿子，眉头皱得紧紧的。
　　听到江临的话，他头都没抬，随手接过稿子。可当他看到手上的这一份设计稿，他着实吃了一惊。

　　遗世独立这四个字放在这份设计稿中，竟然那么贴合。
　　设计方案线条精细、手法流畅、构思精巧，似乎是出自一位经验丰富的设计大师之手。最重要的是，它与所有现存的建筑都不同，不像一栋建筑，更像一件巨型的艺术品。手中的设计稿把柱子、墙体用空间几何的方式呈现，又借助光影使其相互联系，逐渐显示出一种更高层次的建筑性品质，隐隐透露出关于生命意义的追寻。

　　“这是你设计的？”李易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可以说是他从事建筑设计行业后，看到过最独特的设计稿。
　　“是，是我们组设计的作品。”江临冷静地点了点头。
　　老何、苏成他们几个的水准李易最熟悉不过，这份设计方案谁是牵头人，答案不言自明。
　　而且，他相信江临没有抄袭，因为凭他对建筑史的了解，也从来没有看到过类似的作品。
　　没想到的是，自己两个月前还很不满萧晴把江临安插进设计部，现在他却成了自己手下最出色的设计师。不，甚至高于自己。
　　“设计得很好！”李易神色复杂地望着他，却是发自内心地夸奖他。江临，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谢谢李总监。”得到李总监的肯定，自己昨天一晚上没睡觉的功夫总算没白费。江临虽然已是困极、累极，心底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李易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立刻拿着这份稿子来到了萧晴的办公室。
　　“萧总，咱们三亚的方案有着落了。”
　　“哦？”萧晴也惊喜不已。
　　“你看这是江临的设计稿。”李易开门见山。
　　萧晴看到这份稿子果真眼前一亮：“这是他画的？”
　　“是，我可以保证，他没有抄袭，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建筑。”

　　高耸入云的建筑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度，睥睨四方。既融合了海滩、阳光、沙滩的浪漫，又有充满现代艺术的节奏感，它是停留在稿件上的建筑空间，却又高于空间而存在。
　　毫无疑问，这份稿子堪称完美。

　　“你怎么看？”萧晴问到。
　　“堪称完美，我想这就是我们要的东西。”
　　“李总监，如果你不想自己被辞退，就赶紧去好好研究这份稿子。”萧晴高兴地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准备后天去三亚实地考察。如果还不能中标就拿你是问。”
　　“是，属下遵命。”李易也配合着她，顺便低头鞠了一躬。

　　李易刚出自己的办公室，萧晴就激动地忍不住打电话给江临：“江临，来我办公室一趟。”萧晴故作严肃，想要逗逗他。
　　“好的，萧总。”
　　江临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脸色愈发苍白，进了萧晴的办公室。
　　本想逗逗他的萧晴看到他憔悴的模样，被满满的心疼代替。“坐。”她指了指椅子。
　　“怎么了？昨天一晚上没睡？”萧晴又恢复了平时与江临交往的样子，在江临面前，她总是没办法保持居高临下的姿态，更多的是朋友间的关心。

　　江临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好了，我不责怪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萧晴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嗯？”
　　“我打算用你的稿子作为萧氏竞标的设计稿，可以准备一起去三亚了。”
　　“真的吗？”江临也高兴不已，自己的设计能得到别人的认可，特别是能得到自己心爱的人的认可，之前所有的时间、心血都变得值得。

　　“当然是真的，江大师，你是何方的神圣？”萧晴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纯净的男人，突然有些看不透了，“怎么想到的创意？”
　　“不要开我的玩笑。小晴，就是你昨天说的，忘掉过去，让我突然就有了灵感，过去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我忘掉了所有书本上的知识，只是凭借灵感记录下来，我想它的名字就叫做初生。”

　　江临设计得与其说是建筑，又何尝不是他的人生呢。这栋建筑凝结了他对生命的思考和感悟，凝结了他对未来人生的期许，又怎么会不打动人心。
　　“江临，把你的想法都告诉李易，你们一起做后期完善。”
　　“好。”
　　“谢谢你，江临。”
　　“小晴，你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的初生。”不仅是谢谢你设计的建筑，更重要的是，谢谢你来到了我的身边，体会到新的生命意义。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相比小晴你对我的帮助，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是你给了我能够“初生”的机会。
　　“准备准备，后天去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