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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章:暗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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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暗中,一人快速出现在纳加烈身侧,卑恭屈膝以示敬意。
纳加烈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眼中还有我这个主子?”。
凌青闻言更是俯低了身。
“哑巴了?”说话的人看也未看凌青一眼。
“请主子恕罪,是他强行令属下带着影子们返回,否则违令者杀!”。
“违令者杀?……他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也是顾及主子您与皇上的安危,若属下真随他一去,只会让他心内难安。再说主子,属下不放心离开您身边……”。
“你是本殿的贴身暗卫,除本殿之外并不想为别人效命?可是这个意思?”。
“还请主子谅解!属下的终身使命就是您的贴身护卫!不过属下权衡之下,还是让王涵带了他们十人暗中随去,未有必要之时不会轻易露面。当然,属下与王涵随时保持着密切联络!”。
纳加烈负手而立,寂静的再无声响,那一般寂静的遗世独立。
片刻,凌青终是咬了咬牙道:“属下知错!……还请主子息怒!”。
纳加烈呼气深幽道:“本殿自能料到他会有此一着,他顾及本殿安危乃理所当然,同时也需要向本殿证明他的实力!”。
也道真的无奈,当初说的援军,实际上不是那么容易调动,即使能够调动,时间上也一直被拖延……。好在北城易守难攻,颜越手中终归还有颜家军这支精良部队,要知道颜家军从开始成长之时,是经过颜武大将军亲自选拔及特殊培养起来的,颜武出事后,颜家军便由颜越暗中接手,养精蓄锐,百炼成钢。目前状况纳加烈只能静观北城,倘若烽火达到十万火急,那么皇朝诸多武将不得不挥军出征,所以少年此次一去,能够彰显其实力更好,若实力欠缺,纳加烈再无缝衔接进行下一步计划。
“若他平乱而归,主子是否名正言顺为他分封爵位?”。
分封官爵?纳加烈嘴角微扬,眼中闪出了一丝亮光。“不瞒你说,刚入宫时本殿曾多番试探,没想到他对官爵之位完全嗤之以鼻,着实令本殿不懂他究竟想要什么?……或许他什么都不想要”。
“属下认为只要是人,不可能什么都不想要”。
防人之心,切不可无!作为一国太子贴身暗卫,又是所有暗卫中的统领,这是他使命范围内。
“人人都想追逐的功名利禄与富贵荣华,在他眼中皆为虚浮云烟。自忘情谷而来的他,如出尘的谪仙全无一丝俗世的欲望,只甘愿为本殿挑起一肩的负担。你说,他是不是很完美?”转身,纳加烈这才将目光冷冷移向身侧跪地的人。
凌青并未将头抬起,淡淡注视地面那道属于自己的阴影。“属下记得皇上曾言,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不会存在完美,如果一个人完美到毫无瑕疵与欲望,那就必须得警惕那个人……”。
“放肆!他是本殿最重视的人!你们跟在我身边,到现在都还不明白?”。
无比惊讶地抬头,凌青终于看清纳加烈面上呈现的怒意,原来主子真的对那人相交至深,难怪会不惜调动重要的影子暗卫,甚至还让他这个统领亲自随那个人去往北疆……
纳加烈不由缓了缓神,“罢了!皇上那边你要加以警惕,最近老妖婆接近的次数比以往频繁了不少,一旦有何可疑,速来汇报!”。
“主子放心,属下告退!”声一落,凌青自偏暗中隐匿而去。
纳加烈发出轻微一叹,独迈步子低徊顾影,眉间已注入一道说不清的柔思。
不错,他是他最重视的人,风姿娉婷浅笑如春,仿佛能使冰雪瞬间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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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万福~”。
东宫门口声音响起。
“哟,太子兄回殿啦?”纳加容坐在大厅正悠闲地抹着茶盖,见着纳加烈立刻飞出笑脸,“还望太子兄莫介意容弟的冒昧打搅。今儿容弟是特地带了两件私藏物品上太子兄这来兜转兜转,想让太子兄品鉴一番……呵呵,来的时候那些个奴才说太子兄不在殿里,容弟也就赖在这儿等上一等,这不,茶才刚上不久,太子兄就已回殿~”。
突来者必有蹊跷,面色沉冷的纳加烈不动声色地走往雕椅一坐。
纳加容神情飞扬,“太子兄快瞧~实不相瞒其中一件之前从南城城主那儿得来,而另外一件是容弟前些日子在一名贩子手中以宝易宝而得。知道么,那可是莫泰尔皇陵中的葬品,此葬品不仅意义非浅,而且是位遁地大盗当年冒以生死误闯皇陵才将其盗了出来,最后那大盗也因墓中毒气而无治身亡……”。
“原来容弟有收藏死人陪葬之物的嗜好?”。
对纳加烈不冷不热的态度并未有所在意的纳加容,一个潇洒的响指,“舞文、舞寄,还不快将东西呈上~……死人陪葬之物容弟向来忌讳,但关于此物却是特殊例外,太子兄见过便知~”。
两名随从将手中捧着的缎面锦盒毕恭毕敬呈去纳加烈的桌前。
纳加容一打手势,随从便退出大殿,随之纳加容在纳加烈面前殷勤打开一个锦盒认真介绍道:“太子兄先看这件,这乃众所周知而无幸一睹的‘圣帝杯’。传说天界之帝在一次盛宴之上醉了酒,顺手将手中杯往空间胡乱一掷,因此这只杯辗转反侧到了人间。此后便有了传言,说人类若长期使用此杯,哪怕只用来盛水,只要每日饮下盛于杯中之水,不但能消除百病,还可得到永生~”。
“圣帝杯?”纳加烈拿起盒中那只五光十色的杯子端详起来,思索着道:“大地之神炼石补天,相传为搭救一位渡劫时不幸被天雷劈成重伤的神仙,而不惜将自己万年修为贯注於一颗昔日补天所余的五彩石上,做成了三只玉杯。这三只玉杯极为奇特,其一赠予那位重伤的神仙用于盛药而饮,助其伤势有望复原;其二便赠与了天帝,天帝喜欢用来盛酒而饮,醉必生辉,回味无穷;至于第三只则赠与了天界俊美无匹的神尊,相传月宫月神完美无瑕,喜以玉杯盛露沏茶,透骨生香……”。
“确有如此一说~这神奇的五彩之石非常独特,杯子的做工也极其精巧,但至于那永不永生……呵!当然,说这杯子能够令人得以永生,只不过属于传闻罢了,毕竟还无人因使用此杯而得到永生,太子兄你说是么?……不过容弟为了表以孝道,此次进宫特地想将此杯赠与父皇饮药,一心一意愿父皇的病情速速好转,早日恢复龙威~”。
纳加烈心中很是不屑。
纳加容随即打开另一只锦盒,“太子兄再看这件~”。
一架古色古香的七弦琴被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轻放于台面。
莫非这是传闻中能够操纵人心的魔音琴?…纳加烈的眼神有了微微的波动,凑近琴前细细详看,伸手勾起一根琴弦,“呲……zzZZZ……”刺耳的噪声响起,惹得纳加烈眉头顿聚,摇头道:“果然是无人可奏出曲调的魔音琴”。
纳加容黯然一叹,“这便是魔音琴的遗憾之处,从来不曾有人驾驭,即使天底下最好的琴师也无法操纵此琴!”。
“此琴为血腥之物,凶戾之气特别重!本殿曾于史册上得知关于此琴的一些记载,整座琴箱是以远古凶兽之骨磨制而成,琴弦天丝乃凶兽内筋,再以一千阴童之血浸泡后便装置了上去……。你看这琴箱泛着黝黑,琴弦天丝透着暗红,传说琴音既能使人感到宁静祥和,也能使人疯癫至狂,能够将此琴奏出曲子的人是可拥有支配人心的神秘力量…”。
“太子兄无所不知,佩服!容弟相当佩服!”。
纳加容向纳加烈扬着大拇指。
“……”。
“禀殿下,晋王来访~”殿外声音传来。
纳加容的目光装模作样移去声音处,“这么巧晋哥也来了?”。
“……进见”纳加烈应了一句。
“有请晋王~”。
大殿门口人影一现,身着冰蓝贵族绸缎,缎面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再以白雪滚边包裹着高挑健雅的身形,头上羊脂玉簪与那张有棱有角的俊颜交相辉映。来人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俊美模样,但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却不容人轻视。
纳加烈道: “王兄别来无恙,今儿怎这般凑巧?你与容弟都来了我这太子殿~”。
“嚇嚇,还真是凑巧容弟也在?本王此次入宫来探望父皇及母后,顺便来殿下这溜达溜达……咦!~不知你俩正机密着什么呢?竟让奴才宫女们全都候在殿外~”满面春风的纳加晋一眼见着桌上的古琴,惊讶地凑去伸手触摸,“这琴……?”。
纳加容说道:“晋哥是否还记得容弟曾与你提及过的魔音琴?今日容弟带来与太子兄品鉴一番~”。
“好哇!容弟在王兄面前只不过随口提及而已,不料与殿下独自品鉴……”。
“哪里哪里!容弟原本想邀殿下与晋哥上我王府一道鉴赏,哪知晋哥近些日子忙得人影不见,且太子兄又很难被邀请出宫……”。
“本王最近事务繁忙了些,今儿好不容易百忙中抽空入宫,主要想请父皇为本王选定大婚吉日~”说着,纳加晋顺手勾起琴弦,“呲……zzZZZ……”刺噪之音再次响起,纳加晋同样摇头皱眉,道:“可惜了!此琴未能遇上驾驭它的主人,这么说来此琴算是废物一件”。
纳加烈不免问道:“王兄大婚之日可有选定?”。
纳加晋一抬眼,嘴角多了一丝得意,“当然已尘埃落定!父皇将本王大婚之日定于三月之后,殿下你觉得可妥?”。
纳加烈敛了敛眉,意识到这场婚礼背后的真正危机即将到来,也注定当朝丞相势力已完全融入他纳加晋之麾,从而达成绝对性的联盟。
“恭喜晋哥!贺喜晋哥!到时容弟便有了位名符其实的王嫂,晋哥终于立了王妃~”。
“哈哈哈哈哈~”。
“再过不久便是秋雨季节,秋雨过后即将入冬,本殿在此也先恭祝王兄‘如愿以偿’取得正妃,到时本殿会为王兄准备厚礼”纳加烈不以为然地道贺一句。
“你们二人都别只顾着恭贺本王,怎么说本王先前已娶了两位侧妃,依本王所见,殿下也到了物色太子妃的年纪,云香阁里的那些美人百媚千娇,但殿下似乎并未倾心任何一位,要不王兄改日再为太子选些美人入宫?”。
纳加容下巴微扬,故作分析道:“晋哥你又不是不知多少美人为太子兄的不解风情而悄然落泪,无奈太子兄性情冷然,总让美人们望穿门栏,寂寞黯然……”。
纳加烈干咳一声,骨子里不甘示弱道:“父皇久卧病榻不见好转,本殿且有心思顾及儿女情长?……不过,云香阁里的美人也暂且未有本殿心中的理想妃子,本殿自是不想随便找位胭脂俗粉成为未来的……”皇后。
纳加烈故意将后话收住,未将‘皇后’二字出口,反正两王心知肚明。
“啥?太子兄居然说云香阁里的国色天香都是些胭脂俗粉?我的天!太子兄你虽拥有绝世之貌,但也不必如此不屑那些出挑的美人,不然将那些美人赠我几位可好?”纳加容对纳加烈的容貌向来嫉妒,眼中若隐若现透出一丝妒意。
“谁人不知你容王府中姹紫嫣红美人如云,揉肩的揉肩、捏背的捏背、捶腿的捶腿,左边有美人端茶递水,右边美人摇扇喂食,面前还有一堆载歌载舞,吹拉弹唱……本殿若再赠你几位,你消遣得了么?”纳加烈淡淡回出一种轻蔑。
而纳加晋却故作寻思起来,“还是殿下龙章凤质,世间佳丽任挑任选,到底要怎样的佳丽才是殿下理想中人?”。
纳加容离座徘徊起来,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双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犹似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想像之中,一步一道:“容弟觉得可令太子兄倾心的人儿应是体态轻盈柔美,像受惊的鸿雁翩然起飞;容颜鲜明光彩像盛开的鲜花那般华美;行止若有若无像薄云轻轻掩住了明月,形象飘荡不定如流风吹起了回旋的雪花;远远望着,明目皓齿像是朝霞中冉冉升起的太阳,靠近凝望,明丽耀眼如清澈池水中婷婷玉立的荷花;丰满苗条恰到好处,高矮胖瘦符合完美;脖颈细长,下颚美丽,白皙的肌肤微微显露;既不施香亦不施粉,拖着雾一样轻薄的纱裙,隐隐散发出幽幽的兰香……”。
“呵呵,既不施香亦不施粉……”。
“得了!本殿若真动起心来,寤寐喜爱之人根本不需容弟设想何等姿容”。
纳加容顾不得一讽,“我知道太子兄向来思想独到,见解新异~”。
“哼~那些朝思暮想,情缠情绵只不过如同烟花绽放的一场华丽,皆为过眼云烟而已!”。
“对了,容弟还记得几月前拉美湖上那位抚琴的美少年,此少年实在令容弟难以忘怀啊!想那无以至上的琴声欲索尘埃之外的逍遥,天籁之音以洒脱迷离的瞬间穿透了容弟的胸膛,深刻在容弟的心坎之上……嘿~还望太子兄让容弟认识认识这位奇特的美少年,若他能将这魔音琴奏驭成曲,容弟便将此琴赠送予他又何妨,也是想让此琴寻着真正的主人!”。
纳加烈不动声色道:“原来容弟来我这绕了个弯,不料是想见他一面?”。
“太子兄也可以这么认为”。
“可惜他目前不在宫内,看来容弟该失望了”纳加烈清楚,两王心怀鬼胎无事不登太子殿,这次来的目的准是为了查探月影。
纳加晋有些尴尬地打笑起来,“容弟你还真不够凑巧~不过,经容弟如此一提,王兄也着实对那少年抱有好奇之心,殿下久居深宫还能结识到这么一位奇特之人……”。
纳加烈扬起一丝冷笑,“不瞒二位,他是本殿的师弟~”。
“师弟?”两王同是一愣。
“虽然本殿有好几位师傅,但二位可还记得本殿当年命在旦夕么?是谁救了本殿一命?又是谁指点本殿武功?”。
“忘情老人!!他是忘情老人之徒?”纳加晋明显吃惊,毫无疑问那神秘的世外高人之徒将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隐患?
“怎样?二位还想知道些什么?他特地来到本殿身边,而此刻正身处北城为本殿处理北疆之乱!”。
“……”。
纳加容将桌一拍,情绪愤然,“太子兄你什么意思?北疆传来急报请求皇朝出兵增援,本王当时主动请缨,你却一口拒绝……没想到太子兄欺瞒我等,说是颜越自有镇压之术!好哇,太子兄原来将我们都蒙在鼓里,容弟这次得不到为国立功的机会到不打紧,显然太子兄对容弟不带一点信任?”。
本设计诱纳加烈出征北疆,不想反被纳加烈瞒天过海一日日搪塞过去,好一个纳加烈到底识破了这个阴谋?
“本殿拒绝你的请缨只是顺了你母后之意不是么?难道她未跟你‘解释’其中原由?若无解释那就是你母后的失误,而这个失误便导致容弟对本殿加深误解。本殿还是建议你上皇后那儿问个明白……。再则一点,容弟明知本殿无法丢下朝政,当时大朝之上皇后强烈推荐本殿亲赴北疆,其中意义难道你心中没有点数?……还有,本殿知人善用信赖师弟,派师弟一去而无需本殿大费周章地率军前往,本殿倒要问问容弟这般怒目相向是何用意?莫非本殿做任何事都得向容弟一点一滴汇报清楚?或经容弟允许?”纳加烈一袭霸气直逼纳加容,容不得有谁在他太子殿拍着桌子大放厥词!
恼怒成羞的纳加容张口难辨,自知理亏而更显唐突。
见错综复杂的事情快要捉襟见肘自行败露时,纳加晋不得不以兄长的姿态打起圆场,厉声指责纳加容道:“容弟你这人性子冲动,犯急起来胡言乱语什么?”纳加晋使着眼色,又道:“母后也是一番苦心想让殿下立太子之威,所以让殿下处理北疆之事,至于怎么处理,相信殿下自有一番能力!容弟还不快给你太子兄道歉?这些事没必要引起什么误会而伤了大家兄弟情份!”。
心不甘情不愿的纳加容反应极快地点了点头,顺着纳加晋给的台阶而向纳加烈拱手认错道:“请太子兄息怒!这都怨容弟任性冲动口不择言,太子兄可别往心里去,容弟也是心系北疆而无心言辞冒犯……”。
“你贵为一国亲王,本殿自是不予计较!既然你们想见本殿师弟,只有等他回宫之后,本殿再让你们互相认识一番”。
“谢太子兄谅解!”。
“嚇嚇嚇,自家兄弟误会解开就好!王兄还有要务在身,那么先行告辞~”想必纳加晋再待于此,已无任何意义,纳加烈的身边原来多了个不简单的人。
“时候不早,那么容弟现在就将圣帝杯送去父皇那儿,告辞!”纳加容匆匆收起桌上两个锦盒,与纳加晋一前一后离开东宫。
回靠在椅中的纳加烈,待两王离开之后,进殿的公公险些被纳加烈的茶杯砸上了身。
公公跪在地上颤抖地看着散了一地的碎片,始终不明白纳加烈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兴许又受了两王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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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悠悠天与地,尽待彩云归。
深夜,御书房里烛火明亮,纳加烈正双目凝视着砚台,不快不慢地研着墨。
陪伴在旁的公公又小声念叨一句,“殿下,还是让奴才为您研磨吧?”说着便欲伸手帮忙。
“不要打搅,出去!”。
“那殿下您请便,奴才就在门外候着”公公悄然退走。
沙沙的研墨声均匀细致,带有微微的节奏,如此细心的纳加烈竟亲自研磨,未使丝毫墨汁溅出砚台。
研完墨,纳加烈将堂纸平铺于案,往笔架上挑选一支精致的软笔,醮了醮砚台里的墨而定了定神,随后俯首在纸上轻描起来。
渐渐,纸上勾勒出一个少年的模样……
片刻过去,少年俊美的容颜风髻露鬓,柔光若腻,微笑上扬的薄唇不点而赤,娇艳若滴。特别是那双晶莹透彻的眼睛,如琉璃般在夜空下闪烁玲珑……风儿拂过,少年那身白色纱衣轻轻地被风抛起,翩若惊鸿,不惹半点尘埃。
直到勾完最后一笔,已是很久以后,纳加烈满意地注视着画中风骨逍遥的少年,一颦一笑栩栩如生。
再是仰头寻思,又醮了醮墨汁调匀笔峰,在画面的右下角龙飞凤舞地落了几行字:
玉树临风唯吾影
举目含笑望夜空
解释星月无限情
沉香水殿阑珊中
待画面上的墨迹完全干透,纳加烈再为这副画装上了轴,如若珍宝般将画儿小心翼翼捧在眼前,陷入沉思似灵魂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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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益给雁蓉姑娘请安,不知雁蓉姑娘深更半夜来此,有何贵干?”门口公公不冷不热询问道。
“你说雁容来此会有何事?殿下呢?还在里面吗?”银铃般的声音,却夹带着一丝丝的怨。
“殿下吩咐过本公公,任何人不得打扰!”。
“你说殿下为何越来越孤僻?就算以往他有再多繁忙,也会偶有移驾云香阁之日!如今殿下已经数月不曾接近云香阁半步,他到底整日在忙些什么?还不快通报一声,雁容想见殿下一面……”。
公公面露难色,“雁蓉姑娘还是请回吧!只有待殿下传唤本公公之时,本公公定会将雁蓉姑娘来过一事禀知殿下”。
太子脾气众所周知,不让打扰之时谁敢打扰?
“沙益你真不知好歹!让开,不如雁容自己进去,若殿下要怪罪就怪罪雁容好了!哼!狗奴才一点也不识相!”说着,美人硬是无理往里闯。
公公脸色一变,门口的侍卫毫不留情将美人拦在门外。
哪知美人动作极快,将自己胸前的领子往下一拉,一双玉~乳顿时暴露出来,吓得公公双手赶紧捂住了眼睛,嘴里紧张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门口的四名侍卫看得目瞪口呆,待到反应过来一个个赶紧撇开了头,这美人身份特殊,冒犯不得。
“雁蓉姑娘!雁蓉姑娘……”。
公公阻止不及,美人趁机闯入御书房,往里冲了进去。
提着裙摆匆匆往内,娇滴滴地声音呼唤着:“殿下,雁容求见殿下~”。
灯火下的纳加烈,闻声便将手中画卷收了起来。
“雁蓉姑娘,本公公说过任何人不得打搅,你竟敢……!!”。
公公紧追美人身后诚惶诚恐,又怒又气。
纳加烈冷漠望着冒然闯入的美人,一身鹅黄色的丝裙,领口开得极低,露着丰满的酥~胸,美丽的芙蓉面上双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一双眸子满含怨情。
“当沙公公的话耳边风?”纳加烈毫无温度地开了口,声音虽是充满诱惑,却也冷得让人发咻。
“殿下是不是忘了多少日子未曾见过雁容?”美人扭着纤腰踩着莲步大胆向纳加烈款款走近,欲贴上纳加烈的身体,不料被纳加烈毫不留情地一手推开。
“本殿让你寂寞难耐?”。
“请殿下不要如此对待雁蓉,雁蓉知道殿下整日繁忙,可日日夜夜雁蓉疯狂想着您,恋着您……不如让雁蓉陪伴在您左右可好?”美人嗲声嗲气撒起了娇,也不想想冷峻的太子再是冷峻,也曾宠幸她最多。
“滚!”纳加烈不再多看美人一眼,索性拿起案上的册子翻看起来。
美人脸色大变,从头至尾凉到了心,但还是不甘地挂满娇笑,柔媚道:“殿下无论以往再怎么忙碌也会偶尔抽空与雁蓉共渡美好时光,莫非殿下对雁蓉已不再感兴趣了么?可雁蓉也未听闻殿下宠幸其她美人……殿下,雁容真的好想你~”美人眼中绪满楚楚动人的泪水,试图引起面前男人的怜惜。
“如果你感到寂寞难耐,那么本殿明日便让沙公公将你安置出宫,还你自由!”。
美人闻言大吓一跳,见纳加烈面色已蒙上了霜,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这个时候来到御书房。
“啊不要!请殿下息怒!雁蓉知错不该擅自打搅殿下,雁蓉这就回去……”。
一旁的公公暗自摇头,从来未有任何美人能够左右太子分毫,而太子或多或少能给她几分颜面,也是碍于她称冯后为姨娘,当初冯后那位十分要好的手帕姐妹,在生二胎的时候难产,离世前留了份遗嘱给冯后,请求冯后念在昔日姐妹情深的份上,望护她女儿吴雁蓉一世周全,因此,冯后便将此女当作半个女儿。此女经常以入宫探望姨娘为由,实则是爱慕太子想要接近太子,而冯后也有心想将此女安插在太子身边,至于太子跟她之间发生的床第关系,也自然是冯后一手算计出来的,让生米煮成熟饭,从此美人就正大光明入住云香阁成为太子的女人,授冯后之意心狠手辣掌控着云香阁……
“回去转告云香阁里所有人,本殿不招待寝之时谁也不要妄自打扰,否则休怪本殿无情!”纳加烈眉峰一横,英俊的面孔布满了寒霜。
“雁蓉谨记殿下之言,夜深露重还望殿下保重身体!”美人的泪水落至胸口,最终还是无计可施!想她堂堂一位权贵千金,还是当今皇后的半个女儿,原来只不过是太子眼中的待寝而已。
最后深深迷恋地望了纳加烈一眼,美人再也不敢多言,一手捂住快要哭出声的红唇伤心离去。
公公识相地扑通一声跪于地上,“还请殿下饶恕奴才未能将她及时阻拦,奴才该死!奴才有罪!”。
纳加烈极不耐烦道:“给你一个月时间将云香阁整顿一番!要不你亲自遣送她们各自归家,绫罗绸缎珠宝之物多加赏赐,算本殿赐予她们今后的安养!”。
公公大惊失色,“殿下要她们全都……?使不得呀殿下!那绝大多数都是皇后娘娘为您亲自挑选,且个个身份金贵,这会得罪多少名门望族……”。
纳加烈手中册子啪地一声砸在桌面,“本殿之意你竟不懂?要知道她们几乎原封未动,送其归家将来还可完好出嫁!你就宣称本殿日夜酗酒已导致身体严重不适,惭愧对美人们无法布施雨露,更不想误了她们青春年华……”。
“还请殿下三思呐!奴才求您了殿下!………此事不但会闹得满城风雨,更事关大局!……殿下您是明理之人,您知道皇后娘娘那里是难以交待!……”。
“罢了罢了!本殿心烦意乱!明日你将云香阁名册送来,曾侍奉过本殿的几人可为她们赐予封号,就让她们在宫中锦衣玉食渡过终生。至于未伺寝过的,本殿先列出几位,你想办法做做她们思想工作,最好让她们各自自愿归家,留在宫中也是虚渡一生,本太子是永远不会给她们正眼,更别说临幸,都让她们自己权衡利弊下自己未来的处境……”。
见有了点转机,公公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意思是想休减一些?”。
纳加烈由不得深吸口气,“出去罢!待明儿本殿好好寻思寻思,再授意于你”。
公公叩了个首,默然起身。
御书房恢复宁静,纳加烈情不自禁拿起画卷,就像之前并未发生任何事一样,默默地伸着手指痴痴轻抚画卷上的人儿。
到底什么原因?
从他出现在他的视线,惊艳了他的整个灵魂,他对他那种强烈的感觉就如茫茫人海中,一直在等待的,等待的灵魂伴侣…………………………………………………
此生有他!
足矣!
片刻功夫,御书房外发出异常声响,当纳加烈以最快速度冲出御书房,门口的公公及侍卫早已瘫倒在地,统统失了知觉。暗卫已现身在纳加烈左右,一人原地护卫纳加烈,另一人则飞快追查而去。
极为冷静的纳加烈盯着凌青将昏迷的人穴位解开,公公与四名侍卫一苏醒过来便跪在地上默不作声,尤其没有武功的公公更是一头雾水及莫名其妙。
纳加烈对侍卫严厉审问,四名武功一等一的侍卫也只道眼前黑影一晃,便再无所知觉,侍卫们极度自责,羞愧难当。
最后,御书房里纳加烈与凌青两人一直私谈,可想而知来者武功极高,不仅能在瞬间放倒侍卫四名,就连隐藏在御书房附近的凌青他们也后知后觉……
“看来复杂的事情将会越来越多!”纳加烈神情凝重。
压力颇大的凌青动了动僵直的身子,这个时候一分神,一撇眼,瞳孔猛地一缩,惊见到纳加烈桌面上的画卷。
殿下这一整晚……
在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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