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二二章：动静 ...
-
月明之夜，繁华如常的京都城，民居万万千千，而其中有处不起眼的寻常宅子内，极其隐密的那间大厅里，此刻聚集了南越国的数位大人物。
厅里的氛围比较严峻，一时半会无人作出任何举措，也无人发出任何声响。
一身素色绸袍的纳加晋抱手站立在灯柱前，注视着灯罩里微微跳跃的火光。
数位大人物全都无声地将目光定投在纳加晋的后背，一个个心里正琢磨着纳加晋所描述的那位世外高人之徒----月影。
实际来说，这数位大人物都对还不曾经面的少年感到好奇，也对少年在北疆主谋镇压动乱之事有所了解。要不是纳加晋的眼线汇报了真相，大家都还蒙在鼓里，以为是与蛮荒霸主生死一战，原来那不是颜越的功劳。
更加让人寻味思量的，便是纳加晋口中形容少年拥有宗师级的武功修为！……毕竟数位大人物还未曾亲眼见识过少年，有的也只是曾经道听途说，说太子的私殿里养着一位造诣颇深的俊美琴师，闲暇之余专为太子谱写乐章，与太子琴酒相伴……。
至今各位才从纳加晋的口中得知少年的来历和底细，难免带着浓烈的猜疑和难以置信。
醉里挑剑，风梢含烟，剑光寒！
觯里乾坤，星移斗转，引剑向天，山颠狂笑！
仗剑一梦，回眸一笑，人剑合一，定江山！
纳加晋注视着闪烁的火光，仿佛那火光依稀变成了少年舞剑的每一分模样。
“黄毛小生胆敢剑指晋王？哼！那样的挑衅之举未免太过狂妄！就算他天赋秉异拥有一身绝学又怎样？自以为世外高人之徒就能够替太子遮风挡雨担当一切了吗？”。
一人终于忍受不住屋里的沉闷，大拍扶手带起满脸不屑，此人便是当今位高权重，两眼利光，体形略微发福，发鬓掺杂花白的南越国国相---曹正雄。
一位重臣见曹国相先挑出了声，自己也就无所顾忌地发了言，道：“国相所言极是！太子那所谓的师弟再厉害也不过是他一人厉害！主要还有颜越那个不识相的老东西是个隐患，老东西坚决站在太子立场，为此，朝中那些原本保持低调的官员最近开始明里暗里活跃了起来，虽说他们持有不大不小的一官半职，若多数联合起来也会对晋王造成不小的麻烦！还有皇家军营中颜越曾经的那些老部党，晋王千万得注意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颜越在日落西山之前不选择在北疆安度晚年，偏要以镇压北蛮的功劳而逮着机会回京暂居，可想而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另一重臣道：“明着说，他颜越不但不肯舍弃颜家上祖传承下来的辉煌，更是要回来为自己洗冤报仇，恢复门第！当年皇上本就找了个为他替罪的羔羊而偏袒了他，如今皇上还是不改偏心，找着理由让他留于京明，显然是他们计划过的……”。
曹国相厚嘴一掳，冷哼着，“依老夫之见，迟早免不了与太子兵戎相见，现今皇上苟延残喘，大部分事都无能为力，而晋王也该到了任性的时候，没有必要再顾忌皇上什么！要不是皇上当年为了那个女人而一再地昏庸，我等也不会下定决心另择良木而栖身！”。
“对！国相大人说得不错！我等既然选择晋王为明主，那么晋王当先下手为强，以防夜长梦多！”。
“老臣附议！”。
“老臣赞同！”。
话声刚落，纳加晋转回了身，锐利的目光一一环顾在坐的每一位，缓缓道：“本王也知道时间一天天拖下去并不是明智之举，太子目前正想方设法极尽心思扩展他的势力，那么本王也就干脆利索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将他的作为扼杀在摇篮之中！……本王大婚即将到来，明日本王书信便达旬国，本王的舅父也该做出发的准备了！你们且都这个意思？”。
纳加晋深沉如墨的眼珠从左往右慢慢移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曹国相的面上，曹国相慎重点了点头，在坐的所有人也跟着点了头。
曹国相问：“不知冯后那儿准备如何？”。
“本王母后早已准备就绪，到时候与本王来个内外相逼，父皇也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废拙太子让本王带着嫡长子身份名正言顺地继位；要么本王便挟太子之命逼迫父皇交出传国玉玺及帝王之剑！”。纳加晋面上狠辣一现，眼光再次移动接收众人的讯息。
审时度势的曹国相立即起身向纳加晋拱手道：“我等就待晋王一举而动，趁太子的势力还未完全充足，他的下场固然是措手不及和走投无路，那金灿灿的帝王宝座非晋王莫属！”。
几位重臣之间相互交换过眼神，全都会意曹国相所言，个个起身离坐，全体跪叩于地面，向纳加晋行起了君臣之礼：“臣等恭喜晋王！贺喜晋王！在不久的将来荣登帝位，成为帝皇！”。
“各位免礼！我纳加晋能有今日亦是少不下各位卿家的支持，将来定会对各位卿家厚封重赏，加官进爵！”。纳加晋得意之中大言不惭，想想这帝位宝座，实实在在让他期待了很久。
曹国相更是喜上眉梢，暗自得瑟，从今往后他的掌上明珠就是南越国母仪天下的皇后，而他自然而然多了层国丈大人的身份，不但傲居群臣之首，其势也会重不可撼。更不用说再接下去继位的帝王，一定会是他曹家的子孙后代，他必定要为爱子图谋将来，最终南越大好江山，真正成为他曹家之物！这才是他曹某人真真正正长远的计划与期盼。
“算算日子差不多在这个月末，本王的舅父便会抵达南越！”。
“臣等愿为晋王效一己之劳！”。
“嚇嚇嚇嚇！……谢了各位爱卿！”。
*********
缘起，缘来，是你！
“春蛾，皇后娘娘到底召我何事？”。
宫女春蛾扯过明秀手中的活，轻推明秀一把催促道：“我一点也不清楚，总之这里的活我先替你做着，你就快去吧明秀，不要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明秀一脸惘然，想不通皇后娘娘怎会突然召见微不足道的自己？自己是隶属太子大殿的一名小小宫女而已，按规矩太子殿的人并不在皇后的牵涉范围之内。
既然皇后娘娘要召见，明秀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有所怠慢。
一路上，明秀有些忐忑不安地挪动着步子，心里不得不胡思乱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兆头落在自己头上？这深宫后院的，下人们私底下都知道太子殿下素来与皇后娘娘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特别是皇后娘娘这位厉害的大主，下人们稍不注意哪里招惹到她，绝对祸事临头，不得善终！
俗话说遭殃的都是下人。
“你就是明秀？”。皇后偏殿门口，老气横秋的管事大人冷色质问。
“管事大人您好！奴婢便是明秀，不知皇后娘娘召见奴婢有何要事？还望管事大人能否透露一二？”。
主宗保佑，千万不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明秀不断在心里祈祷着。
“废话少说，进去吧！皇后娘娘在里边！”。管事大人高傲地一抬下巴，示意明秀入内。
明秀猥琐地瞄了眼管事大人僵硬的脸色，只好低头小心翼翼跨进了门栏，才刚往里走了两步，身后的大门就被关了起来。
傲什么傲？同样是伺候主子的奴才，犯得着摆那样自以为了不起的嘴脸吗？我哥还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呢！明秀心里嘀咕了一句，张眼向最里面望去，里面的厅间有道丝绒屏帐半遮半掩，明秀看不见里面的人，但已隐约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明秀咽了咽嗓子朝那厅间恭声禀报：“奴婢明秀，斗胆拜见皇后娘娘！”。
“进来！”。
厅间里传出冯后高冷的声音。
明秀赶忙将屏帐轻轻一掀，一眼看见正位上坐着的皇后娘娘，侧位居然坐着晋王？
两位大主的目光正朝她这边打量。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叫你进来难道耳朵有问题不成？”。
冯后双鬓明显有些掺白的发丝，但丝毫不影响她那高贵的气质和保养得极好的容颜肌肤。今日的她身着一袭端庄华丽的绛紫色锦服,锦服上手工刺绣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枝招展,色彩娇艳，尤其头上扣带的宝石凤冠展翅欲飞,身上披挂的珠链与手上佩带的金玉玛瑙，十分地耀人眼目,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招摇着她辉煌的身份。
“终于又见到了你！本王让母后特地召你前来，赶快过来，让本王的母后好生瞧瞧~”。天知道纳加晋此刻是一副多么和绚的面容，展现着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向太子殿的一名小小宫女招着手。
明秀脑袋嗡地炸响，怯生生定在原地根本迈不动步，可想而知对她招手的尊贵男子，是有多么大的一种魅力迷惑！……
只是谁都不知道明秀一直以来朝思慕想仰慕的人就是晋王。怎么晋王也在这里？还说特地让他母后将自己召来？什么意思？
因为明秀的犹豫不前，冯后大发其怒，“大胆奴才放肆至极！莫非太子殿的人都这般没规没矩？要知道本宫一向没有耐烦之心，是不是要本宫立即让人将你拖出去杖毙？”。
明秀被这可怕的怒声吓得一抖，再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思想，赶紧动步往里挪去，噗通一身跪在地上，连额头都紧张冒出了冷汗，神经绷得老紧。
“奴婢向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奴婢向晋王爷请安，晋王爷万福！”。
跪在地上的明秀分别向冯后及晋王磕头行礼。
纳加晋起身而去，温文尔雅地将明秀亲自拉起，偏头对冯后示着眼神道：“母后，您觉得她怎样？”。
冯后那没有半分温度的目光在明秀脸上淡淡扫视，极为不屑道：“仔细一瞧倒还有那么几分姿色！想不到王儿竟对太子殿的宫女有意，本宫倒想问问她当初大逆不道勾引王儿，究竟安的是个什么心？”。
明秀吓得又匐跪在地上，“啊？对…对不起，请皇后娘娘恕罪！奴婢没……没有勾引王爷！…奴婢万万不敢对王爷有任何非分之想…奴婢冤枉啊！……”。
纳加晋耐着性子再次将明秀从地上拉起，并呵呵笑道：“母后可不要吓坏了她，本王只不过想让母后帮忙向太子要个宫女而已~”。
“王儿你也知道这宫女毕竟是太子殿的人，而太子早些年便与本宫划清界限，他的地盘和他的人本宫不便涉及，所以本宫想要弄清楚这宫女是不是太子有意安排来迷惑你的……”。
这，怎么回事？明秀又惧又惊。
犀利的冯后见着明秀复杂惊恐的表情，带着鄙夷冷哼一声，轻抖一下手里的丝娟，淡淡道：“本宫不妨跟你明言，前不久晋王参加太子殿的夜宴，凑巧一眼看上了你，今儿便在本宫面前夸你长得水灵清秀，比他晋王府里的大小丫鬟都要瞧着顺眼，以至于今儿借着本宫的颜面将你私下召来见上一面！更想让本宫将你从太子那儿讨要过来，你了可想将来去晋王府做事？本宫问你，如果你不是太子有心安排来迷惑晋王的，你可愿意一心一意跟随晋王？从此以后你的主子便不再是太子……”。
“奴婢我……”。明秀的瞳孔放得老大，内心如小鹿乱撞，激动得不知该如何回话。
冯后又道：“本宫今日见过了你，脸蛋儿生得倒也有些妩媚，啧啧啧！…本宫不得不顾及你是太子殿的人，相信这每个宫里的下人都心知肚明本宫与太子的关系，要是让本宫拉下脸面去跟太子开口讨人，本宫心里极不情愿！……”。
纳加晋向冯后道：“母后，王儿难得向您提个请求，希望母后成全了王儿，王儿相信明秀还不至于被太子利用！”。
听晋王如此开口讨要自己，明秀不得不鼓起勇气楚楚可怜道：“皇后娘娘，实不相瞒奴婢自三年前刚入宫时，在重门口见到的第一位主子便是王爷。从那时候起，奴婢一直敬仰崇拜着王爷，后来奴婢被分配在太子殿做事，也才知道太子殿下对待下人一向冷漠无温，从来没有多的交集，这让奴婢心里更是觉得，没能伺候在王爷身边是个很大的遗憾……。还有王爷，奴婢时常怀念着那日，在菊花亭里正巧遇上了您，您夸奴婢心灵手巧，绣的荷包特别精致，还开玩笑说什么时候奴婢也为您绣上一只……王爷您可曾还记得那回事？”。
明秀在心里甜美地回忆着，那日晋王还勾起了她的下巴，对她温柔多情地微笑，那笑，简直让她迷失了心魂。
“有趣！~没想到你与晋王之间还有这么个事存在？难怪晋王对你有深刻印象，晋王你说是吗？”。
明秀忙不及待往怀里掏了掏，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荷包上用以金丝细线一面绣着万福安康，一面绣着富贵吉祥，周围绣的是精巧的祥云图案。 “这荷包正是奴婢为王爷所绣，这些年来奴婢根本没有机会能够再次遇上王爷，所以这荷包一直被奴婢随身收藏，总盼望有朝一日再遇上王爷之时，可以亲手将这只荷包相赠王爷！”。
纳加晋有些惊喜地拿过明绣手里的荷包，柔情万千打量着道：“本王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日本王见你独自一人坐在菊花亭绣着荷包，当时闲暇无事便逗了逗你，顺口夸了你几句，确实开玩笑要你为本王也秀上一只。不过事后本王已将荷包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哪知你却当了真！……不过有缘的是，前些日子本王在太子殿赴宴，凑巧见到你有些眼熟，也才想起本王与你当年在菊花亭有段过往，为此本王也就有心来找了母后……”。
冯后故作寻思，“这丫头算是与你有着几分福缘，那么……”。
“明秀，本王问你，你可真心愿意跟随本王回府？从此以后你就是本王的人了……”。
明秀无比激动地双眸含泪，心想与其在太子殿一辈子做个毫不起眼的小小奴婢，一辈子都被太子当成空气，倒不如去晋王府伺候王爷。再说晋王是位温柔多情的俊王爷，是自己心仪已久的偶像，晋王还对自己印象颇佳，这不正是个大好机会？指不定有朝一日自己还能飞上枝头得到王爷的宠幸？……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终于有了？
“愿意！奴婢一千一万个真心愿意，就算给王爷做牛做马也非常愿意！奴婢在此恳求皇后娘娘能够让奴婢离开太子殿，从今往后晋王才是奴婢的主子，奴婢永远伺候晋王！……”。说着，明秀还不忘再次跪地，向冯后重重地磕了头。
“哈哈哈哈！若你真心愿意伺候晋王，本宫亦只有勉为其难去向太子开口讨个人情，但本宫就怕你对晋王是番虚情假意，要知道这宫中上上下下想要贪图荣华富贵的小人多了去……”。
明秀着急的眼泪不停往下滴，就差没把自己一片真心掏出来呈现给冯后认证。她生怕这突如其来的好事，又突如其去的落空。
“奴婢发誓绝对不存贪图荣华富贵的虚伪之心！也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王爷的事！那两次的巧遇之缘，只有王爷给我奴婢亲切的笑容，太过冷峻的太子殿下并非明秀想要追随的主子，明秀只求此生能在晋王府为王爷兢兢业业地做事！……”。
“那么本宫再问你，你能否为晋王做到不惜一切？能否事事顺他的心会他的意？凡事都要为他着想为他考虑，甚至拼了命也要维护他的尊严？呵护他的所有？……这些，你都能做到吗？”。冯后从始至终都没有放过明秀的任何一分神情，所谓观面能知心。
“请娘娘相信奴婢，哪怕王爷立即让奴婢一死，奴婢也会毫不犹豫，心甘情愿！”。明秀胸口起伏不平，眼泪连连不断。
“话说着动听，不过本宫暂且可以信你几分！王儿，这些话你也都听见了，如果她经得起考验，或真的讨你喜欢，将来你要纳她为妾本宫也无话可说！只要她对你的忠诚之心日月可鉴！好了好了，本宫想起这个时候要去柳妃那儿挑选些胭脂香粉，那是柳妃特地托人从莫泰尔国老远带来的呢！正好本宫也就给你们一个独处的机会，不过一会还得尽快让她回去，在本宫还没向太子开口要人之前，可别让人落下了什么口舌！”。说着，冯后自椅子上起了身，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扬了扬丝绢，一扭一摆离开了当场。
“母后请走好”。
“奴婢恭送皇后娘娘！”。
接下来，蹉跎的时间不多，就该由他纳加晋来蛊动这奴婢的下一步了。
一个转身，纳加晋将还在目送冯后的明秀一把拉进了怀里，明秀身子一颤，脸颊红云腾飞。
“没想到吧？本王被你迷上了心……”。
明秀早已千羞百态，将来飞不飞得上枝头还得靠自己的努力，使尽浑身解数拼了命也要讨眼前爱慕已久的王欢心，冯后不都间接地给她提了个醒么，将来没准便成了晋王的妾……。
（谢谢阅读）
